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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借道船隊安排返湘

第十三章借道船隊安排返湘

三更已過,程少麟安排完軍務回到程府,程府依然燈火通明。準備簡單洗漱明日繼續抓捕逆黨,看到程老先生的房間也亮著燈,便走近輕敲了下房門,喚了聲:“父親。”

程老先生里面回答:“是少麟?進來吧!”

程少麟推門進去。程老先生放下手中筆墨:“革命黨不用再抓了,抓了的都放了。”

程少麟一臉驚訝:“父親是何意?”

程老先生說道:“我正在寫辭呈,準備卸甲歸田。不想再沾血了。”

程少麟走近拿起程老先生寫的折子,粗看了一眼:“父親糊涂!漢臣手握重兵,朝廷本來就不放心,您這時候寫辭呈,一旦批準,程家手無寸鐵,何以保安全?年初處死四十七人,年中封了《國民報》《滬報》《蘇報》殺了一百三十余人,大哥在奉化,處死鬧事水路民夫七十余人,鐵路民夫九十余人,如今逆黨復仇都到了家里,這時候卸甲歸田,與自殘自殺何異?”

程老先生問道:“依你看,該當如何?”

程少麟略一思考,回答程老先生道:“父親,當務之急,唯有兩條:一,繼續嚴查逆黨,保住官位兵權。查不查得到另說,我已湊了六顆人頭,已可向兩江總督衙門交差。二,刻不容緩,抓緊時間準備回湖南赴任,必要時候,你和大哥不必等調令,隨時可走。我留下。”

程老先生一聽程少麟所言大驚:“調令不到,我先走,置朝廷于何地?堂堂一省提督,不等調令,這罪行等同謀反!既食君祿,替君分憂,自古使然。怎能擅自離崗,玩忽職守!”

程少麟上前一步:“父親!自曾公以來,朝廷又發了多少餉多少祿?錢糧哪個不是自籌,兵員哪個不是自募?出人,出錢,出力,到底誰是君誰是臣!”程老先生聽了程少麟一說,竟默然。程少麟壓低聲音接著說道,“太后年邁,能去幾年尚不可知,皇帝囚于瀛臺幾年了?若非要確保家族平安,孩兒豈能效忠一名異族老婦!如今革命黨勢弱,我不死揪嚴查,一旦革命黨勢起,亡命追殺我們,朝廷又有何能耐救我們于危急?更何況,老王爺們逐步退出朝廷,新王爺們著手交替,將來這些新王爺,又有幾人會念及父親功勞?曾公左公李中堂張香帥,哪一個不是飛鳥盡良弓藏,朝廷何時又真正信任過漢臣?各方考慮,唯有退居湖南一途!”

程老先生嘆了口氣:“怕是退無可退!”

程少麟回道:“有我和大哥在,怎會退無可退?現今之計,無論少蓁愿意與否,都必須與張家聯姻,程張兩家結盟!張家地方勢力深厚,可保程家地位無虞。程家有官位在身,可保張家生意暢通。即刻給張家復信、回禮、通告醴陵老家全族,把程家資財悉數讓張翰堂帶回湖南,聯姻可充人勢,權就在程家。錢夠、人足、權大,怎能說退無可退?父親!杭州繁華,魚龍混雜,已不是我們久居之地!湖南雖小,經營得法,也可成一方諸侯!請父親深思。”程少麟說完,見程老先生內心波動,決心再燒一把火,繼續說道,“我早知有今日,已擅自做主,給張翰堂送了份大禮:扣下了替日俄籌糧的販子從福建始運的一萬擔糧食,四千匹粗布,兩千擔井鹽!不過父親放心,此糧非浙江產,只是過境,并未破總督本省糧食概不外放的禁令。糧款王總辦打了九折,悉數付清,販子們僅損失一成,自不會掀起事端。一旦他們得罪我們提督衙門,今后便走不了內河,若不走內河,走海運,繞道了七八日航程不說,海上風浪的風險,可就不是這一成糧鹽能抵消得了的。張翰堂將這些糧鹽運回湖南,不知要賺多少銀子!不知要長多大的臉面!將來哪天他若知道,這人情他恐怕難還。”

程老先生聽程少麟說完,內心甚慰。思慮半晌,決意聽其所言。于是坐回案前,邊寫邊說:“為父即刻修書與何書珩先生,湖南巡撫衙門,湖南張公,黃公,醴陵知府衙門,明日一早你來取。吩咐管家,立即準備嫁禮,禮單你親自掌握。軍務、公務你務必與少秋商量,切不要獨斷專行。少蓁的事,你去跟她說明原委!”

程少麟什么都沒說,退后三步,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程少麟從程老先生房間出來,直奔程少蓁閨房。程少蓁一聽是程少麟敲門,連忙要女婢幫自己穿衣服起床。程少麟要女婢退下,開門見山說道:“我說,你聽:父親隨時可能赴任湖南,必須鞏固湖南根基。你與張翰堂的婚事,年前恐要完成,最遲不能過了正月十五。父親,大哥,我,在兩江殺人如麻,仇家甚眾。你自己是何想法?”

程少蓁神情嚴肅地問道:“二哥是何意?程家前途,到了要靠我這個女流之輩了嗎?如果是,我責無旁貸,不加推辭。如果不是,還請二哥另尋他法。”

程少麟堅定回道:“你說的什么話,程家行伍世家,自盧國公起,一門忠烈!怎可能淪落到以結親自保?就算你不嫁張家,總要嫁李家,劉家,王家。父親自上任起,四五年中,前來求親的那些子弟,你又何曾看得上一個,哪一個不是父親剛開口,你就各種理由推脫?倒是這個張翰堂,自父親第一次跟你提這個人以來,你說過一個‘不’字沒有?少蓁,你連我都瞞不過,更別說瞞過父親了。如若你不嫁,將來始終要嫁,不可能長住家里,那后來者何人,我們都說不清楚。你說我說得對嗎?”

程少蓁聽程少麟如此一說,臉上甚是羞赧,心中多有忐忑緊張。萬一哪天,果真如程少麟所說,要真嫁給了個聾子瘸子,或是粗鄙之人,即便家世顯赫,想必也難度日。起碼,念在刺客拔槍,張翰堂挺身護住程老先生的份上,回答道:“我聽二哥的!”程少蓁心想,有多少承父母之命的,連人都沒見過,也照樣嫁了。如今二哥費那么大的心思,讓她見到了本人,已是幸運。至少,張翰堂言行,不像沒有涵養。若不出刺殺之事,或許還有機會聊聊戲文,聊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程少麟給了少蓁一個擁抱,道了聲“好妹妹”就推門走了。回到自己房間,吩咐女婢,家丁,天一亮就叫自己起床。

張翰堂親自指揮,王毓江姜夢翎宋清平等辦事得力,船夫,府兵,包括王氏,以及姜夢翎買的幾十名小孩齊上陣,不到天亮,貨物全部卸完。城門未開,不能進城。這些人到處躺著邊歇息邊等天亮。

不知什么時候,有瞭望水手大喊“城門開了”。張翰堂一咕嚕爬起來,命令每船只留下一人,卸下的貨不用管,所有人立即去總倉。一行人走到城門前,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直勾勾掛著六個人頭,寫著特大的字,有幾個能認字的管帶念出聲來。張翰堂見狀,喝止了他們觀看。大喊著:“不要到處看,今晚裝完,明早回湖南,大家要快!”

第四艘船的管帶看到城墻上“李大勇”的名字,快步走到張翰堂跟前:“東家,李大勇在我手下六七年了,怎么會是革命黨?”

張翰堂伸手做了個不要再出聲的手勢:“‘革命黨’三個字,是禁詞,無論什么時候,你們不要再說這三個字。到處是兵勇,不要生出亂子,丟了性命!一切等離港再說!”

到了總倉,程少麟已在等候,見到張翰堂,便上前去:“張公子,借一步說話!”

張程二人走到開外,程少麟掏出一摞信件公文,說道:“我說,你聽。父親大哥隨時可能離浙赴湘,這批信件公文,不能有任何閃失,到達之后立即親自送到!少蓁與你的婚事回湘以后盡快籌辦,要大辦,三日后嫁妝你一并帶回!總倉至碼頭我沿途派兵保護,若遇詢問,即刻報我名號出示我親筆手札!船只不夠,我再調集!”

張翰堂一一記下,詢問程少麟:“能否再派五六艘官船?”

程少麟考慮了一下:“明日午前,便派至碼頭!還需要什么協助?”

張翰堂回道:“能否將劉敬棠派來給我?”

程少麟說道:“劉敬棠?劉敬棠戴罪之身,怎堪此重任?我另擇人選給你,派兵五十人護送!”

張翰堂堅持說道:“既是戴罪之身,正可以將功贖罪。幾乎算是同鄉,我確保他不敢亂來。”

程少麟對著左右命令道:“把劉敬棠召來,帶兵五十,全程保護張公子!”

張翰堂對著程少麟深深鞠了一躬:“少麟大哥大恩,今生不忘!等你回到湖南,我張翰堂的,就都是你少麟大哥的!”

程少麟對張翰堂一個立正,便帶著親兵走了。

張翰堂帶著信件,和程少麟的親筆手札,轉身回到倉庫。

不到一個時辰,劉敬棠帶著府兵趕來。對著張翰堂,撲通跪下了。

經此一事,何書珩深感事態嚴重,本應赴福建,受程少秋及程老先生所托,只得隨張翰堂的船隊一同回湖南。

張翰堂率眾運糧,臨到晚上,近兩百人,幾十輛馬車,只裝了不到兩千擔。畢竟從總倉至碼頭,有上十里路程。糧,布,鹽加起來,統共有一萬六千擔。按照這速度,沒個七八天,裝船不完。恐怕只能連夜趕工的同時,再麻煩程少麟,派兵協助。

劉敬棠看到此狀況,立即致信提督衙門,派了四百兵勇前來。

整個程府上下,都知道程家小姐要出嫁張家了。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杭州城。程少麟準備的嫁妝細軟,足足裝下了二十個大木箱,都是非常金貴之物。都用紅綢封好,貼了大大的喜字。親自帶著府兵,趕往碼頭。張翰堂見狀,立馬叫來宋清平,說程家重禮,只能放于首船倉底,作壓倉之用。宋清平火速叫船夫騰空底倉,將這二十箱重物裝了下去。

程少麟坐在張翰堂三樓臥倉,張翰堂收拾妥當,叫上劉敬棠,把王氏支了出去。程少麟見到劉敬棠,正色道:“你劉敬棠所犯之事,一顆人頭夠你抵罪嗎?”劉敬棠一聽,立刻跪伏在地上。程少麟看著張翰堂,“縱兵搶糧,強霸民女,私放朝廷要犯,與革命逆黨豺貉一室,哪一條不是死罪?父親仁慈,皆幫你壓下,要放我手里,劉敬棠,你能活過幾天?”

劉敬棠顫顫巍巍,詞不達意:“謝小公子不殺之恩,做牛做馬無以為報!”

程少麟語態稍緩:“不必謝我!現今張公子作保,我命你一路護送。但凡出半點差池,新債舊賬,一并與你清算!但凡有粒米損失,夷了你韶山祖墳!聽清楚了沒有!”

劉敬棠連連磕頭:“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公子放心,兵勇皆我親自挑選。不能安全護送張公子到達長沙,我劉敬棠飲彈謝罪!回到長沙,小的必定替公子清出路來!”

程少麟揚了揚手:“你退下。”

待劉敬棠退下,程少麟對張翰堂說道:“今后程張就是一家,我與你不說兩家話。父親升任湖南巡撫,自然會給張家提供便利。你也應迅速利用影響,培植勢力。此番婚禮,定要辦得滿城皆知,讓當地各方勢力知道,張家娶了巡撫千金,也得讓各級官員知曉,程家攀上了你張家這當地財神!你可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張翰堂默默點了點頭,程少麟繼續說道,“程家除了存于洋人銀行的銀元美元,所有值錢物件,全做了陪嫁嫁妝,你可知其中意思?”

張翰堂拍了胸脯:“少麟大哥放心,如何去的,等你回到長沙安置妥當,我便如何送你府上。”

程少麟點了點頭:“世道還得亂,回湖南后我們身上都不會再沾太多血,如有賑災需要,可開封變賣,用來救民。如若沒有必要,亂世之中,存以待變。我再委托你一事,長沙城中的那處酒樓,白沙樓,如有可能,買下來!如果不能,只需你找到最大東家,我出面來辦!父親一到任,免不了迎來送往,維持關系,一處白沙樓,一年收入可養一萬兵!你可懂其中意思?”

張翰堂聽得震驚:“買下白沙樓,可都要現銀,或不下七八十萬兩,誰能兩三月之內籌措如此大量現銀?就算現銀充足,東家如何肯賣?”

程少麟說道:“自古匪不與官斗,最多不過是由趙撫臺出面作保。父親一到,趙撫臺留在湖南便沒多少時間。如若頑固,搜些理由,動用兵勇,圍他幾日,不賣也得賣了。”

張翰堂嚇得膽顫:“如此大動干戈,我們何不在商言商,就在巡撫衙門附近購置幾處宅院,推平自建一處酒樓?耗費可能只需購買的一半,建造有周期,不用突然抽調如此之多的現銀。無非多耗些時日,更不會惹得遍地仇家!既不想沾血,那我們就做商人!少麟大哥三思!”

程少麟哈哈大笑:“翰堂老弟行事還是穩當。你回去與你父親商量,你來做大東家,我來持暗股,需要多少資財,大可告知于我!我只有一條,要么買,要么建。買下來,一了百了,自己建,規格萬不能弱于白沙樓!對了,如果有合適府邸,務必幫我物色置辦一處!”

張翰堂回道:“一定幫少麟大哥辦妥!”

程少麟說道:“明晚之前務必將所有貨物裝船,后天天一亮你們就走。我這就回去,再給你調撥兩營輜重兵,連夜幫你裝船!這九百人一到,不出兩日,可確保完成。”

得程少麟幫助,一夜功夫,裝船裝了大半,倉庫都快要空了。如此下去,不用晚上之前,午后便能全部裝滿。六艘官船天剛亮就駛進了碼頭,用來裝鹽和布。吃過午飯,張翰堂便去程府向程老先生辭行。張翰堂也不客氣,直接改了稱呼,稱呼程老先生為“岳父”。程老先生指示管家,讓其帶張翰堂去向程少蓁辭行。到了程少蓁閨房,程少蓁屏退了女婢。張翰堂也不再顧及禮儀,握住程少蓁的手:“翰堂感激少蓁姐姐下嫁之恩,張家一定風光大娶!我明日便回湖南準備,少蓁姐姐請盡快趕赴長沙!”

程少蓁深情看著張翰堂,什么都沒說,抱住張翰堂:“不要再叫什么少蓁姐姐,今后,我便是張夫人。”

張翰堂一聽程少蓁這么說,吻住了程少蓁。

在程府草草吃了晚飯,張翰堂便趕回碼頭。所有人均已就位,所有船夫府兵已吃完晚飯,累了兩天,除了巡視的人,大多已歇息。所有船只吃水很深,宋清平每艘船都配足了槳手。姜夢翎買下的男孩都充作槳手,女孩兒都放到了張翰堂船上。首船并未載多少貨物,因而減了槳手的數量。臨走時,王敏之帶著行李上了船。按著族中輩分,王氏還是王敏之的姐姐,便被王氏安排在了張翰堂的船上。劉敬棠把府兵分配到了各處,如此便能確保全速返回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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