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笑得溫柔：“我叫青離，是人界厲炎國江南一戶人家的女兒。家里做的是絲綢買賣，連皇帝偶爾也用我家的成品。”

若陽仔細聽著，生怕漏掉一個字。

“我生下來體弱多病，家里請了各種各樣的大夫名醫都治不好，一個算命的人跟我爹說，給我看病不如放任我自生自滅，被我爹給打了出去。”

“后來我的病時好時壞，家里從來不讓我出門，就像是，被拋棄了。”青離笑笑，“唯一一個還對我好的，是我身邊的一個丫鬟。”

“再后來，有一天，我爹娘都出去了，那天正逢我身體好，便讓丫鬟扶我去了門口，想著能迎接一下他們。沒想到，”青離目光悠揚，“我爹娘沒等到，倒是等來了東邪。”

“你之前都沒見過他嗎？”

“怎么可能見過呢？”青離怪異地打量他一眼，“神仙就是神仙，人就是人。我家雖然在江湖的地位很高，受到很多修仙之人的尊重，但是，家里卻沒有一個是修仙者的。更別提見到什么神仙了。”

若陽搖搖頭，他還沒搞明白。

“可……為什么帝君只挑了你上來？”

“我怎么知道，”青離無所畏懼，“可能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門“吱呀”便開了，青離和若陽二人幾乎同時朝那邊望去。

是東邪回來了。

空氣有一瞬間靜謐。青離甚至聽到了若陽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她心里不斷腹排：和自己待在一起有那么嚇人嗎？

若陽從小凳子上站起來：“帝君，我先出去了。”

說完，也沒等帝君反應，便出了門，還貼心地將門給關上了。

天知道他在那小凳子上憋屈了一天肌肉都黏一起了。

這下終于解放了，還不趕緊出來活動活動，坐那里等死啊。

東邪見沒第三個人了，走過去坐下。

“可能是因為什么？”

青離聽見他張口問。

因為什么？

什么因為什么？

青離表示自己很懵：“什么？”

東邪很耐心地再次陳述了問題：“你說，我只挑了你上來，是因為什么？”

呃……

青離突然很想沉默。

她能不說她到底怎么想的嗎？

把實話說出來，會不會太尷尬？

東邪會讀心術嗎？會嗎？

會的吧？

那不然就說實話？

她想了想，兩眼一閉，心思一橫，張口便說：“因為我好看！”

想來她在人界的時候雖然身體弱，但至少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的樣貌驚為天人，應該是這個沒錯了。畢竟誰也比不上她。

可，好像心里仍然在忐忑。

她一面忐忑著，一面聽著對方的動靜。可東邪好像很久都沒發出聲音。

青離偷偷睜開眼睛。

突然聽見東邪“噗嗤”一聲笑出來。

然后，笑聲慢慢擴大：“哈哈哈哈哈哈。”

青離依然懵。

好笑嗎？

難道自己不好看嗎？

至于笑出來嗎？

自己就難看到這種地步嗎？

青離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不信任。

東邪好不容易笑完了，一面喘著氣，一面說：“對，我家青離最好看了。”

嗯，這才對。

青離點點頭。

這才是正常反應。

青離表示很滿意。

東邪從她背后抱住她，聞著她發間滿滿的香氣。

他突然想：他為什么，那么執著一個答案？

是因為害怕嗎？

怕有人趁著他不再她身邊告訴她上一世的結局，怕她自己陰差陽錯想起來自己曾經的身世？

怕她覺得他冷漠自私？

他在青離的背后，也正因為在青離的背后，可以放任自己的表情。若是，若是青離此時可以看見，會發現后面那人忽而痛苦，忽而歡愉的臉。

他壓抑著自己深呼吸了幾下，等情緒平復下來，松開了抱著青離的手。

他將掛在腰間的乾坤袋取下來。卻仍然環著青離的身子。

青離看著身前的乾坤袋。

看見東邪修長白皙的手從里面拿出來一盒糕點。

臉上逐漸欣喜。

東邪低頭看著她：“這是我下界后為你找來的吃食。”他遞到青離手里，“這一袋子都是。”

青離……吃著眼里的，看著鍋里的。

然而東邪將乾坤袋封上了口。

青離有些不解。

東邪吝嗇地丟給她四個字：“明日再吃。”

“好吧。”

青離頓時失落。

東邪看著青離的小眼神，由內而外的欣喜。

青離雖然失落，卻也知道，若是東邪今日并未去尋這些吃食，或是如今還未回來，她定是吃不到嘴里的。

她打開盒子，里面裝著落成兩層的桂花糕。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來一個，輕輕送到東邪嘴邊。

東邪張口，“啊——”

一口一個。

青離抿嘴皺眉。這小表情在東邪看來甚是可愛。

于是，他捏了捏青離的臉。

青離毫不客氣地把他的手打掉。

“啪”的一聲。聽起來力道很重。

東邪有苦難言。

他環著青離，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

抬眼一看，紅了。

“青離。”他喊。

青離只顧著吃糕點，不理他。

“青離。”他又喊。

青離依然吃糕點，不理他。

“青離。”他再次喊。聲音一波三折。

青離撇撇嘴，仍舊不理他。

唉。

他嘆口氣：“青離，疼。”

青離瞅了一眼，嗯，紅了點，可是，疼啥。

她甚至翻了東邪一個白眼。身后這人是個神仙，這點疼還算事兒？

“青離，你不能打了我就不認賬啊。”

青離心下忐忑，不知道東邪下一句是要說什么石破天驚的話。

可，她仍然沒理他。

“青離，我真疼。”

青離冷漠臉。淡定吃糕點。

唉。

東邪再次嘆口氣。

小姑娘這是典型的有了吃的忘了相公。

啊呸，還不是相公呢。

他倒是想，可青離還真不一定同意。

唉。

太難了。

他斜眼瞄了一眼安生吃糕點的青離。

可他有什么辦法呢？

這一生，太長。

可他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青離，”他堅持不懈地開口，“你幫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將紅著的手放在青離嘴邊。

青離看了一眼。

東邪這是……就不能讓她好好吃個東西嗎？

她努力壓制心下的煩躁。

可是，壓制不住。

她忍不住抬頭楞了東邪一眼。

東邪知道她什么意思，卻仍然死厚著臉皮，將手又往她面前湊了湊：“吹吹。”

好的，青離表示，她記住了。

因為這個位置，她根本吃不到糕點啊喂。

她嘴巴半張：“噗——”

完美。

青離挑了挑眉。

東邪看著這成果有苦說不出。

是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