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夜鶯
- 步步曖昧
- 小暮
- 2212字
- 2013-08-24 00:25:31
景王府內(nèi),一片歌舞升平。
在府中的雅致別軒里,張燈結(jié)彩,絲竹弦樂四起。鶯鶯燕燕的女子們齊齊地扭動著腰肢,在粉紅色的幔帳里翩翩起舞,踏著韻律曼妙的節(jié)拍,她們的眼神和肢體中盡情釋放著嫵媚和挑逗,不由得讓人臆想萬分。
換了居服后的景王,端坐在設著美酒佳肴的上席間,面無表情地看著舞女百般火辣挑釁的舞姿,絲毫提不起觀賞的興趣。若是換做平常,他早該興奮地發(fā)現(xiàn)舞女中換了新人,舞到精彩之處,或已被他喚到跟前賜酒。更甚的舞女中個別香艷者,亦早已刺激到他的感官,被他一手攬過抱入后寢,假裝忸怩之后盡情承魚水之歡,縱然無名無份,卻從此不愁吃喝。
可今日的景王卻與往日不同,無論舞姬們再怎么賣力,他眼前仿佛空無一物,只是慢悠悠地給自己斟酒喝,目不斜視。兩旁的侍妾想要上前幫他倒酒夾菜,他也一臉不屑地擺擺手讓她們退下,又似嫌她們腌臜了般的不耐煩。絲足弦聲停止,數(shù)曲畢,樂官看出景王似乎沒有心情繼續(xù)觀看,便帶著樂師和舞姬們上前作勢告退。
景王依舊未置可否,仍然高傲地皺著眉頭,神色沉重地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徑自心有所想,對他們并不理會。樂官知趣地帶著眾人悻悻退出軒外,遇到那勁裝精悍的侍衛(wèi)隊首領,便俯首作揖:“王彪,王頭領。”王彪瞥了眼貌似不甘的舞姬們,抱拳回禮到:“樂官今日怎么這么早便告退了?”那樂官長嘆了一聲到:“今日王爺似乎沒什么心情,小人也不便帶著姑娘們繼續(xù)打攪,等擇日再聽王爺府上差遣。”王彪心領神會到:“樂官和眾位姑娘們走好,記得去賬房那邊領錢。”樂師點頭告謝后,帶著一席姑娘們便諾諾告退了。
王彪一邊心中質(zhì)疑,一邊已經(jīng)入軒至廂門外,借著宮燈燭火的亮,透過窗棱子小心翼翼地觀察了景王的臉色,心中動了動,便在門外低聲稟到:“王爺,小人王彪求見。”
“進來吧。”里面?zhèn)鱽砭巴鯌醒笱蟮穆曇簦鸵酝歉甙恋臍鈩莨慌腥魞扇恕?
王彪推門而入,手中拎著一個銅鑄的鳥籠,臉上堆著諂笑,哈著腰俯著身子,一路躬著進來給景王請安。
“免了吧。”景王極其不耐煩到。
“謝王爺。王爺,您看,這是什么?”王彪直起身子,將那鳥籠舉在身前,雙手端過至胸,如獻至寶到。
“一鳥籠也值得稀罕嗎?”景王帶著不屑譏諷到。他瞥了一眼這鳥籠,做工倒甚是精細,高約三尺,全銅制成,里面分三層,第一層是鳥兒進食汲水之所,第二層為棲息打盹之地,這第三層做著吊桿,小秋千,則是供它嬉戲玩耍之處。
“王爺,請看。”王彪嘴角洋溢出詭異的笑容,繼而手兀地伸向空中,一抓一握拳,突然手中多出一樣小東西,似乎還在拼命掙扎。撲棱間,他將它置入鳥籠之中,它便歡快地在里面一陣撲騰,從第一層躥到第三層,樂此不疲。
景王定睛一看,是一只小鳥體色灰褐,羽色并不絢麗,卻甚是活潑可愛。
“王爺,聽聞您近日來不知何故甚不開心,想必您是焦慮于天下蒼生之社稷。屬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又無法幫王爺您分擔,唯有博王爺一笑以解乏。”王彪卑躬屈膝到,一臉虔誠。
“你覺得,就這平淡無奇的小鳥兒,便能讓本王開心?”景王將視線落回酒杯間,緩緩舉起欲飲。
“王爺您有所不知,此鳥為云南王作為貢品上獻,一共十只,因路途遙遠一路顛簸,到了京城便只剩一只,宮中養(yǎng)了不多日亦亡。小人家有外眷在云南專為王室豢養(yǎng)此鳥,名為夜鶯,在夜間鳴唱非常出眾,音域極廣。他經(jīng)過多方豢養(yǎng)配種,配出這只頂級種,小人花巨資購來,為博得王爺您解憂一樂。”王彪侃侃道來,煞有其事。
“哦?那它特別在什么地方?”景王略微有點好奇了。
王彪微微一笑,并不言語,而是從懷中取出一片細長型的葉子,將鳥籠安置在地上,然后信步走出軒外。隨后他將葉子置于唇間,吐納間一道響音便從雙唇溢出,唰地劃破了夜的安寧。突然,那叫做夜鶯的鳥兒開始在籠中安靜下來,它側(cè)著可愛的小腦袋細細分辨了這聲音來的方向,瞬得一張嘴,發(fā)出聲高亢明亮、婉轉(zhuǎn)百轉(zhuǎn)的叫聲,連續(xù)不斷,悠揚動聽,鳴聲時而長且婉轉(zhuǎn)、聲調(diào)時而短且輕柔,愣是把寂靜無聲的黑夜渲染得活潑生趣,俏皮盎然。
王彪在門外正在暗自得意,心想這次馬屁算是拍對路了,雖然他并不知景王為何自齊府回來后,終日若有所思,神情不爽。但作為一個下人,他王彪有的是討主子歡心的計謀,讓主子對自己刮目相看的小聰明。
正在他得意忘形地欣賞那美妙的鳥啼聲時,夜鶯突然發(fā)出一陣慘烈的鳴叫,那動聽的叫聲戛然而止,繼而氣息蔫弱,再就沒了聲響。王彪大驚,趕忙轉(zhuǎn)身飛步進了軒廳,正想看看鳥兒發(fā)生了什么事,可這一看卻不由得心驚膽寒卻不敢言。
景王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慢慢地松開在鳥籠前緊握著拳的右手,那小夜鶯閉著眼,垂著頭,僵直了的身子,慢慢從他指尖滑落,掉在籠子前面,已經(jīng)氣絕身亡。“哈哈哈哈哈哈..”景王一陣歇斯底里地狂笑,他突然一轉(zhuǎn)頭,雙目死死地盯著王彪到:“送給本王的鳥,就得聽從本王,我讓它叫,就得叫,我讓它閉嘴,就得閉嘴。它聽不懂,又或是不愿,那么本王就只能讓它知道不從的后果,”他緩緩起身,一甩袖子厲聲道:“只有死!”
王彪立馬嚇得兩腿發(fā)軟,噗通一下跪倒到在鳥籠前,磕頭如搗蒜到:“王爺息怒,小人該死,請王爺莫要怪罪!”他一陣大氣都不敢出,只是死命在那里磕頭謝罪,心中一片六神無主,誰曉得拍個馬屁又拍在馬腿上,被踢了一蹶子。
他拼命磕頭,腦門血流如注,縱有武藝在身也頭暈目眩,無力支撐之時,抬頭恍惚間看見景王面露慍色,一臉怒意地離席而去,隱約間,他聽見景王桀驁地自言自語到:“齊湄爾,你若是不從了本王,這便是你的下場。”王彪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那劇烈的疼痛和頭暈襲來,眼前一黑便昏倒在那夜鶯的尸體前,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