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永不止息

這周新來了四個孩子。人多了，幼兒園開始熱鬧起來，顯得生機勃勃。老師們也振奮起來，投入到新的挑戰中。一位新生的家長，看到孩子哭泣的時候說：“再哭老師就不喜歡你了。”老師希望家長最好不要這么說，因為無論孩子是否哭泣，老師都會愛他、喜歡他。孩子剛到一個陌生環境，還不能適應，家長應該理解，并給予幫助。比如一開始不讓孩子一整天待在幼兒園，隨后慢慢增加在園的時間。孩子情緒波動時，應多轉移孩子的注意力，如果用恐嚇的方式來制止孩子的哭泣，只能加劇孩子的不安。

現在園里有七個孩子了，可以看到，沒有一個孩子的性格、脾氣完全一樣。有的孩子活潑好動，有的安靜膽小，有的生性敏感，有的大大咧咧。無論孩子是怎樣的性格，幼兒園的老師都應該沒有區別地愛每一個孩子。如果我們以母親的胸懷愛每個孩子，就不會因為某個孩子不好好吃飯、某個孩子經常搶別人的玩具、某個孩子經常把褲子尿濕等等不好的狀況而心生不滿和排斥，也不會因為某個孩子討人喜歡而對他有所偏愛。

每個孩子都不一樣，同一個孩子每天也在變化，作為老師，每天都會遇到新的情況。有一天早上，南南來園的時候，不讓媽媽離開，吵著要到外面去看空調。我當時正在廚房洗菜，其他老師勸說無效，家長也束手無策。我走到哭鬧的孩子身邊，說：“來吧，我帶你去看空調。”孩子很快平靜了下來，跟著我到了廚房。當然，今天我用這種方式處理成功了，也許明天可能就不起作用了。所用的方法可以因人而異、因事而異，但不變的是對孩子的愛。當一個人對孩子的愛達到無我的境界，靈感就會出現。

在廣西農村實踐華德福教育的盧安克在書中寫道，如果能對一個提要求的自私孩子不反感，也不好感，而是理解這個小孩心中自私的力量，我們就能一邊嚴格地對付他心中自私的力量，一邊去愛這個得了“自私病”的小孩。這樣做的話，他就會獲得心理健康。

一位來訪的家長問：“華德福教育提倡回歸自然，你們的院子這么小，怎么回歸自然？”事實上，回歸自然有多層含義，而不僅僅是到大自然去。

第一，華德福教育提倡飲食回歸自然。我當初留學的愛默生學院，以及我在英國參觀過的華德福幼兒園、小學，他們所有的食品都來自生態農業，并且只要條件容許，一定會有個菜園，到地里種菜也是一門課程。1999年我隨“自然之友”代表團訪問德國時，一位經營生態農場的農場主告訴我們，在德國最早提倡并實踐生態農業的人，就是華德福教育的創始人魯道夫·斯坦納。

第二，園內盡量使用天然材料做的玩具、家具等，并且厲行節約。華德福幼兒園或小學的有機垃圾全部用于做堆肥。這周我在馬桶的水箱里放了一個裝滿水的瓶子，這樣每次沖水時，可以節約一點水。我還盡量用洗菜水來洗拖布、沖馬桶。

第三，華德福幼兒園大力提倡老師親手給孩子做飯、做玩具甚至做衣服，讓孩子們看到一件事情是怎樣一步步完成的。現在許多家庭過于繁忙，沒有時間自己動手做，都是用錢買現成品。

第四，我們尊重傳統，重視節日慶典和活動，且每天保證孩子有足夠的時間在戶外活動。英國的華德福幼兒園，孩子每天在園時間4個小時，其中戶外活動占1個小時。

第五，我們不給孩子看電視，不用錄音機。我們園的親子活動不放音樂，都是老師唱歌，不給孩子過度的感官刺激，整體氣氛安詳寧靜，來參加的家長都表示很喜歡。

孩子多了，家長的意見也相應多起來。一位家長提出，天氣冷了，幼兒園應用熱水給孩子洗手。一位家長覺得晚餐只有一個炒菜太單調，不豐盛，并建議每頓主食要給孩子兩種選擇。在聽取家長的意見和堅持自己的觀點之間，我還在尋找平衡。我們幼兒園可以用熱水給孩子洗手，但無微不至地為孩子提供舒適的生活條件，是否會降低孩子抵御疾病的能力？可以確定的是，用冷水洗手，肯定對身體無害，還能減少能源消耗，并培養孩子的意志力。飲食方面，我們只在一定的范圍內給予孩子選擇權。孩子還不知道什么是有益身心的飲食，他們只會憑著口感喜歡吃這個，不喜歡吃那個。我們尊重孩子有一定的食物偏好，但也必須兼顧營養和健康。福祿培爾在《人的教育》中寫道：“飲食始終只能是養料，不應多也不應少，不應為飲食而飲食，而唯一的目的是促進體力和智力活動；更不應該把飲食的特色，即口味和精美程度，作為目的本身……因而兒童的飲食應盡量簡單，以能維持兒童生活所需，使他在體力和智力上達到同樣程度的發展為限。”

我想引用圣經里的一段話以自勉：“愛是恒久忍耐，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一粒種子埋在地里，我們看不見它，但我們相信只要耐心澆灌，總有一天小小的嫩芽會破土而出。我們用愛心滋養孩子，在某一天，美麗的鮮花一定會突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