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完敗。

就在白知行心灰意冷，為自家動漫社的戰績唱了一首《涼涼》的時候，在主舞臺的旁邊，蘇紫和其他霹靂COSER們正被漫迷簇擁著，各種要合影要簽名。

在漫展里，COSER永遠是最光鮮華麗的存在。相比起他們的備受矚目，其他演職員則在忙碌著各自的工作——

曲玄思半跪在地上，將表演使用的木偶，一尊一尊地用絲綢包好，再放進塞著泡沫的箱子里。

她爹曲誠給她寄了十尊木偶，她雖然各個都喜歡，但是寫劇本的時候，也只能用上三尊。另外劇情里還有一尊外援，是COSER素月借給她們的《大霹靂》的角色·素還真。畢竟這群人中，有操作木偶能力的，只有她一個，一場表演操作四尊木偶，已經是曲玄思的極限了。

“需要幫忙嗎？”

耳邊響起了清朗的男生。曲玄思一抬頭，只見周嵐正在望她。

此時的周嵐，唇角微揚，額角上彌出一層微汗。其實，他才是整場演出最辛苦的那個人，每個環節轉場時，他都要不停地更換布景。換句話說，他不僅做了設計師，還做了現場的執行民工。

“學長，辛苦啦，”曲玄思誠摯地道謝，她的眉眼笑彎成了月牙，“謝謝你。”

“客氣什么，我也是受益良多，”周嵐笑著回應，“而且小伙伴們都很給力。”

沒錯，這次演出之所以成功，全是因為小伙伴們各懷絕技——

蘇紫在COSER圈有影響力，還有服裝制作能力。這次如果不是她一呼百應，刷臉邀請來這么多霹靂COSER，現場絕對沒有這么火爆；

石靈靈不僅剪輯了視頻，更牛逼的是，她還會編程。在設計舞臺的時候，石靈靈和周嵐開過一次小會，討論出一個超牛的方案。這次演出的燈光轉換，全是石靈靈編寫了程序，用電腦控制的。

周嵐更不用說，從舞臺美術設計，到布景和燈光，都是他一手打造的，并且超完美地進行了現場執行。

至于龐可人，別看她嘴上嘰嘰歪歪老抱怨，但是練起舞蹈來也不含糊，最后一場“飛天”的舞蹈效果，的確像模像樣，看上去還有點小專業……

“曲玄思曲玄思曲玄思！！！”

就在曲玄思在心中暗暗為“404中二天團”的小伙們點贊的時候，一陣急切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她和周嵐同時扭過頭，望向聲源——

只見龐可人還頂著敦煌飛天仙女的美妝，兩手拎著襦裙的裙角，正向他們倆狂奔而來。

奔到曲玄思面前，龐可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人往舞臺的前方拖。曲玄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跟周嵐說了一句“抱歉”，然后被龐可人拖著走。

就在舞臺的正前方，某直播平臺的南京區負責人·唐娟娟，正在和自己的團隊商量著什么。兩位攝影師正在重查攝影機里的視頻畫面，而另一名員工則在操作著手機。看見龐可人拖著曲玄思到來，唐娟娟向她們走出一步，伸出了右手：

“你好。聽可人講，你就是404中二天團的負責人，幸會。”

“唐總，您好，”曲玄思趕忙伸出手回握，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稱不上什么‘負責人’啦，我只是一個發起者。”

“很厲害，發起這樣的團隊，創意驚人。”

唐娟娟豎起拇指，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哎呀你們別寒暄了，娟娟，快告訴她！告訴她！”

在旁邊站著的龐可人，實在看不下去她們兩個打官腔互相吹捧了。她直接將曲玄思推到裝手機的三腳架旁邊，給她看屏幕，一臉的得意：

“看看！這是今天我們賺到的錢！”

曲玄思定睛去望。不過這直播軟件嘛，曲玄思玩的少。那界面她半點不熟悉，看了兩秒都沒看到重點。

就在她一頭霧水的時候，唐娟娟唐總，宣布了成果：

“今天你們的演出，有十八萬人同時觀看直播，打賞收益總計二十萬元。”

曲玄思瞪大了眼，一臉懵逼地望向唐娟娟：

“多、多少錢？”

“20萬。”

唐娟娟比了個手勢，笑著說下去：

“這二十萬都是你們的了，所以要看你這個負責人，打算怎么安排分配啦。”

曲玄思覺得自己的腦袋里有一根弦，“崩”地一聲，斷掉了。

“EXCUSE ME？20萬？現在直播竟然還能賺到錢？！”

不愧是石懟懟，毒舌技能滿點。一句反問，直接將直播從業者龐可人引爆。只見龐可人炸了毛，毫不留情地給了室友一個眼刀：

“你說啥呢？！直播是走下坡路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然有錢賺！”

惡狠狠地丟下一個白眼，龐可人高傲地昂起脖子：

“再說了，這次有本姑娘力捧，唐娟娟是江蘇片區的老大，她給我們搞了一個首頁的BANNER推呢！十八萬人在線，我都覺得少了。”

資源就是錢啊。曲玄思雖然不了解直播，但也知道網上的首頁推是多么值錢，趕忙給龐可人鼓掌捧場：

“娘娘威武。”

被稱呼為“娘娘”的龐可人，昂著頭從鼻孔哼出一聲來：

“這還差不多。”

此時此刻，404中二天團，正聚在后街的火鍋店里，開慶功宴。

畢竟是第一次賺到錢，怎么也得慶祝一下。曲玄思定了一個小包間，404最討嫌四人組，加一個外援周嵐，此時窩在這不大的包廂里，眼巴巴地望著剛端上來的鍋底。

一份鴛鴦鍋還沒燒開，五個人就這么干等著，一邊等吃，一邊交換著最新的消息。

正如龐可人所說，唐娟娟是直播平臺的片區老大，她和龐可人認識，本來是想搞個活動推一推龐可人的人氣，于是帶著幾個人的小團隊來參加了這次活動。可她也沒想到，現場效果出乎意料得好——畢竟是一場劇目，是內容的直播，雖然只持續了短短十幾分鐘，但獲得了不少打賞。

唐娟娟還表示，他們會將錄制下來的視頻，進行專業的剪輯和包裝，到時候在各大視頻站上進行投放，也幫404推廣人氣。

“要求就是，咱們以后的表演，都得由他們平臺來直播。”

龐可人的話，沒有引來任何異議。平臺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資源置換嘛。

“說到這個，賀老板也跟我打了個招呼，”蘇紫笑著說，“他希望跟我們404中二天團建立合作關系。以后他舉辦一些大型漫展的時候，想請我們作為特邀嘉賓去表演。”

“好事兒啊，”曲玄思笑著鼓掌，“紫蘇大大，牛逼！”

就在這時，辣鍋“咕嚕咕嚕”地滾起了泡兒。望眼欲穿的五個人，暫停了談話，開始專心致志地下羊肉。就連不太吃辣的蘇紫，眼看白鍋半晌沒動靜，都忍不住夾了一片羊肉，先在辣鍋里涮了涮。

羊肉，肥牛，蝦滑，魚片，百葉……葷菜一盤一盤地擺上桌，又被一筷子一筷子地，下進滾滾紅鍋里。

大家的筷子你來我往，爭得不亦樂乎——這可是肉啊！下手慢一秒，就少一塊肉。

辣得超過癮，曲玄思的鼻子上泌了細細的一層汗珠。隨著第一輪羊肉和肥牛的告罄，清湯鍋也姍姍來遲地燒開了。曲玄思一邊把丸子和豆腐皮往白湯里放，一邊暫停戰斗，準備二輪。

“動漫社那邊怎么說？”

面對曲玄思的疑問，龐可人像是一個驕傲的公主，昂起她高傲的頭顱：

“那還用說？當然是一敗涂地！那個家伙，叫什么……純白行星是吧？我可看見了，他們動漫社那一撥人，灰溜溜地就走了，連個屁都沒敢放！”

因為上次的B站視頻和摔手機兩個事件，龐可人跟動漫社是妥妥兒的杠上了。說到動漫社的表現，龐可人擺出一臉的不屑來。

的確，在看見404中二天團和霹靂COSER的大軍之后，白知行就知道這次的打賭，是徹徹底底的完蛋了。本來，他還當漫展是自家主場，網絡上可能稍處劣勢。可現在連主場都保不住，那還玩個毛啊！

于是，動漫社的眾人也都沒言語，默默地消失了。按南京話來說，他們就是不吱聲，裝犧牲，就當事情沒發生。

既然對手自動消失，那么抖音戰場的點擊大戰，也就不了了之。再說了，畢竟唐總承諾了，他們會進行專業剪輯和視頻包裝，那么網絡宣傳這塊兒，就交給他們專業人士好了！

清湯鍋里的牛肉丸子，一個個地浮了起來。一條條豆腐皮兒，倒有點像是龐可人在飛天舞里耍的那個彩帶，隨著“咕嚕咕嚕”滾著泡兒的白湯，一漾一漾的，看的曲玄思食欲大增，開啟了第二輪戰斗。

眼看曲玄思夾起一個牛丸就要往嘴里丟，周嵐看不下去，伸出筷子擋了她一下：

“慢點。”

吃一半被人截胡，這能忍？曲玄思一臉疑惑地望向對方，只見周嵐一臉好笑地望著她，夾過那個牛丸放進曲玄思的碗里，輕輕一戳：

一股湯汁濺了出來，噴在碗邊上，還帶著升騰的熱氣。曲玄思驚了：這要在嘴里嗞一下，還不燙得滿嘴是泡？

“小心燙。”

聽了周嵐的輕聲叮囑，曲玄思趕忙說了聲謝謝。

“……”

蘇紫、龐可人、石靈靈三個人都沒吭聲，只是面面相覷，然后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八卦雷達，全開！

不過很快的，美味的火鍋就再次奪走了她們的注意力。一群人胡吃海塞，涮鍋涮得不亦樂乎。

十分鐘后，蘇紫第一個停筷子。然后是曲玄思，她拍著肚皮表示實在戰不動了。石靈靈放棄了雞翅，開始換一種形式“吃雞”，她掏出手機開始打《絕地求生》。倒是龐可人仍然可以再戰三百年，她拿出了不亞于男生的肚量，還跟服務員加了一份豬腦。

等到龐可人也吃不動的時候，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五個人癱在卡座上，接二連三地打飽嗝兒。那動作，簡直像是冰山上的海獅，腆著圓滾滾的肚皮，慵懶地曬著太陽。

“這二十萬是大家掙來的，你們看，應該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