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犍陀羅藝術中的希臘文化元素
II Greek Elements in Gandhara Art

在一塊出土的犍陀羅浮雕上，有令人驚嘆的一幕：它呈現的場景，很像是特洛伊木馬破城的情景。在畫面的左側，是一個女性特征明顯的女子形象，雙手高舉，似被捆綁在門框上——應該模擬的是城門。畫面的右側，則是三個男性形象。三人簇擁著裝在輪子上的木馬，其中一人在木馬后面做推動狀。整個畫面生動地呈現了木馬計的場景，那個美麗的女子應該是海倫，而特洛伊的士兵們正將繳獲的木馬推進城中。令人驚嘆的是，這里不是希臘，而是遠離希臘文化母體萬里之外的犍陀羅，真是不得不讓人感嘆人類文明交流的穿透力。雖然浮雕中人物形象都帶有當地特征，服飾也并非希臘本土樣式，但是犍陀羅工匠們顯然對木馬計的內容和程式非常熟悉，它面對的觀眾應該是融合了多種文化元素的犍陀羅居民。如果要解釋為什么特洛伊木馬的場景出現在犍陀羅，我們不得不深入到犍陀羅內部，探尋這一獨特的、融合了不同文化傳統的文明體的真相。

希臘羅馬藝術最初在犍陀羅得以廣泛傳播，首先得益于亞歷山大大帝的遠征占領了犍陀羅地區。其次得益于在亞歷山大帝國崩潰之后，希臘后裔在巴克特里亞建立的一系列希臘化王國。長達數百年的希臘化統治，給希臘藝術在犍陀羅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希臘-巴克特里亞王國以及印度-希臘王國在犍陀羅的統治，最終讓位于貴霜帝國。在貴霜帝國統治下，融合了大量希臘藝術元素和理念的佛教藝術進一步得到發展和繁榮，造就了獨一無二的犍陀羅藝術。

圖2-1 特洛伊木馬，犍陀羅浮雕，大英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