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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先天侯

那玄鐵扇顯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奇門兵器,扇骨本就是上好的精鋼玄鐵打造而成,每一支扇面也都是精鐵鑄就,一把扇子打開來便能攻守自如,一般人自然是無法施展這樣的兵器,但是能夠施展此物的高手卻絕對不簡單。

那扇子好似一道烏光在這酒肆之中橫沖直撞,等到那扇子折回到那位日巡司都督手中之時,那些鉄膽鏢局的鏢師無一例外都和他們的鏢頭一樣捂著血淋淋的脖子躺在地上,唯獨不同的可能就是他們的血切切實實的粘在了那面扇子上。

但這,其實更是駭人……

卻見那本來黑黝黝的玄鐵扇再度張開之時,那些原本是漆黑一片的扇面上悄然浮現出一幅幅精妙的畫卷,山川、蟲魚、草木、人像,這把飽飲了鮮血的鐵扇竟然靠著這些人血勾勒出那一筆一劃,將這一幅幅隱藏的畫卷顯現。

“久聞玄鐵扇李都督這鐵扇血繪乃是天下聞名的邪門兵器,如今有幸得以一觀,還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邪得很。”

掀起斗笠,酒肆中堂恍然間出現了一個怪人,那人身上一色兒黃麻短衫,腳上踏著一對尖角兒木履,下身系著那結結實實的綁腿兒,這將那斗笠隨手拋開,滿頭的亂發卻都是赤紅色的,就猶如是燃燒的火焰披在肩上。

周圍看著這人,這人也看著周圍,一雙明亮的眸子像是擦了一層油花,泛著好似寶石一般透亮的幽藍色光澤。

這人往那酒肆的大堂一站,整個人的氣勢就擺落出來,釋鴻生在旁邊瞧得分明,那周圍一圈似有似無的氣浪帶著那駭人的熱力撲面而來,整個客棧這一層的溫度似乎都噌噌噌得漲了不少。

那位黑衣白發的刀客輕輕往前邁了一步,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了那玄鐵扇李毅的半個身子,手中的白象刀泛起一抹霞光,然后極為認真的對著李毅囑咐說:“這人厲害得緊,你要多加小心。”

李毅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刀客,臉上的笑意更勝幾分,沉聲笑道:“這人那般厲害,我小心些,那你該怎么辦呢?”

刀客思量半響,似乎沒聽出李毅那調笑的意思,盯著那怪人看了半響,還是沉聲說道:“你小心些,我自然也會小心些。”

那怪人宛如夜梟一般的笑聲再度響起,大笑著說道:“素聞日夜巡司的兩位都督都是世間罕見的妙人,如今看來這話確實不假。”

朝廷的巡捕司被分為三塊,白象刀呼延厥執掌的夜巡司干著殺人的買賣,玄鐵扇李毅執掌的日巡司靠著諜報換薪財,而他們二人聯合另外四位朝廷的高手合稱為巡捕司六戒,由那位司行大監泉老三直接管束。

這其他的四戒不常在江湖上行走,唯獨是這兩位可是殺出了赫赫兇名,但是在那怪人的口中卻聽不出半點忌憚,干脆就把自個兒和這兩位擺成平輩論交的勢態。

“這位大哥客氣了,”李毅拿那鐵扇掩嘴輕笑,那扇子里的鮮血被那怪人釋放的熱浪蒸出幾分腥甜,他用鼻子用力吸一吸,就像是喝到了什么瓊漿玉露:“咱們這也是得侍奉主子不是,人要是不活的麻煩些,這主子們可都記不住你吶。”

怪人嘎嘎一笑,道:“我可不敢做李都督的大哥,剛剛那些傻子現在還沒涼透呢,我這一身臭血可不能讓你拿去作了畫。”

其他人可能聽不清楚,他那一雙耳朵卻能辨得真假,剛剛那些個鉄膽鏢局的傻瓜們便是被那么一句‘大哥’勾走了性命。走江湖的人從出門的第一天起就都得記著一個道理,這江湖上不缺跟你客氣的,但有些客氣話是接不得的。

但他就接的,不但是接的,他還能給人撂回去。

這就是走江湖的記住的第二個道理,你要明白自己是個什么玩意兒,過江龍有龍的活法,地頭蛇有蛇的活法,油罐子里的耗子也有自己的活法。你既不能去裝那些個有頭有臉的,也不能輕易去嘗試那些不要臉皮的,無論是往上爬還是往下落都不妥。

因為前者你壓根就兜不住,至于后者么,只會讓自己的牌面都嘬上灰,扮豬吃老虎這種事聽聽就好,當不得真。

“我聽說過你,”呼延厥的刀慢慢挪動,從他的腰間挪到了胸前:“梁州的卷宗中有你的一份,記著整個九里塢的血債。”

“九里塢?”

怪人撓一撓那散亂的紅發,問:“九里塢是個什么地方?與我又有什么干系?”

李毅嘆一口氣,言語之中多出幾分英雄落寞的寂寥感:“放眼梁州,能夠在朝廷巡捕司里掛著號的江湖人也不到百人,當初一人屠盡九里塢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的大豪杰,現如今竟然也成了這副裝聾作啞的模樣。”

怪人愣了一愣,冷笑道:“且不說殺人放火的事老夫做得多了,單說這世間哪有將那屠宗滅莊的歹人稱為豪杰的道理。老夫雖然糊涂,但也是明白事理的,你們這幫后生娃娃只管拿慈悲為懷的當做偽君子、假道學,卻把拿殺人放火、睚眥必報的敗類稱為真性情。老頭子老眼昏花,看出你是個妙人,卻看不出你這心腸也是毒辣得很。”

“無論是真性情還是假道學都是無用,保得下身家性命的才能站著吱聲。”

呼延厥拔出了他的儀刀,這動作很慢很慢,慢到以這里任何一個江湖人的目力都能看得清楚,清楚到那每一道螺紋的花樣,清楚到每一枚榫玉的色澤。

那就是他賴以成名的寶刀,因為刀柄那是用南疆白象的牙齒雕琢而成,這柄刀便被人喚作是白象刀,世人常說這是一柄有靈性的刀,如今看來也確實不假。

怪人站在那里,對面的兩人都是朝廷里地位極高的人物,別的不說,單單說那六重天的功力便足以傲視這客棧之中絕大部分的江湖人。

世人常說蓋棺定論,君不知這朝廷的巡捕司便往往是給人蓋棺的那個。

客棧中超過半數江湖人都站起身來,既然話已經談到這個地步,拿出來站在這怪人的身后闖出一條路來,江湖人不缺膽量,真給逼急了哪管你是朝廷官府。

更何況這位怪人也足以帶領他們,無論是靠著資歷還是憑著本事。

赤發藍瞳黃麻衣,熱浪冷氣總相宜。

這人的特點太過明顯,他也從來不需要掩飾什么,因為他是陳立武,一個自始至終都不會為自己辯白的惡人。

只要是梁地的人都認識他,不是梁地的人也多多少少聽說過他,他是梁王的外戚,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家龍種,年輕時和梁王府接了親家的陳景皇族。

他也是天底下唯一一個自己為自己封侯的人,先天侯陳立武,他就是一個活著的傳說。

而現在他站在這里,先天侯的名聲顯然不如他本身更具威懾力,畢竟一個沒有一兵一卒還窮的叮當響的‘侯爺’真是連豬狗都不如,但是活著的陳立武能勝過千軍萬馬。

“您這一口一個久聞素聞的,可真是羞煞小弟了。”

李毅周身好似煙霧繚繞,聲音也變得古怪許多,但要說古怪在哪里,卻又讓人說不上來。他扇著扇子說:“其實小弟也是久聞陳老先生的威名,這年頭能將真陽掌和玄冰掌都練到您這般地步的可真就挑不出幾個嘍。”

冰火共濟,陰陽同修。

陳立武就是靠著這壓箱底的本事在這梁地站穩腳跟,也是靠著這兩門功夫干了不知多少缺德事。

他殺人,成片成片的殺,那九里塢的斷壁殘垣絕不是他殺的第一家,也不會是最后一家;他好色,沒日沒夜的逛,梁地的各種風光美景他是沒見過幾處,但是這梁地的花樓卻沒缺過幾家,他悔悟……

這倒沒有……

他曾說過自己作惡多端,但他絕不會悔改,因為他覺得這樣活著有意思。

就像現在,公然站出來挑釁朝廷,這事他不是頭一回,也應該不會是最后一回。

這是他的豪氣,從初出茅廬到名動天下再到現在這般猶如武林傳奇一般的人物,他的一生只有三件事,殺人、造反還有漂亮的姑娘。

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因為他是個惡人,好漢子是不會跟著他干那些敗壞名聲的齷齪事,那些想要跟著他的惡人卻每一個讓他瞧上眼的。

“哈哈哈哈……”

陳立武笑得很愜意,但等他笑得痛快了,那一雙結實的臂膀便帶起一圈圈璀璨的漣漪,左手臂漲得通紅,而右手臂卻結上了一層波比的白霜。

“今天小老兒第六十四次高舉義旗,我陳立武反了!”

他說得很豪氣,釋鴻生依然坐在桌邊吃茶,但是他捻著茶杯的手已經不是那么穩當了,那翠黃的茶液也掀起一圈圈漣漪。

釋鴻生沒有起身,和尚都是出家人,但和尚也會害怕。釋鴻生不怕死,很多和尚也都不會怕死,但他怕因為自己為別人招致禍害,就比如這眼前的一幕。

朝廷可以放過一個殺了官差的和尚,卻絕對不會放過一個造反的和尚。

六股的錫杖抬了抬,最后還是落回到那桌子邊上,他們這一桌本就是靠著客棧的邊邊角角,騷亂一時半會還到不了這邊。

而就在這思量的功夫,一柄比白玉還有細膩的儀刀已經綻放出絕美的刀花,一把帶著腥甜味道的鐵扇扇出了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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