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鐵齒銅牙紀曉嵐續
- 昀遮月
- 3776字
- 2019-03-16 10:38:15
“先生,先生,你看前面,終于有戶人家了。”小月興奮地叫著,指著前面不遠處的茅舍。紀昀道:“好,停車吧,吁!”兩人跳下馬車,小月掀開簾子,扶柳如鶯下來。
小月性子急,立刻跑到茅舍前,叫道:“家里有人在嗎?”紀昀和柳如鶯對視了一眼,也跟了過去。
過了片刻,茅舍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夫人推門而出,看到他們,立刻臉色大變,顫聲道:“官爺饒命,我家里確實沒有了……”
小月愣住了,轉身看著紀昀求救。紀昀趕緊走上前,攙住老夫人的手道:“老夫人,您別慌張,我們只是來向您打聽點事兒。”老夫人不敢深信似的說:“你,你是不是官?”
小月在旁插口道:“是官,他可是好官,老夫人您不用怕。”老夫人臉色有些寬慰,道:“你們不是來抓人的?”小月道:“當然不是了。老夫人,您沒聽說過他么?他是紀曉嵐紀大人。”老夫人眼前一亮,道:“什么?你說他就是那個為民請命的紀大煙袋?”
“是啊,老夫人,在下紀曉嵐。”紀昀笑容可掬地舉起煙袋為證。老夫人如釋重負,忽然顫巍巍地哭起來,向紀昀拜倒:“紀大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紀昀一驚,趕緊俯身扶起老夫人,道:“老夫人千萬不要多禮,跟我們說說您的事情吧。”老夫人點點頭,感激地說:“紀曉嵐來了,我們的冤屈總算有人管了。還有這位俊俏的小姐,你就是小月姑娘吧?”小月有些意外,道:“老夫人,你也知道我?”老夫人笑道:“文有紀曉嵐,武有杜小月,誰沒聽說過呀!”小月心中竊喜,笑盈盈地看著紀昀。
老夫人擦干眼淚,又道:“紀大人,小月姑娘,還有這位小姐,你們進屋坐吧。”她領著紀昀、小月和柳如鶯走進屋子,屋中簡陋潮濕,光線也不好,椅子都是用木塊鑿的,很粗糙。老夫人請他們坐下,又顫巍巍地去倒水。小月趕緊站起來幫忙。
待大家坐定后,紀昀開口問道:“老夫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跟我們說說吧。”小月道:“是啊,您放心,說出來紀大人會幫您申冤的。”
老夫人長嘆一聲,顫聲說道:“紀大人,我姓秦,本來有一兒一女,去年我兒子剛娶了一房媳婦回家。女兒生得晚,還待字閨中。我們一家人原住在這里,與世無爭。我家老頭子每天出去釣魚,兒子砍柴,兒媳婦就在家陪我和女兒做做針線。本來一切很好,誰知……”說到這里,她又哭起來。紀昀忙道:“秦老夫人,您先別傷心,跟我們說說發生了什么?”
秦老夫人克制著情緒,道:“誰知兩個月之前,一伙官兵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要帶走我媳婦和我女兒。我家老頭子和我兒子便和他們打了起來。誰也不讓步,結果他們生生把我老頭子和我兒子打死了,劫走了我兒媳和女兒。我當時去河邊洗衣服了,也不知道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回來一看,家里一片狼藉,老頭子和兒子躺在地上沒了氣,滿地是血,我當時就嚇得暈過去了……”
小月忍不住發出驚異之聲,紀昀也直起身來,神情嚴肅。柳如鶯聽得臉色蒼白,呼吸也急促起來。紀昀看了她一眼,又冷靜地問秦老夫人:“后來怎樣?”秦老夫人道:“還能怎樣?一位商人剛好路過,他看到了整個事件,于是跟我講了事情的原委。他幫著我把老頭子和兒子埋了,這之后我就一個人過日子。紀大人,您看,他們的靈位,我都供著呢。”
紀昀依言轉過頭來,只見朽爛的木桌上擺放著四具牌位,幾柱歪歪斜斜的香尚未燃盡。小月道:“老夫人,您的兒媳婦和女兒或許還在人世,您為何要供她們的靈位?”秦老夫人含淚搖頭,道:“她們被那些強人劫走,去后音信全無,至今生死不明。對我來說,和死了也沒有什么區別……”
紀昀連連搖頭,低聲道:“竟然有如此慘案發生,這幕后之人簡直喪盡天良!”小月問道:“老夫人,出了這樣的大事,您為何不報官呢?”秦老夫人慘笑道:“報官?那些強人就是官府的兵!我怎能再信官?”
紀昀點點頭,緩緩站起身,向著四樽靈牌深深鞠了一躬,祝禱說:“愿你們在天之靈早日安息,紀昀必將盡全力為你們申冤,為秦老夫人和其他所有受害者討回公道,也使被劫的女子能與家人團聚。”小月凝望著他,走向他身邊,也對著靈牌鞠躬,說道:“小月也愿助紀先生早日破案,使你們能安息。”柳如鶯猶豫片刻,也走上前行禮,低聲道:“但愿此案能速戰速決,解脫所有受牽連之人。”說著竟然有些哽咽。
秦老夫人十分感動,道:“謝謝你們,有了你們,我們的冤屈也就到頭了。紀大人,你可知道,我一直聽說紀曉嵐是為民請命的好官,我做夢都盼著你能來救我們,可是總覺得你遠在京城,不能來到這里。今天,總算是老天有眼,差了你紀曉嵐大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了。”她說著也走向靈牌,喃喃祝禱:“老頭子,阿樂,你們聽見了嗎?紀曉嵐來了,紀大人來給我們做主了。你們不會再死后含冤了,小梅和秋兒也會回來了。”
沉默良久后,紀昀忽然又問道:“老夫人,那幫官兵從哪里來,你知道嗎?”秦老夫人道:“我當時不在家,什么也不知道。不過,這里有那群官兵遺留下的幾件東西,紀大人要看嗎?”紀昀眼前一亮,道:“好,麻煩您拿出來吧。”
秦老夫人走進屋,不一會兒就端著一個木匣子走了出來。小月接過匣子,道:“呀,還挺沉的。”她掀開蓋子,里面是一把短劍,還有一個精致的鼻煙壺。
“這把劍,當時就插在我兒子的胸口,估計他們忘了拔出來。”秦老夫人沉痛地說道。紀昀小心地捧起短劍看著。他輕輕拔劍出鞘,劍刃上還血色隱隱。忽然他倒抽一口涼氣,將劍刃對著窗口微弱的陽光細看,只見上面刻著幾個小字:山西巡撫護兵專用。
“對上號了,這下鐵證如山了!”紀昀“唰”地把短劍插回鞘中,毅然轉向秦老夫人道:“老夫人,謝謝您提供這么重要的線索。這劍對我們是至關重要的證據,能否先借給我們?”
秦老夫人道:“當然,紀大人需要什么盡管說。我留下這劍,就是要做證據的,只盼有人來給我們做主的時候,拿出來有用。紀大人既然要用,就盡管拿去。”
紀昀點頭道:“秦老夫人,多謝您了。還有,破案需要人證物證,我們有了這劍為物證,至于人證,將來不知能不能麻煩老夫人您和我們去一趟京城?”秦老夫人道:“紀大人是要我當證人?只是我一個老寡婦,口齒拙笨,不知能不能幫上紀大人的忙。”紀昀立刻道:“沒有關系,只要您老愿意。我們現在還要往山西方向走走,繼續查吳惕鈞作案的蛛絲馬跡。待到一切有了把握,我們再回來帶您一起回京城。十天半個月內,您老等著我們回來接您就行。”秦老夫人道:“那我愿意,我愿意幫紀大人的忙。你們去吧,我一定等你們回來。”
紀昀大喜,道:“好,太好了。小月,人證物證咱們都有了,兵是吳惕鈞的兵,這點他脫不了干系。小月,柳姑娘,咱們可以走了。”
小月拿起鼻煙壺,道:“先生,那這個又是什么?會不會也提供線索?”紀昀接過來細細看了看,道:“這是個鼻煙壺,不過作工也不精致,這種款式街上一抓一大把。看來只是一般士兵隨身攜帶的,許是跑得匆忙掉了吧。沒什么大用。”秦老夫人道:“那個鼻煙壺我從沒打開過,我想也是他們不小心落下的。”
小月有點失望,接過來道:“那不知里面還有煙么?”說著,小月打開蓋子就聞。那一瞬間,紀昀忽然感到不詳,正要阻止她,卻已來不及了。一陣詭異的濃香撲面而來,頓時充斥了整個屋子。小月打開壺蓋時正對準著壺口,立刻吸進了滿滿一腔的香氣,頭暈目眩起來。紀昀當機立斷,不顧危險搶過鼻煙壺,將蓋子扣好。可是隨即他也全身酸軟無力,慢慢癱倒在地上。
透過模糊的眼簾,他看見小月倒下了,站在旁邊的秦老夫人也倒下了,只有站得較遠的柳如鶯,因沒有吸進太多香氣,而仍然能站立。紀昀拼命集中精神,努力說出最后一句話:“柳姑娘,快走……”
接著,迷霧降臨了,紀昀陷身于一片無垠的黑暗之中,仿佛一切都結束了
錦香樓的雅室內,茶香裊繞,陳媽繞著桌子踱步,閑閑地跟乾隆說著話。
“爺,您既然看不上我們這兒的姑娘,那我這老板娘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來,您先嘗嘗這茶,是我親手泡制的,加了玫瑰露。”
乾隆端起茶杯,輕輕啜飲,感嘆道:“茶味果然香艷啊,與這錦香樓甚配。”陳媽一笑,微嗔道:“爺,您這是贊我們呢,還是罵我們呢?”
乾隆笑道:“爺隨口一說,陳媽你不要往心里去。”說著他抖開折扇,輕輕扇走周圍越來越濃的脂粉香氣。
陳媽含笑道:“這位爺,您不是一般人。”乾隆心中咯噔一響,平靜地說道:“何以見得?”陳媽在他身旁坐下,款款說道:“爺,您這扇子上題的可是王羲之的字?”
乾隆笑道:“總算有一個識貨的了,陳媽,看來你也不是一般青樓老鴇啊。”陳媽笑而不答,卻道:“彼此彼此,這位爺,我可明白為什么這兒的姑娘你都看不上眼了。您與那些俗客畢竟不同。其實,錦香樓剛開張,只帶了一部分姑娘過來,更好的姑娘有是有,就看爺愿不愿見了。”
乾隆興奮起來,連珠炮般道:“愿愿愿,只是不知是否有緣見得?”陳媽殷切地說:“爺即是識貨之人,不如移步我們總部紅杏園,那里還有許多姑娘,爺必能遇見心儀之人。爺若真有此意,我現在就雇車將您送去紅杏園,保證您流連忘返。爺,我是看您不是常人,才特許您去總部參觀,這平常客人可沒有這樣機會呢。”
乾隆好勝和好奇之心同時大起,他心中揣測:“有意思了,這回就是龍潭虎穴,朕也偏要孤身去闖一闖。每回都是紀曉嵐先破案,朕不信這次就不能比他搶先一步。”想畢,他把扇子一收,站起身來,慨然笑道:“朱敦儒有詩云:玉樓金闕慵歸去……”
“且插梅花醉洛陽。”陳媽笑著接口:“爺,我這就給您叫車。”
“呀,這聊著聊著,不覺天都黑下來了。”出了錦香樓,乾隆呵呵笑著說。陳媽也笑道:“這是咱們話投機了,就不覺得時間久了。來,車來了,您請。”
“好,謝謝你陳媽。”乾隆說著上了車。
“慢走,祝您玩得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