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秋色

——赫伯特·歐內斯特·貝慈

十月，樹葉飄落在湖面上。在這平靜晴朗的日子里，無數葉子此時落在了色澤漸漸轉暗的湖面上。這些落葉大多是枯黃的白楊葉，從偉岸的楊樹上紛紛凋落，在無風的空氣中伴隨著雨水瑟瑟發抖。但是在雨天或雨后，樹葉會順水漂走或沖走，使得湖面上一片冷清，只剩橄欖黃的睡蓮殘葉還漂浮在湖上。盛夏時節，這些翠綠的睡蓮曾經如祖母綠的瓷器一般布滿了整個湖面。但是此刻，那些曾經黃色的小花蕾，猶如水中游動的小蛇兒，此時也不復存在。大片的蘆葦也凋謝了，被風霜編織成許多凌亂的簍筐似的小洲。當陌生人的聲音傳來時，這小洲就成了黑鴨與雷鳥的避風港。

整個夏季，這滿是睡蓮的世界里，黑鴨與雷鳥過著困惑迷茫的日子。它們找不到可以盡情戲水的地方，因此人們整天都看見它們穿梭在這片被睡蓮覆蓋的湖面之間，時而歪歪頭，時而垂下腦袋，小心翼翼地緩緩前行，無所適從，仿佛它們置身于冬日里的冰雪世界。但若在開闊的水域里，它們就活躍得多了。

湖面開闊，除兩處小島外，大體連成了一片。湖上的鳥兒，仿佛被注入了興奮劑，快樂地上下翻跳，猶如一群忙碌的黑色水上小飛機。在它們旁邊，飛來一群野鴨，速度極快，甚為壯觀。公鴨脖子上的羽毛閃著光澤，猶如皇室深綠緞面一般的色彩，那氣勢仿佛是一列皇家中隊從漫長的飛行中歸來。

直到晚夏，垂釣才會成為可能。久旱過后的湖水是如此得清涼，可以看見開闊的淺灘上的魚群在羞怯地曬著太陽，卻難以捉到。只有在傍晚，當天涼了，湖水也變暗了一些，平靜的湖面被大群的魚兒打碎，你才可能逮上一兩條正在吃蟲的鱸魚或是沙丁魚大小的擬鯉。

在明媚的清晨，梭魚經常出現在湖的中心，十條或是二十條一群，就像黑色的魚雷水面導彈，一動不動，偶爾從湖面底下猛地出頭，掀起一陣漣漪。

說來奇怪，所有水上或者水周邊的生物仿佛生來就屬于這片水域。除了偶爾在赤楊樹下焦躁不安的鷦鷯，或是十月午后從島上橫掠湖面引吭高歌的知更鳥以外，這里所有的禽類都是海鳥。烏鴉從不來訪，燕八哥也未曾出現，偶爾有一只鴿子飛過樹林，甚至連海鷗都飛進了耕種的土地。但當春天到來的時候，野天鵝便會回來在那淺褐色的蘆葦中筑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