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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你心悅我

  • 何所云深匿草兮
  • 鳳皇湉湉
  • 3249字
  • 2020-08-15 20:57:18

方才橐非的話不知被玄逾聽去了多少。玄逾引著她四處尋逛,伽南很是忐忑,自然一路無話。

“阿南,我知你在擔心什么。我不是那樣的神仙,睚眥必報。”

伽南默默不語。

玄逾略俯身用僅他們二人聽得分明的聲音低低道:“方才你在無痕殿,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貍奴,可愛得緊。”

“你!”伽南推遠他。

“嘶——我這身上且還都是傷口,阿南手下留情。我不氣你在殿上言語間震懾于我,我,感念你在秋水塢救我性命。”

“哦?那神君要如何報答伽南?”

玄逾聞言駐足,直視著伽南的眼睛,含笑道:“把八荒戰神送給阿南做仙侶,用這殘生來報答,從此不做戰神師祖,四海逍遙,不問別事,如何?”

伽南聞言如天雷轟頂,很吃了一驚,說不出話來——雖然她從前心心念念盼著甩攤子給梵沉,自己好下凡逍遙快活去,非但這樣想了,也真的這樣做了許許多多次,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已然長大些了,已然明白師父與梵沉待她這樣好,她不能拋下他們不管,不能放下玉京門人的責任使命不問的道理。何況,玄逾肩上可擔著維系四海安寧的擔子,他此言,枉為六界戰神——思及此,又覺得需要有些表示,略一思付,抬手便照著玄逾的臉飛了一耳光——野史畫冊里的仙子都是這樣做的。

玄逾一動不動,硬生生挨了她一掌。繼而指著身邊人影紛雜的廣場笑道:“這是演武場,昆侖弟子練功排陣之地,阿南當真一絲情面也不留給我。”

伽南端著一副好儀態:“玄逾戰神,失禮了。”

玄逾不禁回想起幾日前,玉京山上,那個渾身粉色紫色金色銀色交織,梳了滿頭絨絨的小辮子,眉心綴了一顆銀鈴鐺,行動如風,在山腳下端著綠綺琴叉著腰與他爭辯不休的小仙子。

這才短短幾日,已然不見了,頗有些可惜。

或許只是當下在昆侖不見了。

可若自己一步步按計劃行事,日后她回了玉京山,還能再如幾日前那般鮮活么?

“走罷,我引阿南去見識見識昆侖禁地。”

“神君請。”

所謂的禁地,原是一處石窟山洞,卻并無半分污濁可怖,反倒是洞口山泉環繞,腳下清氣升騰,對于伽南這類修三陰真氣的神仙而言,擺明了是一處可遇不可求的修煉圣地。靈氣如此豐沛,怕是天界也難得,也只有玉京山的三生石旁有這等架勢。

“此洞名為月華洞,這洞口的小石潭乃是人間承月華最盛之地,故而陰氣最重。”玄逾指潭水道。

伽南不解:“昆侖一脈多修三陰真氣,此地清氣旺盛,不正適宜采陰修煉?如何做了禁地?”

“昆侖虛萬萬年前的秘聞,我等縱是昆侖弟子也無從知曉。阿南為自身安危著想,還是半步也休要靠近為妙。”玄逾說著,眉頭一皺,低頭凝視腳下不語。

腳下水霧混雜著清氣,飄渺間難以視物。

“怎么了?”

伽南話音落了好一會兒,玄逾也不答。他腳下無聲流淌的水霧里,猛地探出一截黑骨嶙峋的手臂。那截手臂上沒有肌肉紋理,只剩似被火燒焦的骨頭關節被潮濕黏膩的水漬裹挾,準確無誤地鉗住了玄逾的小腿。伽南當即寄出破五劍,揮劍便沖著那手腕關節處斬下去。

只聽哐的一聲撕裂了一片死寂,潭水微震,原是長天劍劍鞘擋下了破五劍劍刃。玄逾低吼道:“別動!當心牽一發而動全身!”

手骨之下,玄逾的黑袍上,轉瞬便落了四個黑洞,如被火灼燒過一般,里面的黑色長靴顯露出來。

“你!那你要等這爪子燒透你靴子,燒爛你皮肉么?”伽南開始念咒,腳下的水汽四處游溢而去,慢慢顯露出一具穿著齊整的女尸來。

因著水汽沉重,那粉紫紗衣濕塌塌貼在尸體上,隱約可見衣物下粉嫩的皮膚,姣好的身材。渾身上下無半分傷痕,除卻痛苦猙獰的面目、發紫腫脹的嘴唇與這段無肉黑骨手臂,渾似出浴的女仙在石上小憩。

玄逾長天劍出鞘,劍身騰起熊熊烈火,向著那牢牢不放的手骨作勢要砍。火焰燎過,那手骨似攻擊作罷的蛇頭,瞬間縮了回去,動作之快,令人發指。伽南見縫插針寄出腕上玉白花絲,將女尸自上到下捆了個結結實實。

伽南皺眉喃喃自語道:“手骨傷人系用火,怎么還反倒怕起火來?她是……昆侖虛的弟子么?”

玄逾一手用燃著的長天劍指著那女尸,一手攬住伽南后退幾步:“她是廣寒清虛府的仙侍,應是同師姐一齊下的九重天。”

“月姬姐姐的仙侍?”

玄逾看伽南默不作聲離開自己的臂彎,也不點破,又道:“手骨以火傷人,卻未必是她修煉純陽術法,許是她死于哪些極兇極惡的無名火,身上沾了些惡火作祟,故而我偏以火試她,她本體意識里果然還是怕的。”

玄逾捻了飛書叫小弟子來收拾現場,特意叮囑:一勿要靠近月華洞洞口,二勿要驚擾體虛神乏的月姬。

小弟子浩浩蕩蕩拿著各自法器趕來,玄逾便又吩咐幾句,護著伽南離了月華洞。

昆侖虛也算逛了大半,又經了方才那事,伽南無意再逛下去。“神君,伽南兩事不明,當面請教。”

“知無不言。”

伽南慢慢抬頭盯住玄逾的眼:“今日神君到秋水塢做客做得蹊蹺,伽南初來乍到,不明就里,甚是惶恐。”

玄逾笑道:“這倒是實話。可我所言,也無半字虛假。我確是自地獄歸來,黃泉陰司之下,三十三層無間地獄——那也算得我的故地——想必阿南知曉,我與你師兄梵沉上神,本體皆是天地未開時的氣。”

伽南自然記得,自家師兄的本體,閑雜神仙說是云,實則不大確切,梵沉的本體是清氣,至輕至陰,乃是天地初開時,借助盤古斧余威上升到三十三重天玉京山上的。師父曾言,與梵沉一同降生的,還有一股濁氣,至重至陽,應是墜入不知幾層的地獄了的。難道,那便是玄逾?

想到此,伽南點點頭。

玄逾笑道:“我與梵沉上神相仿,本體也是氣,只不過,上神升入的是玉京山,做的是父神弟子。我墜入無間地獄,受的是陰火焚身。”

這樣的天壤之別,雖是各自的緣法,并非誰的過錯,可思及他今日渾身陰火戾氣伏在地上的樣子,雖然毫無道理,伽南竟還是替梵沉生了隱隱的內疚,咬唇道:“想必很難熬……”頓了一頓,才意識到這樣的語氣只怕玄逾誤會自己是在憐憫他,便忙道:“但神君氣度不凡膽識過人,自然等閑視之。”

“不。”玄逾道:“時至今日,我不會深睡,也從不曾入夢。因為夢里必要重回無間地獄,暗夜獨行,半是寒氣刺骨,半是陰火焚身。十分,不堪。”略一沉吟,勾唇笑道:“阿南不足為外人道。”

“自然。”伽南暗自絞起手指來。不敢深眠,那這萬萬年來,玄逾又是怎樣熬過來的?梵沉如今的修行,天地間小一輩的神仙里唯有玄逾可與之媲美,梵沉的修行是她眼見著日日如何刻苦得來,便可以想見玄逾吃過的苦。可未曾想過,這許多的夜里,他竟還不能安枕?

“那,阿南的第二問呢?”

伽南本是想問混元大士所說的卸自己術法,是怎么個卸法,有何影響。可如今又問不出口了。想玄逾這樣的日子都忍了過來,如今也做了八荒戰神,她好歹一個玉京山小師祖,吃點苦頭受點磨難又能如何?她一定能通過考驗,去助師兄的!倘若尚未如何呢便慫了,沒得惹人笑話。

“啊沒有了。前面便是無痕殿了,謝過神君一路相陪。”伽南抱拳當胸。

“你們玉京山的禮,不是這樣行的。”玄逾盯著伽南。

“什么?”

“我見過你給梵沉上神行禮,不是這樣行的。”玄逾盯著伽南一動不動。

“啊?我如何行的?”

“阿南給梵沉上神行的,是疊掌禮。阿南從未給我行過疊掌禮,你我二人見面便抱拳,告辭便拱手,是很瀟灑么?”玄逾盯著她,神色間頗有幾分嗔怪的味道,看著無比……違和……“阿南日后對我也行疊掌禮好么?”

“這……”這真是難纏,伽南從未在意過,但仔細回想,似乎的確如此。“很瀟灑,很瀟灑,哈哈,神君是頂天立地的戰神,自然……”

伽南心口突得一揪,這心疾早不來晚不來,偏玄逾還在的時候來,絕不可給他瞧出破綻。便忍得咬牙切齒地道:“自然要匹配更瀟灑的姿勢。”

“頂天立地?”

“自然自然!”伽南強忍著心痛,笑得十分狗腿。

“此話當真?”

“自然自然!”伽南鬢邊沁出汗來,拍著胸口信誓旦旦。

“你心悅我?”

“自然自然!”痛!痛!痛!痛得心口剜肉一般,伽南無暇顧及其他,接得十分順口……

轉瞬明白過來時,玄逾已笑得黑色瞳孔閃著熠熠的光。

“啊不是!神君這個腦子就是靈光……轉得跟尋常神仙都不大一樣……這都哪兒跟哪兒呀……罷了……您公務在身,您先忙,大士召我,我先行一步,恕不相送,告辭告辭!”

轉身忍住奔命的心情,一手急急偷按住胸口,壓著步子快步走進大殿。心疾復發,想是因為玄逾,他身上新帶了地獄濁氣,這嬌氣的懼污病當真惹人煩。

話雖如此,伽南心里卻總隱隱害怕,若是并非因為玄逾,而是梵沉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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