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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禁煙抓人革命勢起

天氣漸熱。官步鄉田中長勢還算不錯,雖不說風調雨順,但也不像去年前年那般不是大雪大雨就是干旱。宋家佃戶心情也隨著這氣候好了一些,在外的青年也陸續返鄉著手準備雙搶——搶收早稻搶種秋糧。

宋蓮萍在張老先生的默許之下進了蘭花屋場當值,說是當值,其實屋場內伺候的奴婢已經不少,實輪不上宋蓮萍去伺候,多是陪張老先生聊天解悶,寫字的時候研個墨,作畫的時候壓一壓紙。本來一個字也不認識,哪知天生聰慧,又很好學,張老先生也教得耐心,不到一個月,便能寫出屋場內所有人的名字,張老先生要看什么書,更能很快找來。剛來那會,來回書架七八次都不見得拿對。見宋蓮萍心善謹慎,便也多說年輕時驚心動魄的往事。時日漸久,宋蓮萍確實招人喜歡,宋蓮萍對張老先生的幽默、才學與閱歷亦多傾慕。有時宋柳萍回來,也會在老屋住上幾晚,宋老爺子有人照顧,宋蓮萍便留在了屋場過夜。水到渠成,二人很快到了一張床上。只要宋蓮萍在屋場留宿,第二日張老先生便容光煥發。不見得一定是歷經魚水之歡,張老先生心情愉悅必是肯定。起碼,自己房里,多了些生氣。房里有女人,與沒有女人,精神氣就有很大不同。

梁家的梅花屋場已經是一個人都沒有,全去了武昌。此前借糧之事,去年過年之時就沒有人再提起。此前官山宋氏,日日過得提心吊膽,生怕梁家前來催還田租,前年張翰堂從外面弄回的糧食剛借上,梁家就來催舊賬,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拿張家的糧還梁家的債,得罪了張家不說,自己還余不下糧食。要不還,誰知道梁家會在什么時候用什么手段來收拾欠債不還的人。事實上,官山宋氏應感謝梁家近兩年在外面生意的起色,相比于外面的生意,梁家在鄉里的田土,已然不值幾個銀子。梁家兄弟忙得氣都喘不上,誰還會惦記這些?

程少麟率督禁處赴寶慶府查禁時,路過十三鋪驛站,正巧何先生休假返鄉,與程少麟在官步廊橋有過一場夜談,再次深入探討過時局。何先生入巡撫衙門幕僚多年,程老先生亦有意舉薦其升任長沙知府,卻被何先生婉拒。其實何先生心中所想,乃重振朝綱,救民于水火,實不是主持一府能有所作為。倒不是嫌知府官階小,是相比于偌大的中國,一府安寧實杯水車薪。倒是程少麟所提禁煙之策,何先生非常認同。畢竟官場歷練多年,即便程少麟嘴上不說,心中所想卻被何先生一眼看穿。何先生所認同的,是禁煙,如當初林公在虎門那般,絕不是像程少麟這樣,將禁煙當做斂財之法。何先生已經領會到,程少麟收繳煙土,是將來尋機會運去他處,這是何先生萬萬不贊同的。煙土本來害人,如今害的是湖南人,將來無論運去哪里,不就去哪里害人?如此一來又有何禁的必要?

程少麟拜訪張老先生走后,仔細回味起何先生對時局的分析,再結合如今北洋的勢力,突然意識到,這朝廷,命數怕是要盡了。這禁煙,怕是不能等到八月后。再不加緊培植勢力,將來怕是無法與總督衙門抗衡,無法與朝廷抗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扇f一勢力足夠,君要臣死,臣就造反!至少,可以慢幾日死。就慢下的這幾日,還有能力去運作。

程少麟調轉馬隊,斷了去寶慶的念頭,直奔回省城。

回到省城,找到了程少秋,與程少秋連日商議了禁煙之事。程少秋一時拿不定主意,又見程少麟態度異常堅決,便將此事匯報給了程右賢。父子三人再次密謀了此事。程右賢聽完二子的說法之后,開口問程少麟道:“你實話說,禁煙之事,你要禁多久,要抓多少人?”

程少麟思考一會,回答道:“如果順利,三個月便可了結。抓多少人暫時未能調查清楚,但是父親,以目前形勢,恐不下兩千人?!?

程右賢臉露怒色:“兩千人?你說得輕巧!兩人抓一人,你手里就得有四千人,你有嗎?就憑巡防營那幾桿套筒?據提刑衙門所查,全省煙館百余處,他們有的連著新軍,有的連著武昌,更有甚者,連著可是京師!雖我與朝中一眾大員師出同門,他們不會使我太為難,可這些煙館大多都是藏污納垢之地,明槍我能躲,這些連著江湖勢力的暗箭,你豈能防?。俊?

程少麟后背發涼,冷靜說道:“父親息怒,您先聽我說完。此去我本計劃去寶慶,經過十三鋪時拜會了何先生,何先生所言令我多有啟發。如今太后年邁,人心思變。朝廷羸弱,民生多艱。從杭州至長沙,輾轉兩千里,革命黨徒卻如鬼魅般不散,父親,天降異相,朝廷恐將不久了。此言雖是不忠,卻也是實情。既然如此,我程家龜縮長沙,又哪里有什么根基?巡撫年俸三千六百兩,大哥年俸兩千兩,我年俸區區不過一千二百兩。若不是依靠禁奢禁禮,若不是依靠他張家,我何來二十萬兩銀子去置辦幾門炮幾千支槍?要沒這些,長沙事事必要看武昌臉色。武昌光新軍就有一鎮,海軍新艦三艘,舊軍無數。長沙有什么?新軍一協。連武昌都比不過,將來若與北洋有爭,如何能自保?要達到能與之抗衡,投入或不下一千萬兩。攤到省內,每人要出一兩銀子。誰能辦到?即便抄光富紳之家,也未必能!即便能,湖南率先民變,將巡撫衙門掀了。只有禁煙,絕不會生民變,煙土值錢,煙館值錢,只有這一途,才能防止將來朝廷崩潰!”

程少秋坐不住了:“二弟,道理我懂,你還沒聽明白,父親與我,問你的是方法,如何去禁?”

程少麟喝了口茶:“這正是我要說的。我與蔡東坡,張翰堂有過商議。湖南兩禁,城中飯館倒閉者眾多,宴請大多去了湖光閣。七日后,我便將牢中所有官員放出,勢必會前去湖光閣宴飲。城中煙館二十七處,去了的老板先軟禁起來,如有人問,人不是我請的,如此,就算抓了人,也與我無關。其二,派督禁處將剩余老板捉拿,關入大牢,以煙土換命,查出所有煙土藏匿之所。第三,每個州府派出四百名督禁處兵勇前去,將煙館直接查抄。待外派兵士押著人犯回時,一并將所獲煙館老板,公開處刑,不再深究。我已委托張翰堂籌集大批銀子,若這些老板背景深厚,只要查出確切后臺是誰,我們先去送批銀子,就說是誤殺以示歉意。即便將來有人前來求情,父親,大哥,只要你們先穩住一天,我確保都已經人頭落地,那時你們將罪責推于我,人既已被處決,諒他們也不敢再說什么。收繳的煙土,預測不下一萬擔,全屯于巡撫衙門,之后逐步運去湖光閣。白家年底開修祖墳,將這些煙土一并埋了最為穩妥?!?

程少秋說道:“不等軍械回了?若進展不順,聯合抗命拒捕,該當如何?”

程少麟道:“殺之!”

程右賢止住了程少麟:“此事以后再議。等何先生回時,與他探討。若秘密行動,師出無名,與暗殺何異?必由他起草折子,上報朝廷,撰寫公文,下安百姓?!?

程少麟道:“父親,非常時期,不必糾結細節。若待朝廷下旨,消息走漏,必然功虧一簣,而該得罪的依然仍會得罪。好在巡防營有兩千兵勇可由我控制;督禁處八百兵勇,皆受嚴格訓練;麓山講武學校學兵三期總共有一千八百余人,后面兩期多招自醴陵。統共五千兵勇,做這事足夠!可你們仔細想一想,一旦事未做,卻先泄露,觸動報復,我們三父子恐無好下場。無論父親如何決定,七日,七日后我便出手。”

程右賢一拍桌子:“放肆!湖南巡撫你來當,這個爹也你來當!”

程右賢這一拍嚇得兩兄弟趕忙跪下,連說著父親息怒。程少秋說道:“父親是擔心孩兒安危,二弟你快請父親降罪。二弟本意,并非拿身家性命開玩笑,父親,或許二弟說的,也有那么一二分可行。情勢再復雜,禁煙之事,百姓必是支持!只要百姓支持,民心歸我,我們父子性命便可保。何況,二弟此前所施禁奢禁禮兩策,并沒有出什么亂子。兩策一畢,如今湖南官場,誰還能再輕看我程家?若再燒下禁煙之火,定然唯我程家馬首是瞻。我唯一與二弟有所分歧的,既決心禁煙,我就不想藏著掖著,若真能得罪人,無論何法,皆會得罪。那就不如大刀闊斧雷厲風行,一夜之間把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一不做二不休,該善后時,再去善后。本計劃三月了結的,一個月,最多一個月,必須了結。待各方反應過來,煙館老板人頭已經落地,誰又能說什么!父親三思。”

程右賢思慮良久道:“若你們兄弟二人真想做此事,我必先穩住軍中,無論新軍舊軍,亦不少涉事的相關人等。若軍中嘩變,便是性命攸關。明日,少麟,你知會提督衙門,我親自巡視巡防營,新軍。召集所有標以上軍官提督衙門上會!你帶兩隊親信,借機先殺一批抽大煙的軍官!巡防營統領唐繼良,尤其需要防范,能扣住就扣住,扣不住,就當場誅殺!”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

梁安圖在武昌安排的事逐步起了作用。龍興公司徹底破了產,轉而就地成立了同盟會武漢分會,梁安圖亦是首批會員。總督衙門出面作保替漢陽兵工廠向梁安圖借了十七萬兩銀子。工廠總工以產品做的抵押,抵了八千支長槍,十萬發子彈。若真還錢不上,又真能拿到這批貨,利潤可是一倍都不止。梁安圖順勢將北洋回來的軍械行程告知了總督,可總督面無表情。此事,在軍械發貨之前便已知道。朝廷本就想將長沙混成協升格成為一鎮,這批軍械,本來就有計劃發往長沙。意味著,張翰初并不是購置的,是爭取的。這中間,利潤就大了。

同盟會勢力逐漸變得十分強大,黃恪強的龍興公司到武昌時,五六百人只收攏來兩三百人。短短一年,加上武昌新軍中的會員,有了快千余人,可謂迅猛。龍興公司吸取了在長沙的教訓,行事更為低調隱秘,以至于總督衙門依然認為掀不起什么風浪。孫老板放出信來,很快就會回國,武昌分會的人聞訊,做事更為賣力。

黃震先向黃恪強梁安圖等人帶來了不少張家和湖南督禁的消息,梁安圖深深感受到了梁家在湖南的危機,果斷安排米市布市的生意退出長沙,授意與黃震先熟識又暗中做著煙土生意的張家掌柜找借口辭職,全部來武昌。梁申圖在武昌漢口漢陽購置了二十余處門市,新開了七八處煙館,只等這些人到武昌,立即可安排營業。

武昌平靜之下,早就暗流涌動。

由巡撫衙門派出向何先生送信的驛差并未將何先生帶回,而是帶回了何先生一紙辭呈,程右賢一臉不可置信。打開辭呈閱畢,行文犀利懇切,已深知何先生恐無可能再回長沙。對湖南歷任巡撫多有感激之情,感激其知遇之恩。如今對總督衙門與朝廷作為頗有微詞,若委屈求全,將來光宗耀祖亦不無可能。奈何民生困苦,深知光憑自己一人之力,難以盡到力量,不如遁于鄉里,盡心教授鄉中子弟,也不枉官步鄉學風濃盛之名。

若何先生這撫衙喉舌,在大禁之前,不能準時出現,這公文公告,不知由誰主筆更為合適,正是師出無名。禁煙之事,本來事關重大,又未曾報告總督衙門,亦未向朝廷上報,就如同私自動刑,假設公文公告出了差池,被人抓住把柄,向上一告,后果亦不堪設想。

可離預定的日期是越來越近,程右賢與程少麟已召集了所有軍官訓話完畢,近三十名帶病軍官已遭處決,連巡防營統領都被架空軟禁。此事已實無法再逃避,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程少麟授意張啟先,率人先行在湖光閣潛伏,只等程少麟放人,一旦放出的人在湖光閣設宴,宴畢即刻抓捕。張翰堂姜夢翎已聯系白家回鄉購置產業,更是聯系了在城中的叔伯故友暗中準備現銀,一旦各處煙館被查封,各家已準備好了現銀出手購置。動作若快,或只需兩天,便能完成易主,并立即更換招牌。湖光閣內敬賢堂,戲院均已清空,后門通路已經做好隔幕,若有收繳的煙土,可從后面直抵敬賢堂與戲院。此二處安全,分別交由張啟陸與劉敬棠。全城搜捕,清茶煙土倉庫,蔡東坡領麓山講武學校的學生兵負責。此前從未動用過學生兵,讓這些學生兵見見血,未嘗不是好事。學生兵對第一次出任務,又是禁煙這等大事,個個摩拳擦掌,興奮異常。

此番,程少麟在湖南,能動用的關系均皆動用,容不得半點閃失,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能拖沓。每多爭一點時間,便多一分勝算與安全。

牢中之人已通過各種渠道,向外界傳達出獄的時辰,實際上,已經有不少與這些官員有關的老板商人,早早在湖光閣備下了宴席。參與的人陸續被張啟先看到,喬裝的兵勇在暗處時刻都盯著這些人。跑應該是跑不了了。

程少麟在南城門調度指揮,二十七處煙館,總共四十四名東家,必須一夜之間全抓了。只要這四十四名東家抓到位,巡防營督禁處學生兵,將連夜快馬趕去各州府,對所有煙館清查抓捕,最少要跑得比驛差快,以杜絕互相之間通風報信。

巡防營中人人心知肚明,此番行動,絕對是發財的大好機會,各個如同猛虎下山,只等程少麟一聲令下。

巡撫衙門除了少數心腹官員仍在秉燭辦公外,絕大多數官員早就離崗回家了。雖偶爾聽到傳言,應無人能猜到行動如此之快,普遍認為絕不會是在夏日這煙館生意的淡季,絕不會想到行動是全省清理,牽涉如此之大。估計行動時間應安排在秋后,此時農忙已過,煙民多能拿出錢來,各處煙館漸入旺季之時。

可程少麟清楚,六七月,天晴少雨,正是各處煙館努力籌備下半年貨品的時候。這時候出手相查,但凡參與者,收入最少能讓每名兵勇多出三四兩銀子。

正安排間,張啟先急匆匆前來報告,說參加宴會的十一名東家,全摁住了。這讓程少麟十分高興。立馬指示張啟陸與蔡東坡,立即抓人,封館。

二人所率三營兵勇,如狼似虎般沖出去了。

蔡東坡先行到達城中鑫源堂,鑫源堂保仔一見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兵丁,便叫出八九十名身強體壯的保仔激烈抵抗。館內之人看到門口保仔與官兵打斗,官兵又處于下風,紛紛起哄。聽到打斗聲,從里面走出兩三位氣宇軒昂之人,止住了保仔,走到蔡東坡面前,拱了拱手,話未出口,身后一小隊長“砰砰”兩槍,此人應聲倒在血泊中。小隊長拿著槍跳上桌子:“所有人聽好了——我等奉巡撫衙門程大人之命,清查城內煙館,無關人員,都老實待著,不要輕舉妄動!有不識相的,別怪我手里的槍不認人!”說完又朝天放了一槍,落下幾片木屑。

蔡東坡一下被鎮住了,從軍以來,從未當場殺過人。小隊長將面前的殺了,才意會到自己所領這群學生兵,顯然是被人小瞧了。正在這時,門外一陣嘈雜,跟在后面的學兵亦趕到了。便也站上桌子,振臂大喊道:“本人,麓山講武學校總教習,蔡東坡!再有反抗者,格殺勿論!有知情不報者,格殺勿論!有交頭接耳者,格殺勿論!來人,給我砸!”

眾兵士沖上前來,對著方才前排的動手反抗的保仔一頓猛打,不一會便血肉模糊。一對兵士將各東家,掌柜,小二,押至大堂西側空地整齊跪著,一排士兵一對一連續扇著耳光,另一對兵士對著館內一通打砸。一系列動作,將館內鎮得噤若寒蟬,鴉雀無聲。不一會,有一批兵士前來報告,說賬房,存放大煙的庫房找到了,已經封好。

蔡東坡聽到匯報,大步走上二樓,將一間間客房推開門,查看是否有官員在場。每一個人,蔡東坡仔細端詳,查看手上是否有繭,是否是常年握筆之人。但凡發現此類人,并未詢問,直接扔去東家掌柜那一堆。蔡東坡喊道:“所有人聽好了,除了帶回的人,一個人都不要出這房子!想走的,想通風報信的,走可以,人頭留下!從現在起,這里禁嚴,無論什么,只允許進,不允許出!”說完指著那小隊長,“你帶隊留下看守,有誰言行出格,不用請示,殺之!”

說完將這四五十人仔細捆好,扔在了門外。將這八九十名保仔,押去了講武學校操場。

接下來的七八處,再沒有遇到有力的抵抗,因為,每到一處,皆先封了前后門,一進門,就鳴槍示警,首先說話的,都被一槍斃命。

到天亮時,講武學校操場,已經人滿為患。這批學兵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個個都神經緊繃,十分緊張。從第一批保仔進來,到天亮,已經誤殺了八九人了。突然站起來想打報告去撒尿的,都被一槍擊斃。

掌柜以上,皆扔在煙館門前,都插上了“鴉片禍首”等字,等待關去巡撫大牢,長沙府衙。保仔小二奴婢,即刻送去了講武學校。子時開始,到丑時三刻,程少麟一度坐立不安,生怕控制不住局面。所幸報來的消息,暫時還沒有需要調動身邊親兵的情況出現。每一處收拾妥當,都會施放信號彈,雖所花時間長短不一,最終還是放了。

人員陸續回時,皆疲憊不堪。吃過早飯,程少麟立即命令兵士按照此前部署,前往各州府。沒有回來的,不等了。

快吃中飯時,長沙城內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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