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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姐曬臺罵大姐 先生妝閣拜先生

話說顏如玉堂唱回來,正是潘少安叫的,在臺面上受了少安無數說話,怪他不應去做少牧。幸虧如玉能言舌辨,說:“這是少牧有心作對,才來做我。我原說朋友做的相好,剪不得邊,他偏說,既然這樣,為甚你做了他的楚云?因此一定要在房中擺酒。我還再四推卻,他卻拿出現洋錢來。我們院子里的規矩你知道,現錢吃酒,怎得不依?方才勉強允許。但愿他鬧過了這一遭兒,以后不來便罷,倘要再來,我曾說過,下不為例,決不使你失色就是。”少安聽了這一席話,起初原是一團烈火,后來也就息了。這叫做柔能克剛,與巫楚云的純用反話去吃住少牧,又是一般手法,全在做妓女的因人而施。如玉既把少安穩住,始數說他不應做了楚云,得新忘故,真是女子癡心,男兒薄幸,臉上邊露出不悅之色。少安聽在耳里,看在眼里,反覺得過意不去,停了一回,說定吃完了酒,今夜一準過來。

如玉始歡歡喜喜的起身別去,回至自己院中,才進房門,見張家妹與他丟個眼風。心中明白,退至后房,等他進來,把楚云在臺面上發標的話,略述一番。如玉大怒,暗想:“楚云好生利害!我今夜設的主意,原是要叫他前來與少牧廝鬧一場,使他二人以后好死心塌地。怎的楚云如此了得!少牧如此無用?如今弄巧成拙,反令二人吃了和氣酒兒,這便怎好?”柳眉一皺,道聲:“也罷!今夜且與他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待我出去,沖動二人,必得使他們破面才是!”想罷一番,急與張家妹步出后房,走至席間,滿意要與楚云尋事。誰知楚云早已回去,落了個空。

如玉愈覺火往上沖,坐在少牧背后,細細報怨他:“既是見了楚云這樣懦弱,吃甚么酒!叫甚么局!”少牧見如玉又動了氣,不得不安慰于他,低低的輳著耳朵,說了無數好話,且把這事多推在經營之一人身上,說:“他不應該吃醉了酒,幫著楚云。若是翻起臉來,朋友面上,深怕有些過不過去,因此且自由他。”如玉聞言,低著頭兒,默默無言。少牧又再三申說。

席上,鄭志和等,都知道是為了方才的事。營之卻又爛醉如泥,偏要強著少牧拳。少牧無奈,與他了五拳,營之輸了四大杯酒,一杯杯的一口氣吃干。不料受耐不住,頓時嘔吐起來,濺了一地。娘姨、大姐忙來收拾,見長衫上已嘔了一大塊的穢跡,與他脫下用水湔洗。眾人見營之醉了,催上干稀飯散席。營之竟醉得不能行動,倒在煙炕上昏昏睡去。眾人因夜分已深,不去等他,大家謝過少牧各散。只有營之鼾聲大作,莫說叫他不醒,推也推不醒他。

少牧心上好不沒趣,如玉又依然不發一言,任憑少牧舌底生蓮,說楚云處決計斷絕往來,賭神發誓,他只當做沒有聽見。少牧真覺沒了法兒,也呆呆的睡在炕上著惱。猛聽得樓下相幫喊聲“客上人來!”張家妹跑了出去,如玉也一步懶一步的移步出房。少牧不知來者是誰,要想到后房張望,卻被小大姐阻著不許。足足坐了一點多鐘,那個客人方去。如玉進來。

營之也已醒了,張家妹絞了一塊手巾,與他擦了擦臉,又倒了一杯熱茶,問他:“此刻心中可自然些?”營之道:“今夜怎的吃得這般大醉?如今好了,要回去了。”少牧道:“回去不太晚了么?何妨就在這里,權住一夜,且等天明一同出去。”營之笑道:“你們是新相好,我在這里討甚么嫌?明日會罷。”向張家妹要長衫來穿。張家妹道:“長衫湔了,還沒有干,這便怎好?”營之道:“不妨,不妨。杜二少爺的身體長短,與我不相上下,且借二少爺的長衫穿了回去,明天一早叫車夫拿來換掉,可好?”少牧道:“營翁果然要去,這又何妨?”命張家妹在衣櫥里,把自己寬下的一件雪妃羅紡長衫,與他穿好。叫車夫點好了燈,照著出院而去。

少牧分付張家妹等多去睡覺,房中只有如玉與著自己,又細細把臺面上營之回護楚云的話,述了一番,并說:“為日方長,且看后來,必有與他萬不過去的時候。”如玉始漸漸的回嗔作喜,微有笑容。少牧問:“方才來的客人是那一個?”如玉說:“他姓趙,是書場上新做的一戶生客。”

少牧不再問了,豈料又是作對的潘少安到來,少牧那里得知?少安卻曉得少牧尚在房中,本想與他尋事,都虧如玉說:“他吃醉了酒,與經營之睡在炕上,故此一時不能回去。”少安親至房門外板縫中張看,果見二人睡著,認作如玉老實。又想酒醉的人,睡起來有甚時候,故而坐了片時,他就走了。才能夠安心把少牧留下,沒點事情。可見青樓中的女子,凡是應酬狎客,全在見景生情,只要有法想,瞞得過人,任憑父子兄弟,他都可以弄到你個亂倫蔑理,說甚朋友!想起來真是可怕!

閑話休提。仍說少牧這夜,又住在如玉院中,楚云那邊并沒有去。楚云雖有少安作伴,究不是個花錢客人,況且少牧年紀也輕,品貌也還去得,心上怎能撇得下他?必要像如玉一般的一箭雙雕,方才如愿。那晚胡思亂想了一夜,心中悶悶不樂。到了早上起來,洗了個臉,頭也未梳,足也未裹,呆呆的坐在床面前一張藤交椅上,盤算念頭。

順手拿著一支水煙袋兒吃煙。忽聽得耳朵邊一陣阿巧的聲音,好像在那里罵人,不知為了何事。后來愈罵愈甚,只鬧得沸反盈天。急即放下煙袋,趿了一雙拖鞋跑出房來,聽一聽,在曬臺上面,故也跑往曬臺上去。但見阿巧伸起兩個指頭,指著貼隔壁的一只曬臺,大罵:“不要臉的東西,你替客人曬晾衣服,又不瞎著眼珠,這竹竿兒這么戳到我一邊來,把我好好曬著的白洋紗衫褲兒挑下地去?”那邊曬臺上站著的也是一個大姐,正是顏如玉房中的人,年紀十五六歲,穿一件魚白夏布小衫,廣東拷白夏布褲子,赤著一雙七八寸原生腳兒,也擎起了一只右手,把指頭對著阿巧點點戳戳的,還罵道:“你這潑貨,好不講理!人家失眼把竹竿誤碰一下,臟了你洗的衣服也是有的,又不是來偷了你的東西,怎么就破口罵人?真是豈有此理!”阿巧聽罷,又答罵道:“你想偷東西么?只怕輪你不到,只好去偷個人罷!”那大姐冷笑一聲,隨口說道:“偷人也要有些本領!莫像人家,把好好做著的客人還要放他出來,那才丟臉得很!真與我現甚么世!”

楚云聽到此句,觸了自己的心,那無名火往上直沖,三腳兩步,跑至欄干邊來,開口問道:“你說的是甚么句話?人家好好做的客人,都是你們一班騷貨勾了去了,好不要臉!反來說這話兒。我問你是靠著那個的勢,叫他上來見我!”那大姐見楚云替阿巧出頭,把眼睛一斜,舌尖向外一拖,搖搖頭道:“我認是誰,原來是新調頭來的隔壁先生。你不去陪著標致客人睡覺,可是到曬臺上來要張張姓杜的臉兒?可惜他還沒有起,讓我與你帶一個信,叫他今晚來罷。你莫要這樣發急,我也不靠著誰的勢兒,靠的或者就是姓杜的罷了。”這幾句話,只氣得楚云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把一雙小足,在曬臺上蹬得登登的響,大罵:“好個利嘴丫頭!你敢來這樣沖撞人家!我也犯不著與你多說,且待停刻見了你家先生,有話再講。你家先生,不見得就死掉了!”那大姐道:“我家先生,并不害臊,又不害甚相思病兒,怎的會死?那像人家,想著客人,這客人偏偏不來,大清早睡不穩覺,起來替人斗口,也不曉得自己害臊!自己害著的病,那才要留點兒心,不要像《三國志》上的三氣周瑜一般,活活的氣死方好。”楚云聽那大姐一句緊似一句,這說話句句藏著機鋒,覺得自己說不過他,沒奈何,嘆一口氣,暗想:“這都是少牧被如玉做去,拉不回來,才受這腌氣兒!”真是愈思愈惱,愈加說不出甚話來。

阿巧見小大姐罵得楚云開不出口,不由不心中大怒,舉起一根曬衣裳的長竹竿兒,用盡平生之力,隔曬臺向小大姐打去。小大姐眼快躲過,大喊:“隔壁巫楚云家阿巧打人”!頓時屋里頭鬧出一曬臺的娘姨、大姐,上來七張八嘴,幫著小大姐多來痛罵阿巧。此時,阿巧與楚云兩個,怎能敵得許多的人?楚云見勢頭不好,慌喝阿巧:“把竹竿放下,不許動手。”那邊也聽得隱隱是如玉聲音,把小大姐叫了下去,其余的娘姨、大姐,遂俱一哄而散。

楚云受了這一場氣,竟弄得個無處發泄,反怪阿巧不應該大早晨與人尋事,叫他把戳落在地板上的洋紗衫褲收拾下去,重新洗過。主先婢后,下落曬臺。回至房中,聽潘少安尚還酣睡未醒。阿巧自去洗衣,楚云仍在藤椅上坐了一回。如今更要想個法兒,定須把少牧弄回,日后方能向這潑婢出此一口惡氣。想起:“初做少牧的時節,被謝幼安拘束住了,幾乎絕跡不來。后來多虧在愚園叫局,席面上唱了一支相思的曲兒,才能夠把他感動。看來少牧在花下往來,第一重的是個‘才’字,第二乃是‘情’字,第三、第四方是‘色’字、‘技’字。如玉的風姿嬌態,酬應圓融,那‘色’、‘技’兩字不必說了。‘情’字是做妓女人差不多的,那一個不會用些假情假意?只有這個‘才’字,如玉連字多不甚認識,莫說他下筆成文。仔細想來,可以勝得他的,就是這一件事。何不費些心思,切切實實的寫封信去,或能使他回心轉意,也未可知,并可令如玉相形見絀。”想罷一番,定下主意,立起身來,走至書桌旁邊坐下,取出文房四寶,濃磨麝黑,輕吮犀毫,先起了一道草稿,子細改正過了,方取薛濤箋謄上道:

妾以蒲柳之姿,猥蒙郎君不我遐棄,花前邂逅,謬許定情。方謂三生有幸,得見君子,故曾腆顏以終身相托。蓋以墮溷飄茵,本非素愿,得溫柔敦厚如郎君其人者,獲抱衾,何修得此!初不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好事多磨,良緣莫遂,幾令妾寸心欲裂,百念多灰也。嗣知郎君之戛然中止,亦迫于萬不得已。妾又自恨負債太重,無可為計,乃有贖身之舉,俾作后圖。自謂以此身屬郎,更無二念,且所謀亦周且至矣。乃郎君蛾眉代贖,又付空言。致妾多方借貸,百計張羅,始獲調頭,已疲心力。孰料自是以后,望穿秋水,不見人來。妾果何負于郎,至遭見惡若此?潘少安亦郎君之友也,渠以妾為風塵中人,自然人盡可夫,安知我二人有白頭之約!妾亦以不足為外人道,未及只字,至渠視為路柳墻花。如謂妾因尚在青樓,存他人不能以不貞見責之心,故與潘郎纏綿備至,則妾與潘郎屢申大義,僅有周旋之雅,并無肌膚之親。區區此心,鬼神可質!奈何郎君不察,職是之故,棄妾如遺!妾敢怨郎薄幸,惟有以眼淚洗面,自嗟命薄而已!今敢倩管城子傳語郎前,倘能鑒妾寸忱,寵臨一敘,妾尚有肺腑之言,為郎縷述,此后惟命!否則寸心所結,縱他日憔悴以死,亦當與郎夢訴衷腸也。書不盡言,言不盡意,惟郎君憐而察之。敬此,叩請牧郎青電。

辱愛妾巫楚云和淚叩

寫畢,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用信封封固,寫好信面。趁少安尚未起身,交與阿巧差相幫立刻送到如玉那邊而去。因信面上寫的是“內函送久安里巫楚云房交杜二少爺少牧收展”,下邊僅寫“知緘”兩字,分付相幫只說這封信是旁人寄到院中,轉送過來的,免得如玉疑心。那是楚云慮得周到。誰知相幫的送信過去,如玉正在梳頭,少牧還沒有起身。如玉接來一看,認做有甚么人來請少牧吃酒,也不等少牧起來,竟與他拆開觀看。約略認得幾個易識的字,明知不是請客,卻也瞧不出講些甚么。后見結末寫著“楚云”兩字,又滿紙的“郎”字甚多,就估量著是楚云寄與少牧的情書。本想吃住了他,不給他看,后想:“好個楚云,他明欺我不能識字,要把這筆墨工夫去籠絡少牧!我雖小時沒有讀書,不能夠提起筆來寫寫就是一篇,何不假拜做少牧為師,叫他每日教我識字?大凡讀書的人,終有些頭巾氣兒,最喜歡的乃是有人拜師。一來將計就計,可以縛住他的心思,盤住他的身子,二來又好自己長些學分,豈不一舉兩得?”因即梳好了頭,笑迷迷的走至床前,把少牧喚醒,說:“楚云有封信在這里,快起來看。”

少牧披了衣服,睡眼朦朧的接過來,就在枕上一瞧,把頭點了幾點,微微嘆了一口氣,將信放在枕邊,一言不發。如玉也不做聲,候他起身梳洗過了,小大姐端上一碗蓮子羹來,請用早點。如玉把信取出,坐在少牧身旁,要他逐字的講解。少牧果然細細的解與他聽,說到“并無肌膚之親,區區此心,鬼神可質”這幾句,如玉“撲嗤”笑道:“神道是不管這種事的!況明明是句鬼話,還是去告訴鬼罷。”少牧道:“潘少安不知究竟是幾時做起的人?若使昨夜吃的是第一臺酒,楚云那般身分,兩個人還沒有相好也未可知。”如玉笑道:“他們還沒有相好么?你難道不曉得少安與我先前原是狠要好的,自從做了楚云,他才絕跡不來?若然沒有相好,怎能彀我這里水一般冷,他那里火一般熱?如今莫去管他,且自往下說去。”少牧又把信中后半的話一字字解將出來。直到講完,方將原信折好,隨手放在桌邊。如玉重又拆開,看了再看,覆去翻來,不肯釋手。

少牧道:“你要看熟他么?”如玉道:“看得熟他,這倒好了!只恨我不能識字,看看他,要想多認得幾個。”少牧道:“怎么樣說,像你這人不識字么?”小大姐在旁插嘴道:“二少爺休要聽他,我們先生是識字的。”如玉瞅了他一眼,道:“你怎曉得?”小大姐道:“你不曾叉麻雀牌么?麻雀牌上一張一張有字的,多不認得,怎好去叉?”如玉含笑道:“傻丫頭,麻雀牌上乃是東、南、西、北、中、發,與一、二、三、四等幾個數目里頭易識的字,認得了怎能就算識字?”小大姐不服道:“請客票上、局票上的字,七曲八曲,比牌上難得多了,為甚你也認得?”如玉道:

“局票上的姓名,若是些常見的字,果然尚能識得。若然冷僻些的,那就難了。請客票上的字,無非是請客人到那一弄那一家去吃酒碰和,看得爛熟的了,自然都認得出來。倘使寫得雅些,也有一個字多看不出的。你要說我是識字的人,那識字的世上多了!”少牧道:“依你說來,究竟還能識得幾個。不知你幼時節,可曾讀書沒有?”如玉道:“我是五歲上父母雙亡的人,幾時拜個師讀過書來?眼前識的這幾個字,都是自己留心強記來的。”少牧道:“這就難為你了。大凡識字的人,前生必定有些夙根,我看你的資質本來很聰明的,你要識字,只要有人教你,怕不一年半載,就瞧得出那封信上的這些字兒。”如玉道:“不是我在此夸口,沒人教我便罷,倘然有人肯盡心教我,縱然我的年紀已是十九歲了,記性卻還甚好,將來雖不能像楚云一般的下筆成文,便票頭兒一定也能寫得出來。只是那一個人肯來收我做女門生,我就拜他為師。”少牧與他取笑道:“拜師是要贄見錢的,你端整下多少贄見,我就收你做個門生。”張家妹道:“贄見不多,一只元寶可好?”少牧大笑。如玉將眼對張家妹一橫,道:“說甚贄見!他如當真肯教我識字,我就當真拜他為師,從此把早上學曲子的工夫,改做識字。曲子學得多了,將來一從了良,是無用的。識了字,日后何等受用!”少牧尚未回言,如玉立起身來,向他恭恭敬敬,果真叫了一聲:“先生!”又問:“可要遞個門生帖兒,再與你叩一個頭?”此得少牧與滿房的人多笑起來。

少牧道:“休得如此。教幾個字,有甚難處?就從今日開始,每天揀你不識的字,教你幾個何妨?世上那有相好拜客人做先生的事?豈不被人笑死!”如玉聽了,撒嬌撒癡的還一定要拜。少牧笑得前仰后合,執定不依。如玉始就算了,回頭叫張家妹喊一臺菜,到廚房里去說:“是先生請杜二少爺先生吃的,這菜不要寫在帳上。”少牧道:“這又是一句甚么話兒?吃一臺酒算得甚事,怎說你請我吃,不要登帳?”如玉道:“這是我門生孝敬老夫子的。不過這一臺酒,你吃了有些不甚容易。”少牧道:“有甚難處?”如玉道:“先生教導學生,聽得人說,最忌的是‘作輟’兩字。今天讀過的書,隔了幾天不讀,就要忘記下來。你吃了我這臺拜師的酒,以后便要天天在房中教我識字,卻不可教了一天,不來了三天兩天,那可誤人子弟,這過處就不小呢!”

少牧聽罷,大笑道:“只要我住在上海,天天教你,卻也不難。若是將來回了蘇州,你便甚樣?”如玉道:“且到你回蘇州的時候,我自然尚有話說。楚云知書識字,要想嫁人,難道我不想嫁人不成?不過他是說在嘴上,有口無心的人,我卻好容易不肯說到這一句話。”少牧聽語出有因,暗想:“怎么又是一個楚云來了?我杜少牧做的相好,如何一做了,就有嫁我的意思?但是楚云的話,當初信以為真,如今看來乃是半真半假,不知如玉的心腸真假如何?若然果有此心,我看此人的內才,雖然不比楚云,品貌卻與楚云不相上下,性度也還算得爽直。何不竟把他娶回姑蘇,也不枉了我在花叢中物色一場?”心中暗想,口內不言。如玉見他默無一語,料著他轉到這個念頭,索性給他些些甜頭,因把許多話去籠絡著他。少牧不由不又認起真來,把當初要娶楚云的意兒,移到如玉身上邊去。正是:

落花故意隨流水,流水多情戀落花。

欲知少牧與顏如玉將來甚樣結局,楚云處少牧還再去與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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