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遲遲芩草馨
- 玉壺計
- 卿兮辭
- 3017字
- 2019-04-18 22:00:00
念奴道:“是關于鴻影的死因,其實那鴻影是被殷慕貞誹謗誣陷而謀害死的,這一點楊大公子定是早有察覺,只是不知道具體細節,我今日便請姐姐傳與那夢窈和之桃這其中的細枝末節,憑她二人的口舌之功,定能將此事傳得滿城風雨,只是姐姐自己要避諱一點,莫要引火燒身。”
容蘭道:“這倒不難,夢窈和之桃都不是省事的,但這二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為我們所用。”
念奴與容蘭二人細細地將鴻影之死說明白了,之后又說了些許無關緊要的體己話方才散去。
念奴說了這半日,也早已乏了,便閉上了眼睛,想要養一養精神。看著容蘭走遠了,芙影和翠鳴才走上來,道:“姑娘,容蘭姑娘可靠嗎?”
念奴依舊微閉這雙眸道:“她是個聰明人,必不壞事。有陽關大道,她又何嘗愿走那曲折的羊腸小道呢?”
見念奴實在疲累,芙影便扶著她躺好了,由她休息一會兒。
卻說那楊宗茂因鴻影死去后,父親便有意重用他一番,又因辦好了兩件差事更得了父親的賞識,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殷慕貞又豈是木頭人兒,看著楊宗茂高興的時候,便近前變著花樣地哄他高興了,又兼公婆的說和勸慰,夫妻二人便又漸漸地和好了。
只是這些日子丞相府也漸漸傳了起來,道那日鴻影的死其實是另有原因,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甚至連鴻影死前說了什么都一字一句地復原了出來。
楊宗茂也聞聽了這風聲,又細細地深究了來源,原來這話是花間袖的夢窈處傳出來的,這就不奇怪了,鴻影本就與夢窈交好,許是她私下里與夢窈說過什么,不如這幾日借機去向夢窈打探一番。雖是人死不能復生,到底與她真心好了一場,又豈能叫她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呢?
于是楊宗茂這幾日總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一有機會便去花間袖,接連去了兩日,皆撲了空,丫頭們都道夢窈姑娘被念奴姑娘派出去了。
其中還有一次,楊宗茂出來之際正巧碰上了念奴回來,念奴笑盈盈地與楊宗茂見了禮,卻見楊宗茂似是心事重重一般,頭也未回地離去了。
念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笑,然后對芙影道:“是時候傳話過去,叫侍蕊多說兩句話與他們聽罷。”芙影點點頭后便扶著念奴的手臂回房去了。
回至房中,見桌上放著兩只匣子,此時翠鳴道:“姑娘,這是你上次問王大夫要的補身的丸藥,還有一盒便是香芩草了,王大夫一并送了來。”
念奴將兩只匣子一一打開查驗后,道:“王大夫果然好神速,這么快便送來了。芙影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再去拜訪元大人和夫人。”
這兩三個月以來,楊繼普與嚴馥瑞各忙各的,倒是無人來過問念奴了,許是他們已經驗證了,單靠聲色和暗中監視并不能真正籠絡人心,于朝堂之事的助益并不太大之故吧,念奴倒落得清靜,每日間少了些許虛浮的朝中官員,倒多了些真風流的俊雅名士。
但念奴一直病體未愈,便皆安排了夢窈和容蘭用心接待。自己只接待前來探病陪伴的云子衿,且云子衿因見念奴身上一直不大爽利,也不肯留宿,唯恐打擾了她休養,便只在下午時分來瞧她,其余時間都留與她休息之用。
且這些日子以來,念奴也漸漸的將花間袖的一些事務暗中交與了容蘭打理,只說是容蘭的口舌不及夢窈靈巧,來尋她的客人又不多,故而由她幫著分擔一些。夢窈倒也不理論,樂得享受念奴的推崇之辭。
許是辛勞了許久倦極了,也或許是王大夫的湯藥之效,這一晚,念奴倒是難得地睡了一夜安穩覺,次日醒來,便覺的神清氣爽,似是好久沒有這樣的輕快過了。
念奴由翠鳴和芙影安排著,著了一襲青碧色間蔥綠的衣裙,梳了略帶一兩分俏皮意味的朝天髻,又淡淡地施了脂粉,直如那小戶人家嬌養出來的妙齡女兒一般惹人疼愛。
勞元府門房通報之后不大一會兒,元致修便親自迎出來了。念奴見了先是施了一禮,然后道:“元大人何必親自來迎,命丫頭來通傳便可。”
元致修則道:“理應如此,念奴姑娘太過見外了。姑娘來得正巧,梅立鶴與丁玟世他們也都在,剛剛還在提起姑娘呢,都說這段時間事忙,好久沒有見到姑娘了,也不知身體康復沒有。”
“勞諸位費心了。”念奴再一點頭致意。而后隨著元致修來到了東院的報菡廳,進門之后目光一一掃過,不僅那幾位富貴公子都在,楊郁言也在坐。
距離那夜時隔將近兩月,看來楊郁言恢復得也還不錯的樣子,只是較之前瘦了一些。念奴嬌俏地笑了一笑,施了一禮道:“元夫人安好,眾位公子安好。”
元致修道:“念奴姑娘莫要多禮,快快請坐吧。”
念奴便在元致修的邀請之下落了座,還未及念奴開口,只聽一向口快的丁玟世道:“兩月不見,念奴姑娘越發嬌艷了,方才我們幾個還在擔心姑娘的貴體,看來竟是我們多慮了。”
念奴笑笑道:“多謝幾位公子費心,如是念奴再不好起來,豈非辜負了幾位公子的殷殷情義,實在是罪過。”幾句玩笑話便已令在坐的幾位公子笑逐顏開,然后又轉向楊郁言誠懇道:“因上次之事,念奴深感愧疚,又恐夫人傷了身子,便求了為我瞧病的王大夫,問他要了一些補身的丸藥,最是靈驗的,今日特地拿來獻給夫人,還望早日安康。別看這王大夫也是小地方來的,醫術卻是高明的很,許多別人瞧不了的病,他兩三劑藥下去便能好個七七八八。還有,這一匣子便是我上次用的那香芩草,與茶一起烹了,最是助益的,今日便拿來贈與元大人,以謝當日救命之恩。”
眾公子又紛紛玩笑道:“有沒有我們的呢,念奴姑娘可莫要偏心。”
念奴聞言便道:“如今只得了這一小匣子,改日再得了再贈與諸位公子罷。”一言既罷,又賺得了在座公子的好些取笑。
丁玟世道:“我們可等不了那么許久,想要品嘗之時,我們只管來致修兄這里討要,致修兄既得了這稀罕東西,就不要嫌我們煩了。”眾人又是一番哄笑。
元致修道:“哪里的話,就是要大家經常聚一聚才熱鬧,也方是大家不見外的情分,說什么煩與不煩的呢。”
大家說笑之余,卻無人注意到楊郁言那張淡淡的臉,她心里如何不知道應該保持大度才好,想她宰相千金的修養怎會不如一個煙花女子,只是聽她方才之言,似是句句誠懇,卻是字字綿里藏刀,又刻意提起那夜之事,可是聽了這樣的話,這一眾公子卻是絲毫覺察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楊郁言卻也發作不得,不能叫人小瞧了她相府千金的氣度,也只能默不作聲。
大家說笑了好一陣子,又在元府用了晚膳,才一道向元致修夫婦告辭而去。
眾人散去之后,元致修便注意到了楊郁言的臉色不太好,走上前去詢問道:“郁言,你是哪里不舒服嗎?臉色可不太好看。”
楊郁言道:“怎會不舒服,就算是不舒服,也有那念奴姑娘送來的丸藥,大人放心罷。”
這兩句話卻是說得元致修摸不著頭腦,她是因何事惱怒了,是念奴姑娘嗎?可是念奴姑娘今日可是特地來看望她的,這女子的心思當真是不好捉摸啊。但看那念奴姑娘卻是如男子一般豪爽氣概,倒叫人心生幾分敬佩之意。
既是不解楊郁言之意,元致修又恐說錯了什么話而惹得她心生不快,自從小產之后,楊郁言就變得時喜時悲的,也不見得有什么意思的一句話,就惹得她心生厭倦,也不知什么事情,又莫名的高興一陣子。此時元致修也不敢多言,只默默將她安頓好之后,捧了本書來看。
這做派落在了楊郁言的眼里就不那么簡單了,她雖是閉著眼睛躺著,卻是心中感傷萬千,怎么也睡不著,不一會兒,便悄悄地流下了兩行眼淚。不巧元致修正看書看得出神,竟也未曾察覺。
許是前段時間艷陽高照的久了,這幾日竟一連幾天不曾停歇地下起雨來了,似是這些雨滴沾染了太多的塵埃痕跡,惹得人人都內心沉重起來了,處處也不見歡笑一聲。
卻說這日楊宗茂依舊前來尋找夢窈之時,夢窈正巧雨中煩悶無事,在房中在與之桃描花樣子,聽見小丫頭前來通報說楊宗茂前來,著實吃了一驚,下著雨他如何來了?心中雖是詫異,卻還是趕忙請了進來。
楊宗茂見到夢窈之后,先是隱藏了心思與她閑話了幾句,直到夢窈感慨道:“想當初鴻影與我那般要好,只可惜她偏偏福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