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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京伶南論王冢

  • 戲言江湖曲
  • 天不渡
  • 3285字
  • 2019-02-07 11:35:00

四四方方的宅院,沒有題字的匾額,門口坐著位嚼著麻棗的老頭子,披頭散發。

進了院子,看一池嬌嫩的荷葉和那發白的花骨朵兒,不時幾個或年輕或年長的白衣伶人往自己的臉上涂寫花花綠綠的膏藥,這些都是南家班的戲骨子,是跟著他們那位赫赫有名的班主南宗菰走南闖北的伶人。

說起他們這赫赫有名的班主,那可就是有些講頭兒。

這南宗菰是個京都樂戶出身,注定只能在樂坊說唱弄伶,靠著多年勤學苦練的硬功夫本事在那京城里頭闖出了幾分名頭。但那京城里什么伶人戲子都有,如果成不了一個‘角兒’,那就一輩子是個低賤的戲子,子孫后代也抬不起頭來。

古人云:“表子無情,戲子無義。”

雖然說得過火,但也還算貼切,在這儒學昌盛的光景,背上了無情無義這個名頭的戲子伶人便成了這世上最為下賤的一類,除了那幾位稱得上‘大家’的‘角’再無能夠挺起胸膛的伶人了。

可惜他南宗菰雖然出身樂戶卻是個沒爹沒娘的種兒,能闖出個名頭已然不易,想要被稱為一代大家又談何容易。

既然沒有師傅領進門,那便玩個修行靠個人。

南宗菰雜糅百家,甚至偷偷跑到兵營外窺探府兵練武,這一看就是十年,最后這人還就靠著那驚人的悟性闖出了一門奇功,一路練成上三重的絕世高手。

《衾云十八面》!

“說實話,他泉老三雖說是個太監,這一身功夫卻是絲毫不弱。”

抿一口香茶,南宗菰的臉妝卸去大半,只留下一層淡淡的白粉底色配上殷紅的眼影,那是京都伶人常用的淡妝,他已經三十多年沒有完全卸去戲裝了。

“話雖如此,之前一戰他卻是百般忍讓,似乎也是給足了咱們這邊的面子。”

下座的道士同樣放下手中茶盞,回憶昨夜發生的種種,那仿佛就是一下子將各色殺機一股腦塞進了場夜雨,峰回路轉、跌宕起伏。

“昨夜之事我也有所耳聞,”刀客攬著樸刀,他旁邊桌案之上那一排的橫刀映著陣陣寒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堅毅臉龐:“官府發布的通告文書上盡數詆毀之詞,給咱們看得文書上倒是解釋說是元妃私自出手,現如今已將元妃監禁。”

“元妃的武功不算出彩,以她的功力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蔣宣政一臉凝重表情:“倒是他泉三兒,好歹也是個上三重的高手,昨夜他橫插一手等于說默認了其他上三重高手的存在,再加上咱們這邊也出動了上三重高手對敵,恐怕梁王冢內會有不小的變數。”

南宗菰坐鎮中堂,看著下座兩人之間取舍,寬心說道:“如今梁都城中便是有幾位上三重的高手也不至于全都插手梁王冢之事,更何況老夫的功力好歹也臻至八重天,別的不敢說,總是能護你二人周全。”

“說起這事,”刀客田七插嘴說:“那泉三到底是個什么來頭,七重天的功力竟然生生挨過了八重天的攻擊,今日竟然看起來無傷大雅,至少昨夜沒能傷及元氣。”

“這倒是有幾番講頭,”南宗菰講道:“這泉三修煉的那門《六戒天魔功》本是百年前在江湖里闖出不小名望的西域邪僧所留,后來讓朝廷的人取了去便也選了些門人修煉。這門《六戒天魔功》講究的是無盈無相,修煉需要先封住人體六方脈門之一,要封一脈而養五脈。”

“封一脈而養五脈?這就是闕一養五的說法?”

南宗菰抬眼右座的蔣宣政,思慮幾分后還是開口講述:“這闕一養五的法門同那《六戒天魔功》還有些差異,乃是西域邪僧的弟子們轉修的殘功,畢竟能自封己脈又要同時修煉五大主脈的難度太大,他們干脆選擇利用自殘的手段毀去部分經脈肢體,如此一來便不用整日研習那一心多用的法門。”

“自殘?”

下座二人的臉色多了幾分古怪,尤其是蔣宣政親眼看到他泉三肢體健全,再加上他這司行大監的名頭在,哪里會想不到他泉三為了修煉這門《六戒天魔功》付出了何等慘痛的代價,普天之下鮮有如此果斷之人。

南宗菰活了幾十載,哪里看不出這兩人的心思,他其實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笑罵說:“曾經這門武學除了那西域邪僧便鮮有靠正路練成的,他門下弟子也多少有些殘廢的模樣,江湖上至今還有天殘腳、獨臂客的名號,至于為了修煉這門《六戒天魔功》而選擇當閹貨的還就真只有他泉三這么一個。”

為了練功閹了自己?

這件事卻也不是多么駭人聽聞,中原這般廣大也就滋生了不少邪門的武學,那些養陰闕陽的邪法也多多少少有幾本這樣那樣的武學,真要說也確實能列舉幾個。

不過這門《六戒天魔功》本身只是修煉難度極大,為了尋求捷徑而砍去一肢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而作為男人竟然為了修行放著手腳不斬而選擇去作那凈身的閹人,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其實他也算是個武癡,”南宗菰也覺得該替那泉三說上兩句:“這闕一養五的法子等于說是缺少主脈,那這修煉的功法必然是不全,斬去手臂同那自閹凈身比起來要多消去不少經脈,若是他真的斬去一臂恐怕如今也是止步于六重天,更妄論缺了手腳之后與人交手也是百般不便,他的選擇雖然狠辣卻是最佳。”

說到這,他南宗菰突然嘆息,似乎是在惋惜這么一個習武的奇才。

“我這一手《衾云十八面》雜糅百家確實是不錯的武學,”南宗菰不知何處摸出一塊面甲:“但是卻與那《六戒天魔功》尚有不小的差距,只是他那天魔功本就是以斗殺見長的武學,之前他強行拿內力抵住我那三掌,本身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把戲。”

說白了,就是算計了別人沒成,只得付出些什么來賠禮。

“泉三武功不弱,手下又帶著夜巡司的行者,”南宗菰抿一口香茶,勸道:“老夫也不怕得罪人,便將這話說得開了,田公子的家傳心法是那尋龍望氣法,本就是為人看風水觀氣脈的養生功夫,更何況內力修為尚淺,如今這上三重高手插了手,這……”

剩下的話不用說的全了,大家都是聰明人,互相之間還是多多少少要留些面子的。田七其實自己也很清楚,他本身也不是個習武練拳的好材料,若不是攤上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背景,恐怕連這四重天的功力也難以修成。

從小到大不知吃過多少靈丹妙藥,從四歲開始便有各種藥浴補助根骨,還有那些人參燕窩之類的食補方子,說句實在話,消耗在自己身上這些資源便是讓六重天的武者看了也會心疼,真就是堆出來的內力。

“南前輩,可便于告知晚輩如今開墓的法子到底要走那條路。”

田七的話很直白,直白到就差明著擺出自己的自不量力,但是從小樂戶出身的南宗菰哪怕是如今身居高位也不會明擺著得罪人,他只是笑笑,看著這位似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去闖蕩,哪怕是真就到了那時候想來自己也能護住他的性命。

“咱們確實小看了朝廷這次的決心,”蔣宣政知道很多人暗中打算什么,但他其實也不看好這樣的安排:“哪怕是毀去了梁王冢的燙樣,其中大半機栝暗門都等于沒了解法,更妄論如今連進入梁王冢的法子沒了,朝廷還是決心探墓。”

南宗菰擺出一紙文書,嘴里也是百般無奈:“這朝廷未免玩得太大了些,竟然真的征召萬戶百姓來強開墓穴,真要到了那個地步,這梁王冢倒還是個小事,只怕是這五萬百姓沒有幾個回得去嘍。”

三人一陣默然,這朝廷的征召令早已經下達,天子一怒當得伏尸百萬,如今這梁王冢徹底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也就是那想長生不老想瘋了的老皇帝才能吹著氣兒想要囫圇吞下去,真是不管這山芋能不能燙壞了他那喉嚨。

強開墓穴,便是要差人將墓穴開鑿出一條路來,這其中便是不算上那梁王冢的機關陷阱,單單是開鑿一座山的工程便足以累死無數百姓,更何況如今老皇帝也沒有耐心去等著他們慢慢開鑿,十有八九是要活生生拿人命去填。

“如今這梁王冢關系的也不僅僅是這五萬百姓,”蔣宣政到底出身道門圣地,很多道法玄學反倒精通:“師父和其他幾位長老聯手演算這梁王冢中奧秘,那玄龍秘寶十之八九是真的,卻不是它能不能讓人長生不老,這三百年的孕育想來也是不凡,只是一旦秘寶被奪了去,恐怕梁地便要旱澇不斷,這數十年間百姓便再無寧日。”

玄龍秘寶之事雖然不敢說人盡皆知,但那些消息靈通有些背景的也往往都插手此事,其中大半并不在乎梁地百姓生死,但這玄龍秘寶本就是這梁地龍脈之氣凝聚而成,其中蘊含著驚人的水象之氣,真要說沒了,恐怕也不只是一個梁地大旱那么便宜的事。

“不過還是有些門派覺得暗中協助保護秘寶,”南宗菰也知其中關節,卻也無能為力:“咱們如今也只能是聽天命盡人事,真武觀那邊似乎也排出弟子攔截朝廷后援,咱們在這邊默默等候開關便是。”

刀客點點頭,這確實是現如今最穩妥的辦法,風險交由朝廷那邊擔著,畢竟朝廷如今依然是這梁王冢邊上最強的勢力,這里是梁地而不是乾州,很多事就是真武觀這般武道大派也不好明面上摻和太多。

但是真武觀歸真武觀……

田老七是田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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