第5章 醫(yī)學學生
- 西方成功學之父:塞繆爾·斯邁爾斯自傳
- (英)托馬斯·麥凱
- 4457字
- 2019-03-07 17:58:24
1826年——選擇未來的道路
我14歲了,問題來了,將來我該做什么呢?我們家是個大家庭,而且家庭人口還在增長,每個成員都必須做點事兒,而且最終總要為謀生而工作。
阿道弗斯·特羅洛普在他的《回憶錄》中提到,有人問一名男孩長大后想成為什么樣的人。這個男孩答道,“我想當偉人,或者自由股票經(jīng)紀人!”我不像他那么野心勃勃,可當母親問我“薩姆,你想當什么?”的時候,我的回答是,“我想當漆匠”——我指的是畫家。我愛好繪畫和色彩,多年以后,我還為自己的書繪制了插圖呢。
我也許是受了堂兄葉婁利斯的鼓舞,因為他為我父母畫過肖像,而且我十分欣賞他以郵車為主題的那些畫,這些都是他三下五除二的成果。可母親還以為我想當油漆匠呢。“哦,不!”她說,“那可是一種臟活兒。”我沒有回答,我們倆都暫時沒再提這件事兒。
后來,有一天她又問我,“難道你不愿意當牧師嗎?”“唔,不愿意!”我堅決地說,“我可不想當牧師。”“為什么?”當時我也解釋不清楚,可現(xiàn)在能了。那是因為我們小孩子都被傳福音、布道給淹沒了。星期天,也就是“休息日”,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個星期里最累、最不愉快的一天。我們的牧師是個好斗的人,宣揚的是最狹隘的加爾文主義,他的布道,與其說是宣揚仁愛,倒不如說是散布恐慌。
我們不得不在所謂的“休息日”里努力工作。早晨,做完祈禱,我們得學習“教義問答”和“圣經(jīng)章節(jié)釋義”。接著,我們要去教會,唱了贊美歌、做了祈禱以后,我們得聽一個多鐘頭的布道,下午一點才散會。吃點東西以后,兩點鐘我們又要去教會,聽下一場布道,四點散會。然后,我們還要背誦教義問答和釋義。晚上6點,還有第三場布道要聽;我們8點回家,背誦教義問答和釋義。每個星期天,我們都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除了步行去教會,連散步也是禁止的。除了圣經(jīng)、教義問答手冊、教會期刊或者某些福音書,什么書都不能看。
這些都是為我們好,這一點我毫不懷疑;但是,在我的少年時代里,我從未對星期天有過任何美好的回憶。我們的牧師是一個優(yōu)秀而勤勉的人。毫無疑問,他把自己的所有學問都傳授給了我們;可他也是個乏味而無情的人;盡管他的教條是用來想嚇唬我們,促使我們從善的,當它們卻可能導致了截然相反的結(jié)果。因此,我不想當牧師,也就不足為奇了。
1826年——醫(yī)學學徒
母親向我提的第二個問題是:“你不想當醫(yī)生嗎?”這個問題起初著實令我吃了一驚,因為在我小的時候,人們對醫(yī)生持有許多偏見。家里的仆人常常嚇唬我們說,“穿黑衣的醫(yī)生”要拿橡皮膏封我們嘴,把我們拐到?jīng)]人知道的地方去,害得我們心驚肉跳的。后來,為防止“醫(yī)生”盜墓,把死尸送到愛丁堡的解剖室,人們就開始定期守衛(wèi)教區(qū)墓地。我記得第一次輪到父親守墓的時候,我跟他一起去了。那兒大約有三、四個人,其中一個被選為工頭。人們?yōu)樗麄兣鋫淞瞬綐尯痛痰叮o掘尸人一點兒顏色看看。幾年后,伯克和赫爾為了給愛丁堡的諾克斯醫(yī)生的解剖課提供“活體”而殺人,這種可怕的事也就發(fā)展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然而,醫(yī)生這個職業(yè)也是不可或缺的,這有多種原因。有一次,我跌倒在地板上,撕裂了腹股溝,傷口離股動脈很近。家人請來了大夫,大夫給我縫了兩針,我的傷很快就好了。這位大夫名叫羅伯特·利文斯,是個十分和藹可親的人,有著許多傳奇故事。他的合伙人是羅伯特·羅里默大夫,是教區(qū)教堂牧師的大兒子,也很優(yōu)秀。我的傷好以后,母親問利文斯大夫能否收我當徒弟。他答道,“好吧,我的徒弟詹姆斯·杜爾沃德就要離開我去愛丁堡念書了,所以正好有個空缺,讓你兒子來吧。”于是,事情也就這么定了。1826年11月6日,我成了利文斯大夫和羅里默大夫的徒弟,一直干了5年。
1826年——書籍、圖書館、講座
在這個嶄新的職業(yè)生涯里,我也并沒多少事要做。我得學習藥物的種類和性質(zhì),怎樣開方子,怎樣做片劑、合劑、湯劑、藥膏、發(fā)泡藥,怎樣注射,怎樣做藥酒等等。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學會了放血和包扎的技術。我得協(xié)助大夫為下層階級的病人看病,還要繼續(xù)自己的學業(yè)。鎮(zhèn)上有許多圖書館,我可以免費使用它們。鎮(zhèn)上有一座鎮(zhèn)級圖書館——這里的書和一筆捐款是約翰·格雷于150年左右前移交給鎮(zhèn)上的。這里的大部分圖書都是關于神學的,不過,一些新添的書還是有閱讀價值的。但我也沒怎么用這家圖書館。這家圖書館的管理員正是英語學校的校長帕特里克·哈代;當我借走吉布[13]的《羅馬帝國的興衰史》時,他用一貫的蠻橫口氣,講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說我怎能看得懂它。我討厭他這么說,就去別的圖書館借書看了。
另一家有名的圖書館叫做“貝格比圖書館”,它是鎮(zhèn)上的一個本地人留給公眾使用的,他還留給圖書管理人一小筆薪水。不過,我去得最多的圖書館是“東洛錫安流動圖書館”,它是由一位十分杰出的人物——已故的塞繆爾·布朗設立和管理的。臥病在床的他,在那段漫長的康復過程中,讀了許多有益而有趣的書,從中得到了巨大的慰藉。這讓他想到,或許能幫幫那些沒有足夠能力買書的人,讓他們也得到同樣的慰藉。他手里剩了一大筆“民兵保金結(jié)余”,而他又找不到任何索賠人。他拿出一部分錢,選購了兩百冊圖書,一些是道德和宗教方面的書,另一些是旅游、農(nóng)業(yè)、機械技術和大眾科學方面的書。他把這些書分成四類,每類50冊,然后分配給四個大村子,由義務圖書管理員來管理。等這些書在村子里停留一段時間以后,就把它們換到另一個村子。這樣一來,這些流動圖書就總能引起讀者的興趣,還使大家養(yǎng)成了讀書的習慣。
為了把圖書館維持下去,并使其規(guī)模得到擴展,布朗引進了訂金制。年訂戶交納5先令,就能使新購進的圖書在郡上的三個主鎮(zhèn)流動兩年,然后再進入整體循環(huán)。這樣,經(jīng)過20年左右的不斷努力,塞繆爾·布朗在全郡范圍內(nèi)設立了47家高品質(zhì)的流動圖書館,幾乎離每個居民家一英里半的地方就有一座圖書館。由于哈丁頓是圖書館運動的中心,在新書開始流通的時候,我就具備先睹為快的優(yōu)勢,就這樣,我極大地增加了自己的知識儲備量。
除了上述的圖書館,鎮(zhèn)上還有訂閱圖書館——當時我不是它的會員、兩個流動圖書館——泰特圖書館和尼埃爾圖書館——在那兒可以借到當時市場上有的各類小說和另一些五花八門的書。因此,讀者們就能埋頭在知識、詩歌、文學、小說和神學的文庫里,讀個痛快。
塞繆爾·布朗主要想設立的另一個優(yōu)良的公共機構是“哈丁頓技術學校”,愛丁堡一所類似的學校成立以后,這所技術學校也很快成立。我的導師和朋友羅伯特·羅里默大夫是第一批為這所學校的學生講課的人之一,他的授課內(nèi)容是“機械原理”和“化學原理”。聽講座的人很多,都是鎮(zhèn)上最優(yōu)秀的技術工人。我還記得其中的三個人,他們是為桑尼班克的斯高拉先生制作手推車、犁以及農(nóng)具的木匠。其中有兩人在一個夏天就省下了足夠的錢,以支付愛丁堡大學冬季課程的學費。后來,他們一個成了布萊克本[14]長老教會的牧師,另一個成了赫爾[15]一所大型公立學校的校長,第三個還是干本行,但比別人晉升得更快。這個人名叫安德魯·拉姆,是技術學校的一位熱心學員。我對他印象很深,因為他常常參加青少年教會團的委員會會議,而我正好是該組織的非正式稅收員。不久后,他離開了哈丁頓;多年以后,他還去倫敦大橋車站拜訪了我。后來,他當上了半島東方輪船公司的總經(jīng)理,再后來,他在南安普敦[16]定居,成為了當?shù)匾晃粯O具影響力的政治人物。
羅里默大夫在哈丁頓和丹巴[17]主講幾個科目的化學課和技術課,當時我還在當他的學徒;我榮幸地被他選為助手。他為人非常友善,還一絲不茍地教導我,給了我許多好建議。他教我為授課準備各種材料,當他因出診不能上課的時候,我就替他上課。這不僅很有趣,還能讓我學到知識,對我將來的學習大有幫助。利文斯大夫也是位好心人,允許我進出他的藏書室,那兒有許多古代英國小說家的著作,種類齊全——有菲爾丁[18]、理查森和斯莫利特[19]的著作,恐怕它們比科學書籍更吸引我吧。
我曾目睹了醫(yī)生為撰寫文書而煩惱的情景。這對他們來說真是一件天大的難事。為了避免被廚房的嘈雜打擾,我們就在屋子最深處的臥室里進行寫作。大夫穿著長長的睡袍,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把想到的內(nèi)容口授給我,構成了一篇關于嬰兒間歇性發(fā)熱的論文。我對它了如指掌,因為我把這篇論文改寫了三四遍。這篇論文有許多相當冗長的詞,比如“intromittent(插入的)”、“惡化(exacerbations)”等等。幾年后,這篇論文在《愛丁堡醫(yī)學期刊》上出版。
與此同時,我繼續(xù)著自己的學業(yè)。為此,我晚上要去進修教區(qū)學校校長約翰斯通先生的數(shù)學、法語和拉丁語課程。約翰斯通是位卓有建樹、學識淵博的人;他是一位優(yōu)秀的語言學家、數(shù)學家,他在課上講的每句話都顯示了他的見多識廣。他是托馬斯·卡萊爾[20]的密友,他們之間有密切的書信來往,當時我并不知道這些情況,是后來才知道的。后面的事情是這樣的,多年以后(1882年),當卡萊爾大名鼎鼎的時候,約翰斯通先生的女兒——當時她住在鄧弗里斯郡的洛克比——寄給我大量卡萊爾寄給他父親的信件,請我把它們編輯一下,然后付印出版。我了解到弗勞德[21]先生當時正忙著撰寫《卡萊爾的一生》,于是建議她把信件寄給他,讓它們成為那部傳記的一部分。但是,據(jù)我估計,她并沒有聽取我的建議,因為當我把自傳寫到這里的時候,它們還沒有出版。
在我當學徒的第三年底,為了接替克里大夫——利文斯大夫從前的導師,利文斯大夫移居去了利斯。他帶上了我跟他一起去,于是我就開始進修愛丁堡大學的醫(yī)學課程。我于1829年11月被愛丁堡大學錄取,進修了鄧肯博士主講的藥物學、霍普博士主講的化學和里薩斯先生主講的解剖學。課程從上午9點鐘開始,我就從利斯步行前往愛丁堡——約三英里路程去上課。在陰冷的冬天,我常常摸黑吃完早飯,然后爬山去愛丁堡,及時在上課時間趕到。接下來是化學課和解剖課。中午,我返回利斯,給利文斯大夫幫忙。
那時,我活得十分快活。海港的繁忙,海邊的風景,往返于校園間的徒步行走,百看不厭的愛丁堡的獨特美景,還有我結(jié)交的朋友——這一切都讓生活變得十分愜意。
第二年,我在愛丁堡寄宿,就住在校園附近。我繼續(xù)著自己的學業(yè)——側(cè)重于解剖學。我還選修了利斯頓先生的外科學和弗萊徹博士的臨床醫(yī)學。兩人都很有才干,前者可謂是當時技術最嫻熟的外科醫(yī)生,另一位是業(yè)內(nèi)造詣最深的講師。他博覽群書,研究課題涉及了整個歐洲的科學領域。達爾文的著作問世時,我還認為弗萊徹早在他之前就提出了非常類似的觀點了呢,無論如何,這也說明了他的觀點的先進性。幾年以后,他去世了,他最親密的朋友利文斯大夫出版了他的演講稿,這些稿件充分地展現(xiàn)了他的天賦和才華。
1829年——約翰·布朗大夫
我的一個朋友約翰·布朗,也是弗萊徹博士班上的學生。他就是后來的著名作家,《雷布和他的朋友》一書的作者。他當時穿著一件夾克,擁有無窮的幽默感,盡管他非常害羞。要是有誰想了解他的性格,那可要花上一段時間。不過,等你了解了他,就一定會喜歡上他的。我了解他的堂兄塞繆爾甚于他本人。塞繆爾·布朗是我的同鄉(xiāng),我常常跟他討論問題,也有不少書信來往。他是雪萊[22]心目中的理想品格的化身——“豹一樣的靈魂,敏捷而優(yōu)美。”即使是在小時候,他也很有想法——雖然不是所有的想法都很切合實際。他好沖動,是個急性子,做決定的時候風風火火的——后面我還會講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