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斜睨了一眼成不凡，意思很明顯，你小子心理素質還不行。

“我可不是殺人狂。把一整棟樓的人都殺得一干二凈，還用那么變態的酷刑……”

成不凡心里嘀咕。

二人進入隔間，這里有一扇大衣櫥。成不凡默默看著中年人用暴力拆開整扇衣櫥。露出背后隱藏的暗門，暗門后面是一個地道。

兄弟會才來這邊沒多久，這地道顯然不是他們挖的。看來以前這小樓的主人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成不凡拿了根在外面找到的蠟燭，跟著中年人進入陰暗的地道中。

他忽然出聲問道：“大叔你今天殺了有多少人？”

“十幾個？有十四個吧。”

聽見這平淡得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成不凡擦了擦頭上的汗，真是殺人如殺雞啊。

如果一會出點意外，讓這中年人最后沒能救出他女兒，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怎么，你認為我不該殺那些人？”

“呃，我只是……”

“棚戶區這些惡棍，包括給你帶路那個，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我只是后悔沒能早點送他們上絞刑架！”

走在前面的中年人忽然轉過頭來，他臉部輪廓塊壘分明，平靜的臉色依然不帶一絲表情。但口中語氣卻陰狠無比。

“不能把他們交給警察廳嗎？”

成不凡弱弱地問道。

“警察廳？呵！”

也不知警察廳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中年人對警察廳的態度和瑪麗·格蕾絲一樣不屑。

地道也不算太長，二人很快就來到了盡頭。

這地牢面積不大，散發著濃郁的污濁之氣。地牢頂上開了一扇小小的氣窗，透進一絲微弱的油燈光亮，具體位置好像就在小樓客廳的正下方。

地牢空間被一道鐵柵欄分割成兩半，柵欄里擺著兩張木床，幾名小女孩正畏畏縮縮地蹲在上面。

燭光照亮了地牢，也照亮了來人的臉。一名小女孩大著膽子看了看來人的臉，露出了做夢一樣的表情。

“爸爸！”

她尖叫著從床上跳起，搖著鐵柵欄哭喊起來。

成不凡注意到中年人原本像石頭一樣僵硬的臉色突然生動起來。既有久別重逢的狂喜，還有抑制不住的憤怒。兩種情緒夾雜一起，讓他的臉顯得格外扭曲。

成不凡趕緊掃視了一眼柵欄，看到里面的小女孩們雖然被囚禁著，但衣服還都完整，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他走過去，大聲喊道：“喂！你們……你們誰是瑪麗·格蕾絲的妹妹？”

連喊了兩聲，終于有一個小女孩抬起頭。

“我……我是……”

她顫顫巍巍地舉起小手，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里掉落下來。

“不辱使命！”

成不凡看到這名金發女孩，心里一直繃著的弦終于放松下來。

“不對，使命才完成了一半，我還得帶著她逃出去呢！”

“呲——”

一聲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傳來，手腕粗細的鐵欄竟被中年人硬生生向兩邊掰開一人寬的空隙。

“爸爸——”

“我的孩子！”

父女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現在沒有什么再能把他們分開了。

“這邊不是有門嗎……”

成不凡看著鐵柵欄這頭掛著的一把大鎖，心中無語。

他對著里面的孩子們拍了拍手，大聲道：“孩子們！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外面的壞人都死光啦！現在快出來跟我走！”

孩子們被囚禁在黑暗中太久，精神上都麻痹了。聽到成不凡的話，她們才逐漸從茫然中驚醒過來，紛紛哭喊著跳下床。

“嗚……救救我們……”

看到這群八九歲孩子們消瘦的慘狀，成不凡的內心也快要被怒火填滿了，恨不得外面那伙死人死得再慘一些。要是能讓他們人人都像那個俘虜一樣，死前挨上一輪鼠刑該多好！

“好啦！別哭啦！別哭啦！你們得救啦！快跟哥哥走！”

成不凡頓時手忙腳亂。他一個前世獨生宅男可沒有哄小孩的經驗。前身倒是也許有哄妹妹的經驗。不過，倉促之間他回想不起來了……

最后只好挨個摸了摸她們的頭以示鼓勵。

“你們所有人都在這兒了嗎？有沒有遺漏的？”成不凡又大聲問道。

“沒……沒有了，都在這兒了。”

一片嗚咽中，瑪麗·格蕾絲的妹妹抽噎地說道。

成不凡把她被搶走的吊墜重新給她掛回到脖子上，溫聲安撫道：

“你姐姐為了救你付出了很大代價。走吧，我帶你去見你姐姐。”

中年人也抱著他的女兒走了過來，她女兒正把頭埋在他懷里一動不動。好像已經在驟喜之下哭暈過去了。

“沒事吧？”

成不凡指了指他懷里。

“沒事……”

中年人又憐愛地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理了理發絲。盡管剛才已經不知道親過多少遍了。

“回去不能再讓她待在她媽媽那兒！”

他忽然惡狠狠地自語道。

“呃……怎么？聽著這里面還有段家庭倫理劇？”

不過成不凡只是心里八卦一下，可不敢問出來免得惹怒這個殺人狂。他指揮著剩下的六名小女孩排好隊，跌跌撞撞地挨個進入地道。他自己則走在最后面免得有人掉隊。

但愿外面坤沙還沒回來，他們能來得及撤離吧。

可惜他沒想到的是，世上有個定理叫墨菲定理，天朝有句老話叫事與愿違。

……

地道中，成不凡正扶墻走著，忽然發現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

“怎么停了？”

他高聲問道。

“小伙子，到我這兒來！”

中年人在前面叫他。

成不凡只好從小女孩們身邊依次擠過，來到最前方。

“怎么啦？”

中年人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扶著他肩膀，和藹地問道：“小伙子，敢來這里救人，你是條好漢！今天很高興認識你！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怎么換風格了？說話都這么親切？不對，他在問我名字？”

成不凡呆了呆，下意識就想報個假名出來，比如之前用過的葉問？

可看到中年人那幽深不明的瞳孔，成不凡心中一顫，不知怎么就把真名說了出來——

“成……不凡”

“哦……那我就叫你小成了。我叫利姆，利姆·尼斯。”

中年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有沒有說實話，笑容愈發和藹了。

“他居然會笑！”

之前看慣了中年人的冷臉，現在再看他的笑容真的很不適應。就好像看到花崗巖上開出了花，一臺冰箱突然在制熱……

成不凡心中警鈴大作，這人笑成這樣是想干嘛？

“小成啊，我想拜托你個事。”

“呃……利姆大叔您先說事……”

利姆·尼斯指了指頭頂上方的地道口。

“他們老大回來了！”

“什么，坤沙回來了？”

成不凡大驚失色。

“他們老大叫坤沙？唔，他就在外面，我需要你……”

“所以您是要我把這些孩子送走，您留下來獨自抵擋坤沙？放心吧，這事兒我義不容辭！”

成不凡立刻心領神會，拍著胸口保證道。

利姆·尼斯：“……”

半晌，他僵住的臉上嘿嘿一笑：“小子反應挺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