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尸體漸沉江中,最后完全消失水面。
岸上﹑船上的圍觀群眾仍然未從惡夢轉身過來,瞪大著眼珠目不轉盯地望著水面,屏住呼吸,希望有奇跡發生。
然而,江面上除了被血染成紅色的江水,什么也沒了,好久好久,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家原以為他二人還會從水底鉆出來,可是一等再等,一頓飯的時間過去,還是不見人上來。
這時,大家確信他們已經死了,這才開始嘩然議論起來。
碼頭老板急了,死了個大客戶,不僅讓他經濟損失,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地盤發生命案,多有不吉利,影響生意。
此外,他沒法向白玉帝家人交代,氣得他破口大罵‘死瞎子’之類的粗言粗語。
這時,官府捕快來了。他們見水中有人搏斗,居然無一人下水營救,大為惱火,痛斥一番后,大家也不想惹麻煩,不悅地散開了。
捕快們找了幾個觀戰的人,把問明情況,都原由不是很清楚。
不過,有人說瞎子與白玉帝有世仇,瞎子守株待兔在碼頭等十多年,尋找仇人,今朝血誅,也是天理所在。
也有人講白玉帝乃一方富戶,瞎子乞討,被白玉帝欺凌,惹惱了瞎子,瞎子這才對白玉帝行兇。
更有其他種種猜測,捕快聽后感覺有點神話了,沒有記錄在案了。
不過,有人提供一點線索,在瞎子與白玉帝還未血斗之前,白玉帝由大帆船上過岸時,與瞎子說了幾句,當時碼頭老板在場,他聽得比較清楚。
而且,此人與白玉帝有多年交情,相信他一定知道事情內幕。
捕頭于是找上了碼頭老板,當下碼頭老板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捕頭。
隨后,捕頭又上了白玉帝的大帆船,問了幾個水手和伙計,大家都說他們早上隨白大爺送貨,根本沒聽說白大爺與人恩怨的事。他們從未踏過此地水道,這次是他們第一次送貨,卻搭了性命。
當捕頭問他們瞎子為什么要殺白玉帝,伙計們都說不清楚。
捕頭感到這件案子非常棘手,又無從下手,一籌莫展。
為此,只好派出精通水性的水手下水打撈尸體,只有這樣,案子才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幾名水手下水打撈了好一會兒,一無所獲。
捕快們擔心尸體被大水沖走,連忙命人拉網似的擴大范圍打撈,結果還是什么也沒有找到,眾人一下子陷入困境。
捕頭不甘心,一連幾天派人派船打撈,仍然無獲,于是想來想去,只得將這件案子草率了事。
然而,就在捕頭結案的第二天,白玉帝家里來人了,他們見白玉帝被殺,官府草率了事,連忙提出上告。
如果三天內不給白家一個交代,他們就將這件案上告到巡按府,反正巡按府有自己的人,再加白家財大氣粗,不怕一個小小的辰溪縣令。
辰溪縣令嚇得不知所措,害怕頭上烏紗帽不保,立即就將這件棘手的案子交于捕頭吳世交,命其三天內務必將這件轟動全縣的大案查個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天下。
吳世交乃辰溪縣里一名捕快頭,此人顏面看上去有點威嚴,不過他很重情重義,遇事沉著冷靜、機智勇猛。
自從當上辰溪縣捕頭以來,破獲不少案子,是本地有名的神探。
他接下這個燙手的案子后,一直毫無頭緒,無從下手,不知如何是好?
每天帶著兄弟們往酒樓茶館里鉆,因為這些場合來往人多又雜,一些馬路消息可能對他們會有一些幫助。
對于瞎子殺白玉帝這件大案全城都在議論紛紛,成了熱點新聞,消息擴張到保靖、松桃、新晃、溆浦等地方。
說法與推測混攪在一起,把這件案子越說越廣,越說越離奇,最后竟然添油加醋似的將二人神話傳說,倒是頗為精彩。
吳世交乃官府中人,自然不相信這些。忙地和幾名隨從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店掌柜見下,上前招呼:“幾位官爺,想吃點什么?”
吳世交笑道:“隨便來點好了。”
店掌柜問道:“苗族地區都是以大米為主食,玉米、小麥、紅薯為輔,菜就是腌魚、鹽酸菜、香腸、血豆腐等菜肴,酒就家釀的古歌酒。不用多說,你們一定是要酸菜、香腸、血豆腐和古歌酒了。”
吳世交笑道:“你怎么肯定我們喜歡這些?”
“還用說嘛,你們官府中人就喜歡這些的。”
“官府中人都不一定喜歡吧?”
“是嗎?拜敬義拜捕頭常來小店,我是聽他說的。莫非他騙我了?”
“我的這位拜兄弟有時酒喝多了,就喜歡和人開玩笑的。”
“哦,原來如此。想不到他有時沉默寡言,還是個城府極深之人,騙我老漢玩。”
“掌柜休要怪他,我的這位兄弟是有點怪,卻也是個藝高膽大,重感情的性情中人。”
店掌柜問道:“是嗎,對了,怎么今天不見他來?”
這一問,吳世交不知如何作答?心想是呀,我幾天沒見拜兄弟了,他去哪里了?
店掌柜忽然想起什么來,道:“對了,想起來了,適才聽巴倫公說,拜捕頭請他幫忙做一些紙錢紙元寶,這東西都是給死人用的,不知衙門里誰死了?”
吳世交一凜,心想拜兄弟請人做這些干什么?說道:“沒有,沒有人死。”
吳世交連忙問了問兄弟們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說不知道,也沒看見,心想人家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于是,也就沒有多去想他了。
誰知,晚上四更天,吳世交去找拜敬義問問怎么回事?一聽拜敬義還沒回來,心想他去哪里?大家不僅擔心起來。
大家一直認為他從來不在外面過夜,就算是有,也會來個消息,可是今天他離奇地失蹤,不能不令人懷疑。
吳世交問兄弟們道:“拜兄弟這幾天有什么反常之處?”
大家都說不知道。
守門的一捕快想了想,道:“反常倒沒有。不過,他經常去佛爺廟上香。”
吳世交道:“他不是不信佛嗎?去佛爺廟上什么香?”
“捕頭!屬下越想越不對頭,自從瞎子與白玉帝同歸于盡之后,拜兄弟整個人一下子變了似的。他這幾天情緒很不穩定,忽喜忽憂,每天哀怨長嘆。我看他一定是撞邪了。會不會白玉帝認為自己冤死,難以瞑目,為此他的鬼魂就來找拜兄弟為他沉冤昭雪?”
“不要胡說,我們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
“屬下也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實在無法用常理推斷,如今兄弟們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原來我是不想把這事告訴你,以為拜兄弟從來沒有親歷這種場面,誤以為受到驚嚇,找大夫看了,不久會好的,哪知道……”
“不要多說了,大家出去找一下,無論如何,也要把拜兄弟找到。”
那捕快道了一句“是!”
吳世交帶領眾人出了縣衙,與兄弟們分頭尋找而去。
吳世交經過判斷,不能盲目地去尋找,佛爺廟距離衙門不遠,于是只身前往佛爺廟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