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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御香樓

那羅城,街上行人寥寥,一抹斜陽照在石板鋪設的路面之上,映出陣陣柔光,路邊兩旁擺滿了攤頭擔子。

此時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有一名白發蒼蒼,滿臉皺紋,身著灰衣的老者和一名神采奕奕,約十七、八歲的俊秀少年正俯身朝街頭看去。

老者悄聲說道:“看見那個小孩了嗎?”

少年朝街頭望去:“哪里?”

老者道:“就是手中拿糖葫蘆的那個呀。”

少年一怔:“嗯,看見了,這是……”

老者道:“去把他的糖葫蘆偷來。”

少年驚道:“師傅,有沒有搞錯?他才三、四歲啊。”

老者一甩手中折扇道:“這上面寫的什么?”

少年笑道:“上偷九天仙神,下偷鄉野村姑。”

老者道:“很好,去吧。”

少年走出角落,嘀咕道:這那是村姑啊,一個小屁孩而已,真是大材小用。只見他嘴中吹著哨子,閑庭散步般朝那小孩走去。行將近時,少年袖袍在小孩眼前不經意的掃去,然后徑直走過。

那小孩正高興的拿著糖葫蘆,因不舍一口咬下,伸出舌頭在糖面上滋滋舔著。

待他想舔下一口時,忽然發現手中的糖葫蘆不見了,于是低頭滿地尋找,卻是遍尋不著。頓時“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的糖葫蘆呢?”

這時路邊一個攤頭上的婦女聽見哭聲,忙走到小孩身旁蹲下道:“小虎子不哭,怎么了?”

小孩抽泣道:“我的……我的糖葫蘆不見了。”

婦女聞言四下看了看,笑道:“好了,等下娘在給你買一根,小虎子乖,不哭了哦。”小孩聽了這才破涕而笑道:“嗯。”

少年走回老者身邊,一口咬下一個糖葫蘆笑道:“嗯,真甜,師傅你嘗一個?”說完把糖葫蘆遞了過去。

老者罵道:“臭小子,拿我消遣不是?我這幾顆牙還能咬動么。”

少年笑著又咬下一顆糖葫蘆,吧唧著嘴吃著。

老者道:“你……”

少年嚼著糖葫蘆含糊道:“怎么了?”

老者道:“你還有沒有人性,連小孩的糖葫蘆都不放過。”

少年大口吞下嘴里的糖葫蘆瞥道:“不是您叫我偷的么?”

老者道:“我叫你偷,可沒叫你吃。”

少年癟嘴道:“那怎么辦,還回去?”

老者道:“笑話,我妙手門到手的東西那有又送出去的道理?”

少年又咬下一顆糖葫蘆笑道:“那不就是了。”

少年囫圇吞棗般吃完手中糖葫蘆,隨手把簽一扔,笑道:“師傅,今晚吃什么?”

老者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要把吃東西的勁用到練功上,我妙手門也不會如此蕭索。”

少年拉著臉道:“師傅,這關我什么事啊,我未入門前妙手門就只有您一人呢,現在好歹多了一個不是?”

老者道:“貧嘴。”

少年笑道:“師傅,今晚……”

老者道:“哼,今晚帶你去飽飽口福,咱去‘御香樓’吃清蒸桂魚、黃口烤鴨、爆椒童子雞……”

少年喜道:“快走吧。”拉著老者便跑。

御香樓是那羅城最大的一家酒樓,聚餐食、茶水、落腳于一身,店中裝潢華麗,器物高雅。來此地的非富即貴,也偶有修仙宗派的弟子來此尋口欲之歡,所以不少習武之人到此,望好運結交,從此一步登天,以征仙道。此時偌大的店堂幾乎坐滿了人,人聲摻雜,比之平時多了數倍。

老者攜少年到店中找了個空位坐下,店小二笑臉而至:“林老您來了,這次吃點啥?”

原來這老者姓‘林’名‘遙’,是‘妙手門’掌門,數百年前,‘妙手門’也曾鼎盛一時,不料傳到了這一代,便只剩他一人,幸而十多年前他見一個嬰孩被遺棄在荒野之中,便收養下來,跟隨他姓,取名為‘妙’,從此以行竊為生,混跡于凡俗之中,有意培養此子做下一代掌門,以免妙手門斷送他手。

宋遙點頭道:“小李子,今怎么這么多人?”

店小二道:“林老不知道?七日后‘青靈宗’會遣仙使來‘那羅城’收集物資,所以很多好漢早早來此,希望一睹仙人風采,如能有緣攀附,更是一步登天啊。”話間滿是艷羨。

林遙道:“呵呵,那這么容易?‘青靈宗’每十年來一次,每次只來一名仙使,向各幫各派集好物資,便匆匆離去,也幾乎不會來這‘御香樓’吧?”

店小二笑道:“也怕萬一不是?”

林遙一扇手中折扇笑道:“好了,給我來一壺沉年美酒,清蒸桂魚、黃口烤鴨、爆淑童子雞……上好的席面給我擺滿了。”店小二應聲而去。

“師傅,今天怎么這么大方?”林妙笑得合不攏嘴。

林遙道:“我也活不了幾年了,自然要多享受享受這人間美食。”

林妙道:“師傅您洪福齊天,壽比天長,再活上百年也沒問題。”

林遙搖頭笑道:“不行嘍,我窮其一生也沒達到筑基期,你還年輕,內功修為比我當年深厚許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林妙皺眉道:“師傅,您說我們妙手門曾經真的是修仙門派么?”

老者傲然道:“那是當然,你師祖親口告訴我的,豈能有假?”

“那師祖又是聽誰說的?”

“自然是聽你太上祖師說的。”

“那太上祖師又是……”

不待林妙話畢,林遙瞠目道:“反正我妙手門世代就是這么傳的,我說你這臭小子有完沒完,還要不要吃飯了。”林妙吐舌一笑,沒再說話。

不一會,佳肴陸續上桌,林妙一手抓雞,一手拿鴨,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林遙則慢悠悠的倒上一杯酒,細細品著,偶爾動筷吃上一兩口。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人未至,聲先到:“那小二,好酒好菜快些給爺們備上,餓死我了。”話音剛落,走進四人。

林妙轉頭一看,只見這四人四十來歲模樣,身形彪悍,有一人腰插大刀,有兩人背束長劍,還有一人兩腰插著雙戟,形色霸氣。這樣的人林妙見多了,當下不以為意,繼續吃喝。

那四人進門環顧四周,恰好林妙旁邊還有空桌,便坐了下來。

小二迎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其中一位大漢道:“廢什么話,大魚大肉,挑好的上。”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碇,扔了過去。

小二慌忙接住,喜形于色,躬身退去。

四人剛坐定,另一桌站起三人朝他們走來。其中一人枯瘦身材,留著一縷山羊須,乃是‘玉林派’掌門韓友元。還有一人體形有些發福,不過衣著華貴,氣度非凡,乃是‘萬劍閣’閣主武仁。另一人則中等身材,打扮隨意,卻目光炯炯,氣宇軒昂,乃是‘洪山派’掌門齊飛。三人看樣子都已是知命之年。

韓友元率先抱拳笑道:“陸兄、王兄、尚兄、萬兄想不到你們也湊熱鬧來了。”

這四人原來也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分別是陸風、王訕、尚容和萬千山。他們此次前來是因不久前無意間尋得一塊無名礦石,堅不可摧,特來進獻,若得仙使收納,說不定就被收為弟子,再不濟也能得到一顆聚氣丹,服之內力大增。

陸風四人聞言站起回禮道:“原來是韓掌門、齊掌門和武閣主。我等一介草莽,雖然機會渺渺,卻也想來碰碰運氣,倒是三位不在門中靜等仙使,到此摻雜之地,卻是稀奇。”

韓友元道:“呵呵,帶弟子見見世面罷了,讓陸兄見笑了。”

萬千山道:“三位請坐。”

眾人坐下,齊飛笑道:“四位此次前來,定有不少稀罕物吧?”

尚容道:“齊掌門說笑了,我等武林浮萍,那有什么稀罕物?雖說也帶了一些物件,卻是入不了你們眼的。”

齊飛道:“四位不必自謙,聽說你們在‘白龍山’尋得一塊無名礦石,甚是奇特,不知可否拿出一觀?”

尚容臉色微變道:“堅固些罷了,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當下卻不拿出。

齊飛打了個哈哈,笑道:“恐怕不止堅固些吧,怎么,尚兄還怕我們搶去了不成?”

這時王訕拍桌而起怒道:“齊掌門,這話何意?難道你們仗著門中曾有弟子拜入‘青靈宗’,我們便會怕你不成?”

‘萬劍閣’武仁忙道:“王兄息怒,齊掌門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王訕冷哼一聲,倏地坐下。

齊飛有些尷尬,干笑了幾聲。

旁桌的林妙一直留意他們的談話,這時也有些好奇,忍不住想看看是何物件。于是起身叫道:“小李子,我們的黃口烤鴨怎么還不上?”說話間朝店小二走去。路過王訕四人時,不經意間碰觸了一下。

林遙一見,大驚失色,想要拉住他以然不及,還好王訕等人都沒在意。

這時店小二走來,笑道:“哎喲,妙小爺,我可是上了的啊。”說完往桌上的一堆碎骨一指:“這不是么?”

林妙撓頭笑道:“對不住,許是吃得快了,竟沒注意。”店小二連道沒事,轉身離開。

林遙見林妙回轉,忙拉他坐下,悄聲道:“你這小子不知死活,這些都是武林中一號人物,要是被發現了,我也保不住你。”

林妙悄聲嘻笑道:“師傅放心,我這妙手空空絕技,他們豈能發現,也不知道是甚物件?”說完就想把懷中之物取出。

林遙趕緊止住,忙道:“我們快走。”

林妙道:“啊?我還沒吃飽呢!”

林遙怒道:“還吃個屁。”說完拉著他起身離開。

店小二見狀,疑道:“林老,怎么這就走了?”

林遙沒有答話,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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