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不是用蠻力的時候，”我們以一種假如可以被別人發(fā)覺會感到非常驚悚的方式爭吵著，“先了解情況，君梓只是配合調查不是拘捕，得想辦法知道警察掌握的證據(jù)是什么，然后再說。”

“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魚小琉儼然成了瘋羊，“君梓要被帶走了，你不在乎當然可以說風涼話！”

我不在乎？我的魚心忍不住顫抖。

“我承認，我是沒你勇敢也不會飆車，不過這一次請你相信，真正要救君梓不是靠你的熱情和沖動，沖鋒陷陣不是以這種方式！”

“不然你說怎么辦？”魚小琉大瞪著眼睛，恨不得化身噴火戰(zhàn)神。

“先了解情況，我敢肯定警察也會找我。”我努力控制情緒，要淡定，現(xiàn)在我不能再迷迷糊糊，程陌和老吳的事情說不好反而會證實君梓的殺人動機，如果那個勒索短信是老吳……不行，那君梓就會更有嫌疑。怎么辦？任由魚小琉沖上去胡鬧只能給警察先入為主的壞印象，那對君梓并不好……麻古婆，為什么你把我養(yǎng)得這么笨？這些日子學的東西都白費了！“相信我，君梓一定會沒事。”

我裝得非常鎮(zhèn)靜，除了先穩(wěn)住這個霹靂火，一時之間我這個笨魚頭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

“你確定？”魚小琉仍然向警察張望著。

“我拿命擔保！如果救不出君梓，這個身體給你，我死。”

“好。”她忽然轉向我，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好幾圈，終于點了點頭。

我的手腳亂顫，直接跌進身體里面。

“魚兒，看看我？”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出現(xiàn)在面前的第一個人，是君梓。他的睫毛有點濕，眸子緊迫地盯著我，“我沒事，就是去走一趟，很快會回來的。”

“我知道。”害他這么倔強的人難過是有罪的，我怎么也不愿意如此罪孽深重，伸手拍拍他的臉，卻被他抓住緊貼在面頰上。

”以后不要這么傻，”他的鼻翼微微翕動，眼淚卻偏偏不落下來，“記得叫陶夭帶你去醫(yī)院。”

為什么又去醫(yī)院？我抬了抬身體，腳下忽然一陣銳痛。對了，魚小琉是光腳跑來的，這一路在哪里扎破了腳我們居然沒有發(fā)覺，現(xiàn)在才看到前廳大理石地板上迤邐著帶血的足印，君梓抱起我，輕輕放在沙發(fā)上坐好。

“君先生，現(xiàn)在可以走了么？”警察這才過來，居然會網(wǎng)開一面，很想感動一下。

“記住我的話，”君梓慢慢放開我，陽光從他背后照過來，只看得到黑眸閃爍，“我回來會問陶夭，如果你沒有照顧好自己，我會——”

會怎樣？我老老實實等著他下面的話，這家伙卻忽然住了口向警察走去。

“等等，為什么不說完？”我忽地跳起來追過去，腳下一痛，直接撲向地上。

“別亂動！”君梓看起來有些惱怒，接住我便扔回座位，蹲下身托起我的腳，“很大的傷口你不知道么？這么讓人不放心，你想血染巨盛？”

“我不想，我會等你回來。”這種時候哪能煽情，我很識時務地擠出一個微笑給他看。

“不想笑就不要笑！”他竟然牽了牽嘴角。

“好。去吧，我就坐在這兒。”看著那清瘦挺拔的身影就要消失在玻璃門的出口，我忽然抽瘋地站起來跟他喊。

“君梓，我喜歡你，你是窮人我喜歡，你不是人我也喜歡，總之我喜歡的就是你！”反正救不了他我也活不下去，索性有什么話先說給他。

有幾秒鐘我以為他會回頭，飛奔過來抱住我，他的身影在光線充足的門口猛然一震，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捏起來，警察推開亞克力門，他頓了頓，松開緊握的拳，消失在日光里。

真走了。我站在沙發(fā)邊，門外的陽光刺眼，一大群人圍向他，黑大個警察像在用力阻攔，人群在挪動，警車忽然尖叫起來。

人類的世界，總是這么吵鬧。

“大小姐？”有人輕輕晃著我，“我?guī)メt(yī)院好么？”

“好。”我看著說話的女孩豐滿的嘟嘟嘴，她是陶夭？原來她在這兒，“謝謝你。”

“不用謝，副總吩咐的，我一定要辦好。”她挨過來扶住我，沒錯，君梓身邊還是有死忠之士，無論是出于崇拜還是欽佩。

“陶夭，你把今天的事情詳細跟我說一遍好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我知道她不會很了解，但是就像串珠子一樣，只要把聽到的字詞串起來，仔細琢磨，肯定會知道些什么。

“好的大小姐。”這姑娘不愧是君梓調教出來的人，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想什么，一邊扶著單足跳行的我一邊敘述起來。

原來老吳確實來公司找過君梓，似乎是想借錢，不過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借無還，他的來訪紀錄和目的卻成了導火線之一，另外在命案現(xiàn)場也發(fā)現(xiàn)了不利于君梓的證物，三個月前老吳被辭退也被疑為別有原因……不利于他的推斷，很多很多。

“盡快幫我找個高效率的私家偵探，能辦到么？”眼下我只能依賴陶夭，最起碼她是不會害君梓的人。

“不管能不能辦到，我都會拼命去做。”小秘書的手悄悄探過來，握住我的手，“大小姐，我相信你。”

雖然連我自己都不肯定有這本事，但是為了君梓，把我做成魚干都沒關系。他的司機將車開得很平穩(wěn)，醫(yī)院很快到了，司機拉開車門，陶夭扶我跳下來。消毒水奇怪的味道依然令我恐懼，傷口在滲血，陶夭看了看，把我塞了回去。

“大小姐，您稍等一下。”

我看著小秘書跑掉，只有無可奈何地望向司機，他居然一鞠躬，站到了一邊。“如果您需要，隨時叫我。”

這是木訥司機在說話么？我猛地看向他，那人卻依舊面無表情，陶夭很快拎著一副拖鞋跑了回來。

“大小姐您穿上試試？醫(yī)院門口買的不值錢，好歹比光著腳強。”

我抖抖地將腳塞進拖鞋，正想給陶夭擦擦汗，身體一輕被托了起來，嗓子眼里的尖叫被一個沉渾厚重的聲音壓了下去：

“大小姐，您的腳不方便，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