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來看，打架嘍！”

刀疤朝洞口吆喝一聲，而后冷笑著看了石中雄一眼，走向刀成之前練習棍法的地方。

石中雄挺了挺胸口，單手挽了個刀花，不甘示弱，亦步亦趨。

“打架？”刀成一愣，“好好的怎么打架？”旋即，他醒悟過來，“應該是老爹和石叔叔切磋。”

瞬間，小伙子興奮起來。

“看看去！”

……

山崖邊空地上，刀疤和石中雄兩人相距數米對峙著。

刀疤手持丈長玄木棍，單手拄著；石中雄雙手握住刀把兒，刀尖插入地面，同樣拄著。

瞥到刀成的身影，刀疤開口道：“大小子，看到我和你石叔叔的姿勢沒，記住嘍，對峙的時候，怎樣省勁怎樣來，萬萬不可裝模作樣。”

石中雄也點頭道：“你爹說的沒錯，像我們這武器隨便都數十上百斤，舉著揮著是瀟灑，但也費力。一旦勢均力敵，進入對峙的時候，一個拄著，一個舉著，結果可想而知。”

刀成想了想，笑道：“我想拄著的那個肯定很希望就這樣拖延著。”

“聰明，”刀疤贊道，“別小看這一舉動，這就是一先機。”

“對戰之時，搶占先機很重要，一旦占了先機，敵人很可能落入你的節奏，被你牽著鼻子走。”

“沒錯。但是，大侄子你得搞清一點，”石中雄補充道，“先機不代表先出手。”

“嗯？”刀成眉頭一皺。

刀疤解釋道：“文宗有言‘作戰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這三點便囊括一切的先機。比如說戰場是一個斜坡，那高處肯定比低處有優勢，你先占高處就是占了地利的先機。”

“我也舉個例子，”一旁，石中雄迫不及待道，“比如說一水系一火系兩個魔法師約好第二天對戰，可第二天要下雨，你說誰占先機？”

“那肯定是水系魔法師了。”刀成笑道。

“沒錯，這水系魔法師就占了天時的先機，任憑你火系魔法師先出手又怎樣，還不一樣劣勢。”石中雄笑道，“現在你明白先機不代表先出手了吧？”

刀成連連點頭，隨后又道：“那人和呢？”

“人和？”石中雄臉上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他苦澀道，“我和你爹打，你爹就占了人和先機。”

“這是為何？”刀成連道。

“因為你爹比我強啊！”石中雄傷心嘶吼，抹去那不存在的虛假淚水，可憐兮兮道，“這混蛋還老是欺負我。徒弟，有朝一日，你可得替為師報仇，好好揍一回這老小子。”

刀成愕然，隨即搖頭一笑。

“你倆都是我師父，我管不了。”

“不過，這人和到底怎么回事，是指自身實力嗎？”

“我來說吧，”刀疤笑道，“人和準確來說，是指一個人的綜合實力。”

“綜合實力？”

“沒錯，除了自身實力，還有外部因素。比如說我和你石叔叔對打，突然出現一群大娘，她們夸我贊我，為我加油打氣。而對你石叔，她們各種辱罵嘲諷，怎么難聽怎么說……”

“喂喂喂，哪有這樣舉例子的？”石中雄臉黑著嚷嚷道。

“欸，稍安勿躁，舉個例子而已，別當真嘛！”刀疤嘿嘿一笑，轉而繼續對刀成道，“你說，這對誰有利？”

“當然是老爹你啦。”刀成呵呵笑道。

“這就是人和的一種！”

“既然這樣，那我也舉個例子！”石中雄氣呼呼道，想了想，臉上流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他說道，“比如說啊！”

“有個漂亮的小妞要比武招親！”

“我和你爹打了平手，”

“但是漂亮小妞選擇了我！”

石中雄搖頭晃腦，一臉得意。

“這一呢，是因為我比你爹俊俏！”

“二呢，你爹是山野村夫，而我是某個王國的王子！”

“這就是我的人……”

“噗~”刀成突然捂住了嘴巴，小臉憋得通紅。

洋洋自得中，被刀成這么一噴，石中雄臉上的浪笑一頓，旋即憤怒吼道：“你笑什么！”

本來正幻想得舒服呢，這一噴笑，讓他回到了現實，這種感覺，比吃了臭蟲還讓人難受。

羞憤地看向刀疤，其人正仰望天空，嘴角抽動著，看來憋得也不輕。

“你們父子倆合伙欺負我……”石中雄委屈地嘴一撇，猛地看向刀疤，“來吧，一決雌雄！”

腳下一滑，斜拉長刀，向著刀疤沖去。

“我日，偷襲！”

刀疤怪叫一聲，但見石中雄已沖進棍圈內，他右手一壓一松，手中的棍子簌簌后滑，刀疤猛然一握，抓住棍子正中，一個橫掃，棍梢攔住了石中雄的大刀。旋即棍勢輪轉，右手反壓，左手上挑，打向石中雄的下巴。

棍風強勁，石中雄立時判斷出強壓不得，不由得暗嘆一聲，不甘心地向后揚去，棍尖擦鼻而過。

與此同時，刀疤嘴角翹起，迅速后退拉開距離，雙手一送一抓，牢牢握住棍尾，猛然一抖，一招當頭棍砸向石中雄。

石中雄露出一絲苦笑，剛站直又不得不向后倒去。

“鐵板橋！”

“哼！”刀疤冷笑，順勢而為，當頭棍演化為下劈，雖然力道不足，但鐵板橋之下的石中雄已無退路，勢必吃下這一棍。

石中雄不甘心地雙手一拍，兩腳一蹬，斜飛出去。雖然脫離了棍子的籠罩范圍，但刀卻留在了原地。

刀疤棍子一挑，長刀飛向石中雄，石中雄面色一紅，揚手接住。

“還來嗎？”刀疤單手持棍，斜指石中雄。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石中雄慨然一嘆，雙手抱住刀柄，俯首施了一禮，“哥，我輸了。”

啪啪啪~

一旁，刀成激動地鼓起了掌。

“真精彩！”

“叔叔和老爹都好厲害！”

刀疤笑而不語，石中雄則羞愧地連連擺手。

“厲害個屁，一直都在被你爹壓著打，太慘了。”

“不是的！”刀成卻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

石中雄看得出這小子是認真的，沒有戲謔，他有些好奇道：“大侄子看出了什么？”

“嗯~”刀成沉吟片刻，隨后堅定道，“我猜叔叔的力道不如老爹！”

刀石二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何以見得？”

“叔叔出其不意占了先機，近了老爹的身，”刀成凝眉分析道，“按理說，叔叔只要持續逼近壓制，老爹棍子施展不開，必然落敗。”

“可老爹只是單手半棍一攔，就擋住了叔叔第一下攻勢。”刀成話聲一緩，自信笑道，“可見，老爹的力道是比叔叔強的。”

石中雄豎起大拇指，笑道：“眼力不錯，你爹確實比我力氣大。”

“而且……”刀成瞇眼一笑，繼續道，“就這一下，我敢斷定，叔叔已經敗了。”

刀石二人再次相視而笑，刀疤看到了石中雄眼中的驚訝，石中雄則看出刀疤眼中的驚喜。

“厲害呀，大哥，這小子對戰局的把控非常精準啊！”石中雄贊嘆道。

“誰知道他是不是馬后炮呢？”刀疤話雖如此，但眼中的贊賞卻掩蓋不住。

“嘿，大侄子，你繼續說，”石中雄看向刀成道，“我被壓著打得這么慘，你還說我厲害，依據何在？”

“叔叔躲閃厲害呀！”刀成一語中的，“老爹雖然攻勢很快，但叔叔每次都躲過了。”

“說起來，我還有個疑問……”

“你說。”石中雄笑道。

“叔叔既然能躲過去，為什么不反擊呢？”刀成疑惑不解。

“我也想啊！”石中雄面色一苦，“我也知道不反擊必敗，可……嘖，也不知是不是我閑得太久了，第一下碰撞我的虎口就傷到了，使不出力，反擊也是蛋碰石頭。”

“不好意思，”刀疤開口了，傲然一笑，“不是你閑太久了，而是哥哥我最近有點小進步……哈哈哈！”

“我日了豬玀獸！”石中雄眼一瞪，連爆粗口，“日日日！”

“為什么你還能進步，我卻沒有啊！”

“當年咱哥倆剛認識的時候，你還不是我對手呢！”

“結果，我眼睜睜地看著你一點一點超過我，碾壓我……”

石中雄宛如一個怨婦，深深瞅了刀疤一眼，直看得刀疤寒毛豎起。

“為什么你都老家伙了，還能進步？”

“我哪里老了，我還年輕得很呢，再活百十年都有可能！”刀疤不樂意了，心里暗道，“老家伙？哥哥我還想做新郎呢！”

“你兒子都這么大了，你還說你不是老家伙！”石中雄鄙視了他一眼，旋即惡狠狠地抓住刀疤的肩膀，“說，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訣！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可是近三年都沒有進步了！”

“嘿嘿！”

刀疤笑了笑，暗自得意，“難道我會告訴你，我進步是心結解開，春心萌動，血脈賁張的緣故？”

“笑什么笑！”石中雄兇神惡煞道，“快說！”

“算了，告訴你吧……”刀疤咳了咳，一臉正色，一字一字吐道，“老石，你該找個婆娘了！”

“婆娘？”石中雄眼睛一亮，嚷嚷道，“好你個刀疤，我說怎么進步了，原來是被女人滋潤的！”

“滾！”刀疤額頭冒出一道黑線，一腳踹開石中雄。

石中雄涎著臉湊過來，壓低聲音道：“說，是不是上次我去見到的那個美娘子！”

“嘿嘿！”刀疤依舊笑而不語。

“我日，這么漂亮的小娘子是怎么被你騙到手的？”石中雄忿忿不平，自言自語道，“老子怎么就沒有你這般福氣呢？”

“五六年前你帶個小子亂跑，跑商的時候就有小娘子心疼你，可憐你，想跟你走……”

“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已經有婆娘了，她咋還能看上你？我老石尚未婚娶，她咋看不上我？”

“最氣的是，哥們你還把人家趕走了，看人家小姑娘哭成那樣，你都不知道我老石多心疼。”

“我跑過去安慰她，她還夸我是個好人呢！”

“可惜，好人歸好人，她就是不愿意跟我走，真是遺憾……”

“欸，對了，哥，你那個病小子呢？上次怎么沒見到？那小子和大侄子是一個娘生的嗎？”

“要是不是，那豈不是證明你都有過兩個婆娘了？”

“再娶就三個了呀！”

刀疤本來還有一搭無一搭地笑笑，聽著聽著心跳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正聆聽的刀成，臉色差點都白了。

“再說就壞事了呀！”

刀疤一咬牙，上去捂住石中雄的嘴巴，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胡說八道什么，閉嘴，我讓你嫂子給你介紹個婆娘！”

石中雄眼一瞪，不可思議地看了刀疤一眼，旋即傻傻一笑，重重點了點頭。

嘴巴一吸，牙齒鎖住，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