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年過半百的寧錢只是身為一個普通凡人,之前與白遷那一陣折騰可費他不心力。
情緒劇烈起伏,對他這個年紀的人而言極易乏力且精神疲憊。
背靠書房門墻坐下,白遷被人敲院門走開后,寧錢只想多歇一歇。
當前情況是,之前白遷已經暫時封印光珠成功,不在被小院結界針對鎖定,寧錢他也還并不知情。
所以,在白遷踏出書房時第一步,寧錢就有生出一些想法…
比如跑到這座院后門逃走,之后再試圖用他手上以往最大倚仗,握住的“命門”來讓白遷服軟。
可問題是這個院子所謂的后門,其實就是前面院一側,院墻里的一扇小門。而后面是鄰家的高墻根本通,與斜對面直線距離白遷去開的大門,遠不足三丈。
在白遷的眼底下奪路而逃?
開玩笑。
白遷允不允許先不說,他手下的手勁寧錢可身有體會,再被白遷扔一次,寧錢會懷疑自己的老腰真的會徹底廢了。
傳宗接代的重任;
娶兩房小妾的夙愿;
它們可都還沒完成!
生而為仆窮且不說,他的長相樣貌幾乎所有代表丑、矬的詞匯,套用在寧錢身上都不會感覺到委屈。
因此半百老男人,一直都在積攢為這個目標而前行,可沒必要去冒這個巨大的風險。
在青始城白府寧錢什么都不是,但以前至現在,他在白巖鎮也算有些臉面的人物。
他無法知曉外面的人是誰,但是附近的幾率最大。如果還被敲門外的人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寧錢還要不要臉了!
銀票只要沒被白遷燒掉,在寧錢看來遲早是會回到他的手中,現在只是暫時存放在白遷那罷了。
因為剛剛從白遷離開來看,寧錢非常確定他還沒徹底瘋,所以寧錢反而不急了。只是銀票不在自己身上,惜財如命的他,最多只算是心有些空落落。
剛才出去的白遷腳步聲,由遠及近返回而來。
此時寧錢已經完全清醒明白;“時間是站在他那邊的”,面對清醒的白遷,寧錢認為自己穩坐釣魚臺,根本不怕他不放自己。
白遷手勁是很大,強如一只開始長出利齒的老虎,可餓你三天試試,見到時會不會溫順成一直大貓!
所以寧錢閉著眼睛背靠后面開始裝睡。
白遷進來了…
寧錢不睜眼。
不過寧錢能感覺到,白遷就站在背靠門墻的自己身邊,因為腳步聲是在這停住的。
此刻書房內;
沒動靜。
三個緩慢的呼吸時間后;
還沒動靜。
七個緩慢呼吸的時間后;
書房里它依然沒有動靜。
背靠坐姿不當,脖子微酸的寧錢忍不住想睜起一丁點眼縫…
而就在此時,寧錢微酸的脖頸處忽然察覺到一股涼意來襲,先知先覺的寧錢情不自禁驚恐瞪大眼睛道:“疼……!!”
“蓬!”
白遷右手呈手刀狀砍擊在寧錢脖子上,寧錢被驚嚇剛想站起來,不過聲音還未完全出口,身體已經癱軟躺倒在地。
白遷拍了拍手,看向地下的寧錢略笑道:
“多謝寧叔九年多來的照料,臨走之前無以為報,只能讓您今晚睡個安穩覺。
至于身上的銀票,小侄我就不推辭客氣了。”
說完開始朝院后鄰家的圍墻處走去。
相比他從大院們前往書房的腳步聲,白遷走的像是一只漂浮的幽靈。
簡言意駭,一直住在這的白遷小步輕移,需防備外面和尚,好像他才是一個闖入主人家的小偷;
“小和尚來的可真是時候。”
躡手躡腳之中來到墻角邊,白遷身影一翻,毫無留戀消失在這個他將近待十年的地方。
只希望;
再也不見!
………
晴朗的夜空下繁星點點,似明亮玉盤的皎月銀輝鋪撒,廣袤寧靜黑夜下的大地,此時也裹上了一層圣潔的輕紗。
但這個時候卻有兩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大聲的且因為山林空曠,帶著回音響起。
“悟竹小師父!你為何追我不放?”
白遷嘴里一邊對后面緊追不放的身影大喊道,一邊向前狂奔。
恰逢路遇布滿荊棘不平陡壁的路況,白遷腳下浮現出微不可見的寒藍色光芒來,身體一個飛躍,腳尖在空中連連點踏飛馳而過。
追至白遷剛剛一躍而起前地方的悟竹,雙掌合攏放在胸口前;
此時也不忘念誦一聲佛號的悟竹身體略一停頓,站在那朝白遷的背影伸手示意他站住,似乎焦急的想讓白遷就此停下的道:
“小施主別跑,小僧是奉師父之命來幫你的!”
來幫我的?
哇!還這么熱心?
你當現在沒有人愛的白遷傻嘛。
白遷長這么大,兩輩子都還沒見過這么熱心的和尚,記憶里有過這樣類似的和尚,但最后好像都掏過錢…
騙子!
這絕對是一個十足的騙子。
小和尚真的很能演,都到這個時候你還如此可愛,不影響你用語言試圖哄騙白遷這樣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這需要多厚的臉皮才能做。
到此時還沒被破的演技,白遷自愧不如。
也不知小和尚腦回路是什么樣,聽他聲音神情,白遷甚至差點真的相信了。
如果被那一群容易花癡的小姐姐們面對,恐怕真要葬身在俊俏小和尚的厚顏下了。
“可你師父想要你怎么幫我!”
嘴上繼續和小和尚打嘴炮,白遷可不敢一分的耽擱。
先比別人跑,雖然也不清楚到底先跑多久;
但是在這樣的晚上人家在后面,先邊找后又要追,到現在是距白遷離開時差不多三個時辰左右,人家都已經懟到屁股后面,自己心里怎么會不清楚其中差距。
話說這和尚的鼻子,是不是和他家對面院里,與大黃恩愛過的大黑借的?
否則這大黑天,雖然天空無云,不然也無法解釋悟竹這么快就能咬住他。
后面悟竹雖跑的比白遷快,但他自己也心知其實是非常有限的;
在自幼經佛法熏陶的他想來,能夠可以言語勸阻,就盡量言語勸阻住白遷,否則這樣追上去必然少不了一番打斗。
正所謂拳腳無眼,在凡人之中拳腳比試中尚且如此,更何況白遷一心想跑;
而且,此前在院門外,以白遷差點唬住他的滑頭,不費許多手腳,根本不可能攔住這狡詐如狐的家伙。
若真能勸白遷停下,在悟竹看來自然最好不過。
悟竹的腳步這一頓,跑的并不慢的白遷幾個長躍,在一群貌似樹齡不淺,蔥蔥綠葉大樹的粗樹枝上騰挪轉換。
“師父交代我來渡煉你體內兇惡的妖血之力,施主還請留步……”
“唰!唰!唰!”
聽見悟竹所說,白遷在樹林間隔都挺遠的粗樹枝上,飛馳轉換的身影,突然更像被一只從空氣里竄出來看不見的長手攆著跑,如奪命而逃的小猴,驚慌下速度更快幾分。
“……”
悟竹是真一直覺得,自己是遵從師命來幫他的,但不知道白遷為何見自己就跑,而且現在被他這一喊,反而幾下更加快的沒有影。
見此焦急的悟竹腳下一踩,身上浮現出淡金色靈芒,快速朝白遷一路騰躍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