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戊在城中村住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后,他剛好看到隔壁的女人出來洗刷。前一天晚上他聽到女人的聲音很粗,有些像男人的聲音,他以為這個女人一定長得很胖,相貌不好看,所以才會多次被男人拋棄,他沒想到的是,女人不僅不胖,而且非常苗條,相貌也很好,是一個現(xiàn)代人眼中標準的美女。丁戊百思不得其解,一個美女怎么會屢屢被人拋棄呢?如果自己有一個這么漂亮的女朋友,無論如何都不會拋棄她。女人也看到了丁戊,她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趙我行拿錢請丁戊吃了早餐,吃完,他對丁戊說:
“行了,我?guī)闳フ夜ぷ鳌!?
“什么工作?”丁戊說。
“你不是想找個管吃住的活嗎?我這個工作,還是酒店服務員,你上次在黑中介那里看中的不就是這種工作嗎?”
“對。我把行李先放在你這兒,應聘上了再來取。”
“不用。省城里就沒有不缺服務員的酒店,去了,馬上就能上班。我在這家酒店吃過飯,飯菜做得不錯。我以前問過,這里的服務員管吃管住,一個月工資一千多點。你要是想干,就在這里干,不想干,就再去找一個月能掙三千塊錢的酒店。”
“我干,我干。”
丁戊跟著趙我行走了二十多分鐘,到了一家酒店。從外面看,酒店不大,是由七八間平房組成的,門面也說不上大,上面用紅字寫著“如意酒家”四個大字,酒店前窗玻璃上貼著一張招聘公告。趙我行把丁戊帶到酒店門口,停下腳步,指著招聘公告,說:
“看到了吧,這樣的招聘信息才可信,本店招聘服務員八名,包吃包住,月薪一千至一千五。想拿一千五很難,一千還是有保證的。黑中介那里的信息都是騙人的。行了,把你帶到這里,我就不進去了,我也到上班時間了,你自己進去和老板談吧。”
說完,趙我行就離開了丁戊,去尋找下一個適合行乞的工作地點。走進如意酒家,丁戊發(fā)現(xiàn),這家酒店雖然從外面看不大,但里面別有洞天。從外面只能看到酒店臨街、向陽的房間,里面還有兩排房間,也就是說,從外面看到的只是酒店的三分之一。丁戊進去的時候,酒店的廚師和服務員正在吃早飯,前臺坐著一個四十多歲、有些禿頭的男人。丁戊剛想問誰是這里的經理,前臺的男人也看到了丁戊,他先開了口:
“你好,你是要吃早飯嗎?我們這里不賣早飯。”
“你好,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應聘服務員。”丁戊說。
“可算是來新服務員了,招聘公告貼了十幾天了,就來這么一個。”一個正在吃飯的男服務員說。
“你少起哄。”前臺男人看了一眼那個服務員,又轉向丁戊說,“我是這里的老板。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多大年齡?”
“我叫丁戊,是從齊城來的,今年二十二歲了。”丁戊說。
“是哪個WU?不會是物理的物吧?我上學的時候,物理最差了。”
“不是物理的物,是戊戌變法的戊。”
“變什么戲法?”
“不是變戲法,是變法。”
“你在這張紙上把這個字寫出來,我看看。”說著,老板給了丁戊一張紙和一支筆。
丁戊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說:
“就是這個字。”
“這個字明明是成功的成啊,我還頭一回聽說,這還是個多音字。”
“這不是成功的成,兩個字不一樣。”說著丁戊又寫了一個“成”字。
“還真是不一樣。你以前干過服務員嗎?”
“沒干過,我以前在食品廠里上班。我右手受過傷,活動不大方便,我能干得了服務員嗎?”
“服務員就是端端菜、擦擦桌子、擺擺椅子什么的,很簡單,你肯定干得了。”
“工資多少?”
“一個月一千二百塊錢左右吧,管吃管住,后面有個樓,很近,晚上就住在那里,你在省城有住處嗎?”
“我沒住處。”
“那一會兒我找個人幫你把行李拿過去。”
“我的工資和別人一樣,不是3/4或者1/2嗎?”
“你這話說的,工資肯定和別人一樣,干的好,可能發(fā)的錢比別人還多呢。你別看咱們這里面積不是很大,但這里是進出省城的交通要道,每天過往的車輛不計其數(shù),很多司機都在這里落腳吃飯。每個月二十號準時發(fā)工資,誰也不會少一分錢。”
丁戊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公平的待遇,他覺得如意酒家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應該留在這里。他說:
“我決定了,留在這里干,什么時候上班?”
“先不急,你吃早飯了沒有?沒吃的話,先在這里吃飯。”
“我吃過了。”
“吃過了,也可以再吃一點,嘗嘗咱們酒店大廚的手藝。吃完飯,我叫個人幫你把行李拿到后面的宿舍,今天晚上就在宿舍住就行了。不過有個事,我得給你說說。”
“什么事?”
“你的‘少白頭’,最好去理發(fā)店染成黑的。‘少白頭’,讓客人看著不美觀,影響生意。”
丁戊并不排斥染發(fā),之前在齊城開發(fā)區(qū)的食品廠上班的時候,他也染過幾次黑發(fā),后來發(fā)生了事故,收入減少,就沒再染了。老板說的也有道理,一個年輕的服務員長著滿頭白發(fā),的確不美觀,但是此時他已身無分文,只好說:
“不是我不想去,我現(xiàn)在一分錢都沒了。”
“那沒關系,我先給你二十塊錢,你上午去理發(fā)染發(fā),下午再上班也不遲。從這里向東走上個二百多米,就有一家理發(fā)店。注意,是理發(fā)店,不是洗頭房,你別走錯了門。理發(fā)店,二十塊錢夠用了,洗頭房,二十塊錢可不夠花。”老板笑著說。
“我記住了。”丁戊心想,這省城可真夠怪的,有理發(fā)店,還有單獨的洗頭房,洗頭比理發(fā)還貴,難道理發(fā)的時候不給洗頭?不給洗就不給洗吧,回來自己洗。他忽然想起還沒問老板的名字,就說,“老板,你怎么稱呼?”
“我姓馬,你以后叫我馬經理就行了,你先去吃飯。”
“好。”說著,丁戊走到服務員中間。
“王成,你去給丁戊打一份早飯。”
丁戊看到一個矮胖的廚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后廚,用統(tǒng)一的餐盤盛了一份菜和兩個饅頭,另外還有一碗大米粥,端到大廳里的餐桌上給了丁戊。丁戊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豐盛的早餐,雖然他已吃過早飯,但還是把這些飯、菜、粥全部吃進了肚里。吃完,他摸了摸肚子,心里說:“這個酒店的飯菜,味道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