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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南下

東海城城門,晨曦初露。一個黑布麻袋突兀地出現在城門左側,靠著城墻靜靜擱置,仿若蟄伏著一頭未知的巨獸。城樓值守的士兵們警覺地圍攏上前,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警惕與好奇。其中一名膽大的士兵,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開麻袋的繩結。隨著袋口緩緩敞開,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麻袋中裝著的,竟是東海派的大弟子—東方空。

此刻的東方空,身著東海派服飾,卻已襤褸不堪,頭發如同枯草般凌亂,衣服上沾滿污垢,顯得狼狽至極。士兵們連忙將他喚醒,東方空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意識尚在混沌之中,他本以為自己會永遠被囚于那暗無天日的大牢,未曾想一覺醒來,竟回到了東海派城門口。驚喜瞬間涌上心頭,他來不及細想,匆忙起身,朝著東海派的方向奔去。

東方空剛至門派門口,便瞧見那熟悉的牌匾已被更換,心中不禁涌起一絲疑惑。恰在此時,一名弟子眼尖,瞧見東方空的身影,驚喜地大喊:“大師兄回來了!”東方空朝他微微點頭,踏入東海派。一路上,但凡遇見他的弟子,皆恭敬地喚一聲“大師兄”,然而,東方空卻隱隱感覺到,門派中似乎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息。

他徑直走到龍在問的房間外,其他弟子告知他:“師傅南下去王府了?!睎|方空這才知曉,自己被關在瓊華派密牢的這段時間,門派內外已發生了諸多變故。弟子們見狀,紛紛將近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講與他聽。

原來,龍在問昨日便離開了東海城,一路向南,目的地正是王府。當今圣上的親弟弟,滕王爺李元松,權勢滔天。東海城往南,需歷經兩日行程,渡過楚江,便踏入江湖南部。江湖南部的門派,除天門鏢局在王府庇佑下日漸壯大外,其余皆是些不成規模的小門派。在這亂世,江湖各派憑借武功爭雄;而如今李氏當朝,太平盛世之下,門派欲求發展,依附權貴成了一條重要途徑。龍在問此次南下,便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武林盟主之位。

龍在問乘坐一輛三馬駕車,兩日的奔波轉瞬即過,順利渡過楚江,抵達江南。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快馬加鞭趕赴王府。尚未踏入王府大門,便與一人狹路相逢,此人正是逍遙派的逍遙客。想起前幾日逍遙客在東海壽辰上的所作所為,龍在問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來,只裝作沒看見,背著手欲徑直走進王府。

逍遙客卻滿臉堆笑,徑直走到龍在問身旁,賠著小心道:“龍兄,還在生在下的氣呢?”龍在問眉頭緊皺,斜眼看向逍遙客,冷冷地嘲諷道:“今日一口一個龍兄叫得親熱,等龍兄落難了,怕是還得在背后補上兩刀吧!”逍遙客急忙快走幾步,攔在龍在問面前,急切地解釋道:“龍兄,那日實是形勢所迫,逍遙派實在無法相助??!那毒燎少年的傳聞,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下也是怕被江湖各門派誤會逍遙派與毒燎少年有染,還望龍兄體諒??!”

龍在問冷哼一聲,反問道:“你怕引火上身,倒也罷了,可為何要當著江湖眾人的面,說要摘了我武林盟主的帽子?莫不是你小子覬覦這武林盟主之位?”逍遙客連忙擺手,一臉誠懇地說道:“龍兄這是哪里的話,各門各派雖都對武林盟主之位有所向往,但逍遙派可從未有過此等心思。以逍遙派多年來為王府效命的情分,王府若有心扶持,逍遙派自然有望登頂??蛇@么多年過去了,龍兄覺得我有過這等心思嗎?”龍在問聽他這般說,心中也明白逍遙客所言不虛,一時沉默不語。

逍遙客見龍在問態度有所緩和,趕忙又說道:“龍兄,我倒是有一事相問,峨嵋派那日所言之事,究竟是真是假?”龍在問長嘆一聲,無奈道:“我說不是東海派所為,逍遙掌門又怎會相信?”逍遙客點頭道:“真真假假,如今看來倒也不重要了。只是峨嵋派與東海派素來交好,為何那日會在東海派鬧出那般大的動靜,這其中緣由,著實讓人費解。”龍在問神色凝重,沉聲道:“這也正是我一直在思索的問題,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逍遙客見龍在問已不再對自己充滿敵意,便順勢搭上龍在問的肩頭,笑著說道:“龍兄,那日我也是為了逍遙派的名聲,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龍兄莫要怪罪。這武林盟主之位,逍遙派定然還是支持龍兄的。放眼整個江湖,除了龍兄,又有誰能擔此重任呢?”說著,逍遙客又看了看四周,縮了縮脖子道:“龍兄,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咱還是趕緊進王府吧。”龍在問微微點頭,與逍遙客一同踏入王府大門。

二人進入王府后,很快便面見了王爺李元松。李元松,年約五十,與龍在問年紀相仿,正方臉龐,留著濃密的胡須,挺著圓鼓鼓的將軍肚,整個人看上去倒也和善。但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透露出不容小覷的威嚴。逍遙客與龍在問恭敬地向王爺請安后,王爺微笑著招呼二人坐下。

王爺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龍在問,開口問道:“龍盟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龍在問起身,恭敬地作揖道:“王爺,多日前在我東海派壽宴之上,峨嵋派公然造謠生事,意圖奪走我武林盟主之位。還望王爺為我主持公道??!”王爺微微頷首,看了一眼坐在龍在問身旁的逍遙客,緩緩說道:“東海壽宴之事,逍遙掌門已經向我詳細匯報過了。”原來,逍遙客離開東海派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回江南,將東海派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王爺。

王爺頓了頓,繼續說道:“武林盟主之位固然重要,但當下還有一件更為要緊之事。”龍在問心中一凜,明白王爺這是有任務要交代給自己,連忙問道:“王爺有何吩咐,在下定當竭盡全力,為王爺效犬馬之勞!”王爺哈哈一笑,說道:“龍盟主可曾聽聞應龍寶劍?”龍在問微微皺眉,在腦海中仔細搜尋,卻對這名字毫無印象,于是坦誠道:“恕在下孤陋寡聞,從未聽聞過此寶劍?!闭f罷,他又看向逍遙客,問道:“逍遙掌門可曾聽說過?”逍遙客搖了搖頭,同樣表示未曾聽聞。

此時,王爺神色凝重地說道:“這應龍寶劍,乃是前朝王室的一件神兵利器。本王多年來苦苦尋覓,前段時間,小兒令月終于尋得消息,此寶劍如今應藏于東海、瓊華一帶。”龍在問一聽,立刻心領神會,趕忙說道:“龍某定當竭盡全力,哪怕將東海翻個底朝天,也要為王爺尋得應龍寶劍!”王爺見龍在問如此“忠心耿耿”,滿意地大笑起來:“好好好,龍盟主,事不宜遲,你盡快返回東海,全力尋找寶劍。”龍在問連忙應道:“是,王爺!”

龍在問離開王府后,立刻快馬加鞭,趕回東海。

王府內,逍遙客向王爺進言:“王爺,這應龍寶劍藏于瓊華與東海一帶,倘若不在東海,而是在瓊華呢?依在下之見,王爺還是應讓瓊華派一同參與尋找。”王爺冷笑一聲,說道:“本王一早便已飛鴿傳書,告知江湖各大門派此事。只是未曾料到,龍在問今日竟提前來了?!?

逍遙客笑著問道:“王爺,您如何看待武林盟主之事?還望王爺明示。”

王爺看向屋外,一只黑貓正慵懶地趴在窗臺上曬太陽,他緩緩說道:“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只要龍在問能專心為我辦事,他就是可用之人?!卞羞b客連忙低頭,諂媚地笑道:“王爺所言極是?!?

瓊華山,瓊華派。冬日的初雪悄然飄落,雪花在空中飛舞,尚未落地便已融化,天空雖飄著稀稀落落的雪花,卻不見一絲積雪的痕跡。如此寒冷的天氣,一只飛鴿卻在天空中奮力翱翔,只見它腿上綁著一封書信,朝著瓊華派飛來。飛鴿穿過茂密的樹林,落在瓊華派院落的墻頭上。院落中,弟子李小刀正在練劍,飛鴿見有人,便飛到他身邊。李小刀從飛鴿腿上取下書信,只見上面寫著:王府有請瓊華掌門。信件角落,還印著王府的印章。

李小刀趕忙跑到化谷房前,敲門稟報道:“掌門,剛剛有信鴿飛來,我取下信件,發現是王府送來的?!闭f著,他將信件遞給化谷。

化谷見有王府印章,心中知曉此事非同小可,對李小刀說道:“今日收拾行囊,明日我們南下去王府。”

第二日清晨,化谷、左不熱、云兒、李小刀四人駕著馬車,一路朝南而去。一路上,四人歡聲笑語,氣氛格外融洽。東海在瓊華派南邊,而王府所在之地,更是在東海以南,需再行兩三日路程,跨越江河。沿途風景如畫,與東海、瓊華、峨嵋的景色截然不同,四人不禁沉醉其中。

幾日后,四人終于抵達王府所在之城。城中河道縱橫,小道交錯,水道兩側是依路而建的房屋,碧磚青瓦,充滿江南水鄉的韻味?;纫恍腥藙傔M城,便聽到悠揚的江南小調,此情此景,宛如一幅詩意的畫卷。李小刀熟練地駕著馬車,很快便來到王府府邸門前。眼前的王府,雖不像李小刀想象中那般宏偉壯觀,但與東海派府邸相比,也毫不遜色。

化谷戴著銀色虎紋面具,亮出瓊華派掌門令牌,王府侍衛見狀,立刻恭敬地引領四人進入王府。王府前庭院莊重肅穆,沒有花草樹木的點綴,更顯威嚴。四人來到正廳,剛剛坐下,王府丫鬟便奉上香茗。這時,從正廳后走出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此人留著胡須,大腹便便,身著華麗服飾,目光炯炯有神。化谷心中猜測,此人想必就是王爺李元松,于是起身作揖道:“瓊華派掌門化谷,拜見王爺?!蓖鯛斏舷麓蛄苛嘶纫环闹须m對他臉上的面具感到好奇,但并未多問,只是微笑著說道:“化谷掌門,快請坐?!?

化谷見王爺雖威嚴十足,但說話語氣和藹,便開口問道:“王爺此次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化谷心中暗自揣測,此事或許與武林盟主之位有關。王爺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緩緩說道:“這一年來,本王的小兒四處奔波,尋找應龍寶劍的下落。前幾日,他終于得到消息,那寶劍便藏于瓊華與東海一帶?!?

聽到“應龍寶劍”四字,化谷心中一動,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他努力回憶,突然想起,自己與留清山回清山別院時,曾被一位英氣少年誤會,那少年當時似乎就在尋找應龍寶劍。而且,那少年還曾出現在武林大會上,逍遙派與東海派對他畢恭畢敬,想必他就是王爺口中的小兒。

王爺繼續說道:“前幾日,東海的龍在問和逍遙派掌門來過王府,本王已囑咐他們,尋找應龍寶劍一事最為緊要,武林盟主之位暫且放下。青明城的唐城主昨日也來過,武當、少林、峨嵋路途較遠,想必抵達王府還需些時日。”原來,在化谷一行人來江南的前一天,唐建成帶著唐景耀、唐青青、留長歌、李明復拜訪過王爺。

化谷問道:“王爺,這應龍寶劍究竟是何物?”王爺神色凝重,緩緩說道:“應龍寶劍乃是前朝的神兵利器,相傳是前朝開朝將軍的佩劍,具有非凡的威力。”

化谷又問:“王爺可知這神兵具體藏于瓊華與東海一帶的何處?”王爺搖了搖頭,說道:“具體位置本王也不清楚,此事急不得,還需江湖各位英雄共同努力,仔細尋找?!被赛c頭應下,隨后帶著三人離開了王府。

四人在江南尋了一處客棧住下。下午黃昏時分,化谷一行人在街上閑逛時,竟意外遇見了唐景耀、唐青青、留長歌、李明復四人。唐景耀、唐青青、留長歌三人見到化谷,頓感親切,仿佛在異鄉遇見了親人。唯有李明復,看到化谷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滿是敵意。

唐青青俏皮地笑道:“你們也是被王府請來尋找應龍寶劍的吧?”化谷點頭道:“正是,聽王爺說青明城前幾日便來了,沒想到今日在此相遇?!碧凭耙呱锨?,說道:“本來今日我們就要返回青明城了,可青青覺得這里景色宜人,十分有趣,便想多留幾日。”

這時,唐青青看到化谷身后的云兒,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故作驚訝地說道:“幾日不見,你身邊怎么多了一位佳人呀?”言語之中,隱隱透著一股醋意?;瓤聪蛟苾海⑿χ虮娙私榻B道:“她是云兒,自幼與我一同長大?!碧魄嗲嗦犃?,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既像是在生化谷的氣,又像是在生云兒的氣,甚至還有些生自己的氣。她萬萬沒想到,云兒竟是化谷的“青梅竹馬”。

幾人結伴一同逛街,只是唐青青的目光始終在化谷和云兒身上打轉,整個人顯得悶悶不樂。逛了許久,眾人便回到客棧。

夜里,唐景耀獨自來到化谷的客房。化谷見他獨自前來,心中便已猜出他的來意,于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唐兄深夜前來,想必是想與我商討應龍寶劍之事吧?”唐景耀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只是瓊華與東海一帶地域廣闊,這應龍寶劍究竟藏在何處,青明城毫無頭緒啊?!被葐柕溃骸傲钭饘Υ擞泻慰捶ǎ俊碧凭耙珖@了口氣,說道:“父親多年前曾聽聞過應龍寶劍,只知道它是前朝之物,其他便一無所知了?!?

化谷沉思片刻,說道:“這應龍寶劍既然是前朝將軍之物,想必與前朝之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碧凭耙嘈χf:“這應龍寶劍對青明城而言,本無太大吸引力。不瞞化谷兄弟,青明城一心想復派,若能尋得應龍寶劍,得到王府的助力,復派之事便有望成功?!被纫娞凭耙珜ψ约喝绱颂拐\,心中一動,決定給他指條明路。

化谷說道:“或許我知道一處地方,唐兄可派人前去調查。只是這地方,唐兄與我都不便前往。”唐景耀聞言,立刻向前一步,急切地說道:“愿聞其詳?!被日f道:“此處便是清山別院。據我所知,清山別院并非你姑姑所建,而是一處歷史悠久的院落,地處瓊華、東海、青明城中間,值得一探。唐兄可派長歌與青青兩位姑娘前往別院查看一番?!碧凭耙犃耍X得化谷所言有理,當下便決定明日便將此事告知留長歌與唐青青。

唐景耀感激地說道:“若青明城復派成功,化谷兄弟的大恩大德,青城派定當銘記于心?!被葦[了擺手,說道:“唐兄言重了。不過,青青在東海派指認龍在問一事,著實勇敢,但也因此得罪了龍在問。唐兄還需多加保護青青,讓她去清山別院躲躲風頭,倒也合適。”唐景耀點頭笑道:“還是化谷兄弟想得周到?!?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唐景耀便告辭離開。

唐景耀離開后,客棧內重歸寂靜?;日麑捯滦?,忽聞窗戶外的瓦片傳來一陣輕微“簌簌”聲,恰似夜貓行走,卻又多了幾分刻意的小心翼翼?;刃闹幸粍C,多年江湖歷練養成的警覺瞬間拉滿,他二話不說,伸手抄起枕邊長劍,“唰”地一聲,劍身出鞘,寒光閃爍。緊接著,他猛地推開窗戶,目光如電,掃視著窗外那片一層瓦房。只見一道黑影在瓦片上一閃而過,正欲逃竄。

“哪里走!”化谷低喝一聲,腳尖輕點窗沿,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施展起輕功,朝著黑衣人追去。月光如水,灑在江南的屋檐上,為這場追逐鍍上一層銀輝。黑衣人聽聞身后動靜,回頭瞥見化谷如鬼魅般襲來,心中大驚,腳下步伐愈發急促,在瓦片上騰挪跳躍,帶起片片碎瓦。

黑衣人見化谷難以甩開,心中一橫,看準時機,從屋檐上縱身一躍,恰似一只黑色的蒼鷹,朝著下方的石橋墜去。落地后,他身形不停,轉身便朝著錯綜復雜的小道奔去?;葎t在屋檐上如履平地,憑借著高超的輕功,始終與黑衣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在這江南夜色中,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大戲。

黑衣人顯然對這江南街巷并不熟悉,一路奔逃,卻屢屢誤入死胡同。無奈之下,他只能施展渾身解數,提氣飛越墻壁,試圖擺脫化谷的追擊。化谷在屋檐上瞧得真切,心中冷笑,這黑衣人慌不擇路,倒省了自己不少功夫。見黑衣人躲進一家妓院的房屋內,化谷毫不猶豫,從屋檐上飛身而下,手中長劍一揮,“砰”地一聲踹開房門。屋內彌漫著一股脂粉香氣,卻空無一人。

化谷心中警惕,緩緩走進屋內,目光如炬,掃視著每一處角落。突然,他察覺到一絲細微的動靜,猛地轉頭,只見窗戶處黑影一閃,黑衣人竟從窗戶躍出?;壤浜咭宦?,腳尖點地,如影隨形般緊跟其后。飛出窗外,便是熱鬧非凡的集市,雖已入夜,卻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黑衣人一頭扎進人群,妄圖借助人群的掩護擺脫化谷。然而,化谷豈是等閑之輩,他施展輕功,在人群上方的屋檐上如魚得水,緊緊鎖定黑衣人的蹤跡。

黑衣人見無法擺脫,心中一橫,轉身朝著屋檐飛去,意圖與化谷在這熟悉的屋檐上一決高下?;纫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腳下輕點,也跟著飛上屋檐。一時間,月光下的屋檐上,兩人對峙而立,一人持劍,劍身寒光凜冽;一人持刀,刀刃散發著冷冽氣息。短暫的沉默后,黑衣人率先發難,持刀朝著化谷劈去,刀風呼嘯,帶起一片寒意?;炔换挪幻Γ种虚L劍輕輕一揮,“鐺”地一聲,恰似洪鐘鳴響,刀劍相交,火星四濺。緊接著,屋檐上便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激烈打斗聲,兩人身影交錯,你來我往,招式凌厲。

兩招過后,化谷瞅準時機,長劍一抖,一道劍氣如長虹貫日般朝著黑衣人襲去。黑衣人躲避不及,被這股劍氣擊中,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從屋檐上墜落,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黑衣人掙扎著起身,伸手撿起掉落一旁的劍,扭動劍柄,只聽“咔噠”一聲,原本的刀瞬間一分為二,變成一刀一劍。黑衣人一個后空翻,左手持劍,右手持刀,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怒目瞪著化谷,嘶吼道:“瓊華賊人,受死吧!”

化谷從屋檐上躍下,穩穩落地,看著眼前雖狼狽卻依舊戰意十足的黑衣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他想起自己一路走來,心中雖也裝滿仇恨,卻總是顧慮重重,不像眼前這人,這般痛快淋漓地宣泄仇恨。這般對比,讓化谷心中五味雜陳。黑衣人見狀,以為化谷心生怯意,手持刀劍,步步緊逼?;刃闹袊@息,此刻他并不想與黑衣人拼個你死我活,于是只守不攻,憑借著精妙的劍招和深厚的內力,將黑衣人的攻擊一一化解。黑衣人用盡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傷到化谷分毫。

化谷見黑衣人已力竭,心中不忍,劍招一變,配合著寒冰掌,一股寒氣四溢的劍氣洶涌而出,朝著黑衣人席卷而去。黑衣人躲避不及,被這股劍氣擊中,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橋邊的石獅子下,癱倒在地?;仁殖珠L劍,緩緩走近黑衣人,黑衣人趴在地上,抬頭看著化谷,眼中滿是不甘與絕望,喘著粗氣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化谷看著黑衣人,心中微微一動,刷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劍緩緩插入劍鞘,輕聲說道:“李明復,報仇可不是你這種報法。”

李明復聽聞此言,心中一震,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看著化谷,此刻的自己躺在地上,一刀一劍散落一旁,狼狽至極。化谷看著李明復,緩緩說道:“在追逐你的時候,我便隱隱猜到是你。當你亮出這獨特的一刀一劍,我便確定了。在峨嵋山洞與孟正功一戰時,我便見過你的這對武器?!闭f罷,化谷轉身,施展輕功,一躍到屋檐之上,回首看向李明復,目光中帶著一絲期許,說道:“光明派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好好活著?!?

李明復望著化谷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喘著粗氣,伸手撿起地上的一刀一劍,將劍身放置在刀身上,扭動刀柄,只聽“咔嚓”一聲,一刀一劍又合并成為一把刀。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我有光明派的光明刀劍譜,今日又怎會敗于化谷之手?!毕肫鸸饷髋傻呐d衰,李明復心中滿是苦澀。當年,光明派慘遭滅門,全門派之人皆被屠戮殆盡,唯有襁褓中的父親僥幸存活。父親和母親生下自己后,不到一年便雙雙離世,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被唐景耀的父親唐建成收養。多年來,他一心想要復興光明派,卻始終不得其法,如今更是在報仇之路上屢屢受挫。

李明復捂著胸口,拖著沉重的步伐,穿著夜行衣回到了客棧。

又是一日清晨,江南的冬天雖不及北方那般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卻也別有一番風情。小鎮小城古色古香,依水而建的房屋錯落有致,青石板鋪就的小巷子幽靜深遠,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更添幾分寧靜祥和。

江南,王府之地,宛如世外桃源,幾乎不見江湖上的刀光劍影、恩怨情仇,滿目皆是一片祥和之景。清晨,薄霧籠罩,江南宛如一位沉睡的美人,寧靜而神秘;晌午,陽光灑落,集市熱鬧非凡,叫賣聲、談笑聲此起彼伏;夜晚,燈火輝煌,街頭巷尾彌漫著人間煙火氣息,讓人沉醉其中。

化谷一行人在這江南美景中游玩了數日,終是準備啟程回瓊華。而在這幾日,龍在問已快馬加鞭回到了東海。

東海派門前,一輛三馬駕車緩緩停下。龍在問身著華服,面色冷峻,從馬車上緩緩走下。東海派弟子們見掌門歸來,紛紛躬身行禮,齊聲高呼:“恭迎掌門回東海!”龍在問微微點頭,目光掃視著眾人,卻在人群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東方空。他的眼神瞬間一凜,心中閃過一絲了然,立刻明白峨嵋那日為何會有那般舉動。龍在問臉色陰沉,指著東方空,對其他弟子怒喝道:“把這個壞我東海派大事的叛徒,給我脫了東海派的衣服,捆起來!”言罷,他轉身,獨自一人朝著正廳走去,步伐沉重而有力。

其他東海派弟子面面相覷,雖心中疑惑,但掌門之命難違,只得按照吩咐,上前準備捆綁東方空。東方空一臉茫然,看著龍在問的背影,大聲喊道:“師傅,為什么呀?我不是叛徒!”然而,龍在問充耳不聞,徑直走進正廳。

東海派正廳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龍在問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如霜,看著跪在地上、被剝光衣物并五花大綁的東方空,冷冷地問道:“你可知為何今日要讓你跪在此處?”東方空抬起頭,眼中滿是委屈,說道:“徒兒不知,師傅的吩咐,徒兒從未有過半點違背和懈怠,徒兒到底做錯了什么,還望師傅明示。”說罷,他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額頭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龍在問冷哼一聲,說道:“來人,取來東海派的戒尺,讓他好好反省反?。 焙芸?,一名弟子取來戒尺,遞到龍在問手中。龍在問將戒尺遞給另一名弟子,命令道:“給我狠狠地打!”那弟子面露難色,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東方空,小聲說道:“大師兄,你忍著點,師傅的吩咐我不敢不從,你要是真做錯了,就趕緊認錯吧?!闭f罷,他揮動戒尺,朝著東方空的后背打去?!芭尽钡囊宦?,戒尺與肌膚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龍在問看著被杖打的東方空,眉頭緊皺,不滿地說道:“不夠重,給我往死里打!”那弟子咬了咬牙,再次揮動戒尺,這一次,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戒尺落下,東方空的后背瞬間皮開肉綻,血跡滲透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衫。東方空疼得臉色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但他依舊緊咬牙關,說道:“師傅,徒兒真的沒有做錯什么!”

龍在問見東方空“死不承認”,心中的怒火更盛,大聲呵斥道:“繼續打,打到他認錯為止!”戒尺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東方空身上,不知打了多少下,東方空的身上已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龍在問緩緩走到東方空身旁,俯身下去,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地問道:“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東方空伸手拽住龍在問的衣角,手顫抖著,臉上汗水與淚水交織,哆哆嗦嗦地說道:“師傅,徒兒沒有錯,師傅交代的事情,徒兒都做到了。在回東海的路上,徒兒被歹人抓進獄中,受盡折磨,但徒兒真的沒有背叛東海派,沒有背叛師傅??!”

龍在問見東方空如此嘴硬,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一腳將東方空踹開,指著他對其他弟子說道:“把這廝扔到院中,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靠近。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他的身子硬!”幾名弟子連忙上前,將東方空拖出正廳,扔到了庭院之中。

寒冬之際,東海本就濕氣重,冬天的寒冷更是徹骨。東方空赤裸著上身,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上的血跡在寒風中漸漸凝固,每一陣寒風吹過,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割在他的傷口上,疼痛讓他幾近昏厥。他強忍著劇痛,用手指在地上的石板路上劃動,試圖用這種方式分散身上傳來的鉆心疼痛。

直到深夜,龍在問處理完門派事務,看著窗外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心中突然想起了依舊趴在庭院中的東方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披上一件披風,走出房門,朝著庭院走去。庭院中,雪花漫天飛舞,一片潔白。東方空趴在地上,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雪花落在他的傷口上,瞬間融化,與血水混合在一起。東方空迷迷糊糊中,看見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依稀辨認出是龍在問。龍在問蹲下身子,伸手掐住東方空的臉,冷冷地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東方空的臉已被凍僵,嘴唇顫抖著,哆哆嗦嗦地說道:“我從未背叛過師傅,從未背叛過東海派……”

龍在問冷哼一聲,松開東方空的臉,說道:“我讓你去峨嵋,你是不是沒去?你若去了峨嵋,峨嵋又怎會找我們東海的麻煩?”東方空心中一驚,這才明白師傅懲罰他的緣由竟是因為峨嵋之事。他努力抬起頭,說道:“師傅,您讓我送給道風道長的信,徒兒已經送達了。只是道風道長當時不在峨嵋,徒兒便轉交給了千墨掌門?!饼堅趩柭犃藮|方空的話,心中一震,這才明白原來是因為道風道長沒有見到東方空,才在壽辰之日與東海派撕破臉皮。

龍在問臉色陰沉,呵斥道:“我是不是囑咐過你,一定要將信件親手交給道風道長,那你為何又遲遲不回東海派?”東方空拽著龍在問的衣角,哭著說道:“是徒兒辦事不利,徒兒知錯了。只是徒兒在返回東海的路上,被歹人抓了起來,關在牢中許久,實在是身不由己啊?!饼堅趩柨粗鴸|方空,心中暗自思忖,看來東方空是被人設計了。他轉身看向身后為自己提著燈籠的仆人,說道:“把他扶回房中休養吧?!逼腿诉B忙應道:“是?!?

東方空躺在地上,臉埋在冰冷的石板上,說道:“謝謝師傅,徒兒一定全心全意為師傅辦事。”龍在問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仆人叫來三四個人,小心翼翼地將東方空抬回房間。

東方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中滿是憤懣。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何會遭受如此劫難。在龍在問心中,自己竟如同螻蟻一般,可以隨意打罵,毫無尊嚴可言。他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如潮水般洶涌,卻又無處發泄,只能默默咽下。

而此時,龍在問回到房間,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他心中也在思索,究竟是誰將東方空囚禁了數日,又是誰在背后精心設計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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