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成不凡前世今生第一次見到有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亞里幫的老大亞里就這么死在一座小樓的門口。就在半小時前，他還在一群小弟的簇擁下，志得意滿地想要對一個弱女子施暴，也許那就是他的人生巔峰吧。

盡管亞里幫都是群不折不扣的惡棍，可成不凡從來沒想過要立刻殺了他們。他可以救人，可以匡扶正義。但處決這種事不應該由他來完成。

他本來是打算等事情完結后押著亞里去警察廳投案的。

兄弟會之兇戾實在出乎他的意料，棚戶區的幫派都是這么瘋狂嗎？

“難道坤沙已經回來了？”成不凡緊張地想道。自己緊趕慢趕還是晚來一步嗎？不知道瑪麗有沒有被他們抓到？

“哚——哚——”

是皮靴踩在石質地磚上的聲音。一道身影出現在小樓門口。成不凡抬頭望去，頓時驚訝出聲——

“是你？！”

門口的兩人竟同時問道。

成不凡此時驚駭不已，站在小樓門口人的居然是他早上去樂師協會時在棚戶區區邊緣遇到的那個邋遢男子。

中年男子的棕發還是像野草般豎著，只是身上穿的舊襯衣已經粘上了大片血跡。他神情中還帶著一絲剛殺過人的兇狠，此時正皺著眉頭看向成不凡。

“你跟他們是一伙的？這么小的年紀就出來綁架？”

盡管是炎熱的夏夜，男子沙啞的嗓音聽來卻如同一月的寒風般冰冷。

憑氣勢就能感覺到，這人比自己強！成不凡被這指控嚇得打了個激靈，連忙否認道：“不！不！我不是兄弟會的！我是來這兒救人的！”

“救人？”

“真的！一個女孩托我來這兒救她妹妹，她妹妹被兄弟會綁架了！”

中年人冷厲的目光從成不凡身上掃過。

“我早上才在南邊見過你？”

“是啊，我那時只是路過棚戶區，抄近路去樂師協會考試來著……”

見中年人仍然不信，成不凡一把掏出兜里的吊墜。

“你看，我這還有那女孩給我的信物。她說她妹妹身上也有一個，遇到就會……”

成不凡的聲音停了下來。因為原本冰涼的吊墜此時正在散發出明顯的熱度。

中年人忽然攤開右手，在他的手心中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吊墜。

“子母墜？”

他低聲自語道。

“是啊……不過，這個子墜怎么在你這兒？”

成不凡瞪大眼睛問道。

中年人此時心中已經相信了七八分，這小子眼神清澈，看面相也不像是個大奸大惡之徒。

“跟我來！”

他隨手把手中的吊墜拋給成不凡，轉身回到小樓內。

成不凡接住吊墜，遲疑了幾息。一咬牙跟了進去。中年人如果想對他不利剛才就可以動手，沒必要再把他騙進去對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亞里的尸體，發現自己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適，后來竟然就沒什么特別感覺了。

“我是不是有點冷血啊？當面死人也不是很害怕……難道是因為以前在熒幕上見得多了？”

他對自己的心理素質有點意外。

“不過這個亞里本身也該死，既然不是我殺的……算了！”

……

剛一進門，成不凡就看到一樓的門廳口躺著一個人。走過去一瞧，顯然已經沒氣了。

中年人走在前面，口中淡淡地說道：“我和你目的一樣，也是來這兒救人的。我要救我女兒。”

跟著他走進一樓客廳，成不凡看到地上又橫七豎八地躺了四五個人。

和剛才那個死于頸骨折斷的倒霉鬼不同，這里的人都死于割喉。

客廳的墻上、家具上，到處都沾滿了濺射狀的血跡。可以看出，不久之前這里一定上演過一場刺激的人體噴泉……

這里的血腥味極為濃厚，簡直是美式恐怖片的現場。

“這位大叔好大的殺心！”他暗自咂舌。

“他居然還讓我進來！我的外表可還是個少年啊！”

以成不凡成年人的內心都快接受不了眼前這血腥一幕了。

“你……把這里的人都殺了？”

他忍不住問道。

“不，還留了一個。我正準備審問，你們就來了……我還以為是他的同伙回來了。”

中年人低聲道。

成不凡看向客廳中央，那里擺了一張硬木椅子。一個披頭散發、嘴上塞了塊破布的男子正被牢牢綁在上面。

“那塊吊墜就是在他身上找到的。”

中年人走到椅子旁。伸手拔出俘虜嘴里的破布。

“什么？”

成不凡心驚不已，瑪麗的妹妹不會已經出事了吧？

俘虜剛能說話，就瘋狂叫囂道：“你們完了！等坤沙老大回來，一定會把你們剁成肉……”

他神色癲狂，嘴角吐沫星子亂飛。

“砰！”

中年人毫不猶豫地給了他臉上一拳。俘虜連人帶椅都被打得向后倒去，卻被中年人立刻伸手扶住。

“砰！砰！砰！”

他又連續給了俘虜三拳，都是直中面門的重拳。成不凡看了看他那沙包大的拳頭，再低頭看看自己的。

“唉……”

俘虜被這結結實實一通老拳揍得滿臉桃花，瞳孔都有散大的跡象，眼看就剩下出的氣了。

“你別把他給打死了！”

成不凡急于知道瑪麗妹妹的情況，忍不住出聲道。

“我有數！”

中年人慍怒道，好像對成不凡質疑他的專業性很不滿。

他低頭看向俘虜。

“現在，告訴我，地牢在哪？”

“休……休想！”

這俘虜倒是硬氣，硬氣的連成不凡都想跟著中年人一起動手了。

“來來來，讓我試試你臉皮到底有多硬！”

他擼起袖子準備雙人快打。

中年人卻伸手止住了成不凡。他貼近俘虜那腫脹的臉龐，用低沉的嗓音說道：“聽著，我不管你們有多少人，也不想知道你們是什么幫會。你跟我裝硬漢？正好我這里有一些特別的手段。這是我在漫長工作生涯中學會的手段，足以成為你們這些人的噩夢。

如果你肯現在說出地牢的位置，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如果你不說，我就會讓你知道，死亡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恩賜！”

“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

俘虜還是咬牙不說。頑固的讓人匪夷所思。

“人總有一死，有些人則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

中年人搖了搖頭，走到客廳一角，提過來一個鐵皮小桶子。成不凡聽見里面傳來“吱吱吱”的叫聲。

“這里面是老鼠嗎？你要干什么？”

他疑惑問道。

“嗯，他們的廚房里有很多。我隨便抓了些。”中年人轉頭看向成不凡。

“你確定要留在這兒看我用刑？”

“你都把這兒搞得滿地是血，難道一會還能更殘酷些嗎？”

成不凡心中吐槽。不過他還是乖乖走到客廳外面。

“壞了，這俘虜頑抗到底不會是想等坤沙回來救他吧？萬一這大叔的刑罰要折磨很久才管用怎么辦？”

成不凡有些心急，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客廳里的中年人注意他們時間不多了。

“啊——”

可是沒過多久，成不凡就聽見客廳里傳來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搞什么……活吞老鼠也不能叫得這么慘吧？不對，那樣嘴都堵住了還怎么叫？”

成不凡心里有些癢癢，要不要過去偷看一眼呢？

突然，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看見中年人搓著雙手走了出來。

“跟我來。”

他語氣輕松地說道。

“呃，他招了？”

“嗯，我給了他一個痛快。”

成不凡跟著他在走廊穿行了一陣，找到一個小隔間。

這時，他實在忍不住好奇道：“大叔，你剛才對那人用的什么刑？”

中年人淡淡道：“很簡單。我把老鼠放在桶里，倒扣在他胸口。然后加熱桶底。老鼠耐不住熱就會往他胸腔里鉆，吃干凈他的……”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成不凡趕忙打斷他，實在夠惡心的，后面的不用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