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染的圣徽
- 邪神特使
- 海曼德
- 3083字
- 2019-02-23 11:08:56
蘭思洛噴出一口鮮甜的熱血。
阿瓦隆秘技“燃血凝魔”對于身體的傷害就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阿瓦隆法師們不到千鈞一發之際,絕不會使用這種犧牲生命力的方法,爆發式地榨取魔力、提升法術效果。
剛才,恰恰就是千鈞一發之際。
蘭思洛,區區一階法師,面對魔法免疫的圣騎士,不比老貓爪下的田鼠更強大。
在對方做好防御準備的情況下,使用魔法直接攻擊這群圣騎士,無異于以卵擊石。蘭思洛知道,他必須跑,而且必須在魔法的幫助下逃跑。
而“燃血凝魔”加成下的“煙幕咒”,硬生生在緊張的對峙中,為他撕開了一線生機。
蘭思洛瘋了一樣在安塔·奧維爾的街道上狂奔著。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想離那群教會的虛空獵人越遠越好。
堂堂邪神安道爾的“特使”,就這么像耗子一樣在鎮中穿行、躲避著獵人的追捕。蘭思洛一邊感受著喉頭的血腥氣,一邊苦笑著想起了將他置入如此境地的安道爾。
邪神的優雅微笑仿佛還在眼前。
安道爾,我日你先人。蘭思洛嘴里蹦出一句地球臟話。
邪神并沒有現身,似乎蘭思洛的死活跟他沒有半點關系。蘭思洛,邪神的代言人,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孑然一身。
安塔·奧維爾的居民們已經從身份審查的地方回來,在街上三三兩兩地走著。他們一臉疑惑地看著蘭思洛,看著這個長袍上浸染著鮮血、不要命一般飛奔的年輕人——安塔·奧維爾寧靜祥和的歷史中,還從沒有人在這個小鎮的街道上跑得如此之快。
但蘭思洛終于跑不動了。
他之前就已經奔跑了良久,又用“燃血凝魔”大幅損耗了體力,能夠勉強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求生欲驅使下的奇跡。
蘭思洛本來就是體格羸弱的魔法師,盡管在阿瓦隆出于無奈花了大量時間練習格斗術,但也終究無法堅持長時間的奔跑——而比起追捕他的圣騎士們,蘭思洛的體力顯然處于下風。
跑不出這個小鎮了。蘭思洛咬著牙想道。
不離開小鎮,就是等著被圣騎士們甕中捉鱉。
但他已經跑不動了。
蘭思洛一邊苦笑,一邊蹣跚著走進一個小巷。他的小腹在隱隱作痛,不知道是在奔跑中岔了氣,還是“燃血凝魔”的副作用還沒消退。
小巷里光線昏暗,堆滿了居民們扔在這里的垃圾。蘭思洛走上前去,伸手在垃圾中撥開一片地方,坐了進去。
“蘭思洛,喬治·蘭斯洛特,魔法天才,邪神特使,”蘭思洛鼻端縈繞著垃圾的臭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道,“想不到你在一群教會鷹犬的逼迫下,也不得不藏身在垃圾中間,或者……”
他揀起旁邊的一片碎鏡子,照向了自己。
鏡中的少年形容凄慘,黑發凌亂,嘴角還帶著血跡,像極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或者,蘭思洛,你自己就是一塊垃圾呢?”少年自嘲道。
耳邊傳來了盔甲摩擦的鏗鏘聲響。
圣騎士還是來了。
蘭思洛知道,自己終究躲不過這一刻——他的樣子太過顯眼,圣騎士只要找街上的鎮民一打聽,就可以輕松得知他的動向。
小巷口射來的光線被擋住了。兩名圣騎士已經站在那里。
“虛空怪物,給老子滾出來!”一個圣騎士朝垃圾堆中的蘭思洛怒吼道。
“虛空獵人,給老子滾進來!”蘭思洛破罐破摔,虛弱地冷笑著回應道。
反正他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也確實“滾”不出去。
兩個圣騎士緊張地對視一眼,似乎對蘭思洛頗為忌憚。他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舉著劍逼近了過來。
傻瓜,蘭思洛在心中嘲諷這兩個菜鳥,老子是法師,你們應該舉盾防備我的魔法,而不是把劍擋在前面。
但蘭思洛的魔力已經枯竭,沒法使用魔法了。
他已經沒法反擊了——他已經一敗涂地。
“蘭思洛!”蘭思洛在絕望中,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叫從巷口傳了過來。
圣騎士們嚇了一跳,慌張地向巷口望去。
皮塔。蘭思洛在心中暗暗罵道,你在這里摻和什么?
來人正是皮塔。這位胖乎乎的憨厚行商就站在巷口,看著圣騎士手中鋒利的長劍手足無措。
“什么人!”圣騎士質問道。
“圣……圣騎士大人……”皮塔慌忙擺擺手,“我……我是良民啊!”
“在這里干什么!”圣騎士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劍。
“那……那個小兄弟我是認識的……”皮塔伸出手,顫巍巍地指了指垃圾堆里坐著的蘭思洛,“你們可能有點誤會……”
混蛋,你別管我啊,快走啊!蘭思洛在心中怒吼,但他不敢開口,生怕激怒了圣騎士。
兩名圣騎士對視一眼。
“真的,圣騎士大人……這個小兄弟是個好人,你們一定是搞錯了……”皮塔結結巴巴地為蘭思洛辯解道,向兩位圣騎士走近了一步。
“別動了!”圣騎士將劍尖指向皮塔,“你為虛空怪物說話,你是不是也是虛空的人?”
“什么?我不是啊!”皮塔拼命搖著頭,“但這個小兄弟之前一直和我在一起,他肯定不是……”
皮塔的話沒有說完。
圣騎士削鐵如泥的長劍已經刺進了行商的胸膛。一大片刺眼的紅色在他的綢緞外衣上洇染開來,仿佛在草原上蔓延著的火焰。
皮塔怔怔地看著圣騎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應守護平民的圣騎士大人,怎么會對自己突下殺手。
蘭思洛盯著刺入皮塔胸中的長劍,愣住了。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一剎那,他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么,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
“皮塔——!”
“你意圖保護虛空怪物,與其同罪!”出劍的圣騎士大吼道,臂上加力,將長劍更深地刺入無辜行商的胸膛,“按照教會法令,將你就地斬殺!”
皮塔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但他一個字都沒能講出來。
他嘴里滿溢而出的,是熾熱鮮紅的血液。
皮塔的鮮血濺到了圣騎士的盔甲上,將圣騎士的圣徽染出點點鮮紅。行商用盡最后的力氣,口中夾雜著血沫向蘭思洛呻吟道:
“快跑……帝都……”
蘭思洛,邪神安道爾的特使,望著這位只相識了一天的行商,心中痛如刀絞。
他想哭。
但他一滴眼淚也沒能流出來。
蘭思洛已經將眼淚留在了虛空。
“你們……好意思叫自己……所謂的‘圣騎士’?哪有你們這種……屠殺平民的……‘圣騎士’?”蘭思洛緩緩從垃圾堆中站起身來,眼中燃燒著火焰。
那是邪神安道爾的火焰,毀滅與仇恨的火焰。
“誅殺虛空邪魔,乃是吾輩職責所在!”圣騎士義正辭嚴地吼道。那個刺中皮塔的圣騎士把劍從行商的胸中拔出,和同僚一起將劍指向了蘭思洛。
他的劍上,還滴著皮塔的鮮血。
行商軟軟地倒在地上,宛如一只破面口袋,毫無生機。
“既然如此……那誅殺你們這些教會的走狗,”蘭思洛冷笑道,拼盡全力,顫抖著舉起手,“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火焰從他的手中噴出,瞬間吞噬了毫無防備的兩名圣騎士。
燃血凝魔。第二次。
再大膽的阿瓦隆法師,恐怕也不會在同一天內兩次使用燃血凝魔。
但蘭思洛已經不顧一切。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為皮塔報仇。
復仇的毀滅烈焰吞噬了他的心靈。
在那一刻,千惡之惡,萬魔之魔,毀滅的使者,邪神安道爾,在蘭思洛心中悄然顯現。
“皮塔……”蘭思洛呢喃道,吐出一口被燃血凝魔榨出的鮮血,眼前一黑,終于軟軟昏倒在地。
……
……
……
“還沒找到嗎?”霍倫芬皺著眉頭問屬下。
“稟告隊長,還沒有找到!”圣騎士大聲道,“而且查理和勞倫他們兩個不見了,我們怎么也聯系不上!”
“該死!”霍倫芬罵道,“我的虛空追蹤紋章剛才感受到了虛空能量的激增,那個怪物又釋放魔法了!他們兩個說不定已經遭了虛空怪物的毒手!”
圣騎士低著頭不敢說話,生怕觸怒了今天連遭不利的隊長。
“不過他施了魔法,也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霍倫芬哼了一聲,“你召集一下人手,我們跟著虛空能量去圍捕那個怪物!”
他正要動身,卻被一只手攔住了。
是副隊長因斯。
“因斯,怎么了?”霍倫芬皺眉道,“別耽誤時間,萬一那怪物又換位置了呢?”
“隊長,你能確定那怪物還有多少戰力嗎?”因斯微笑道,“剛才我們以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他這不就又爆發出魔法了嗎?萬一,他是在隱藏實力,假裝弱小,實際上引我們上鉤呢?”
霍倫芬愣住了。確實,剛才的虛空能量爆發幅度極大,很難說那個虛空怪物是否還有更強的手段隱忍不發。
“那你說怎么辦?”霍倫芬皺眉道。
“我親愛的隊長,”因斯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當野獸逃回山洞,你會以身涉險進入洞穴抓它嗎?還是,有更好的辦法——”
“難道,你是說……”霍倫芬臉色一僵,盯住了因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