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一次“爐邊談話”

——同合眾國人民關于銀行的一次懇談

1933年3月12日

我想要同合眾國人民就銀行談上幾分鐘——既同懂得銀行專門業務的相對少數人談，尤其也要同把銀行用來存款和提款的壓倒多數人談談。我要告訴你們過去幾天里干了些什么，為什么這么干，下幾步怎么走。我認識到，從各州首府以及從華盛頓發布的許多通告、有關的立法、財政部的規定、等等，在大多數情況下使用了銀行和法律術語，這應該對普通公民解釋清楚。我有責任這樣做，特別是因為大家在接受銀行休假所產生的不便和困難上所表現的耐心和冷靜。我知道，當你們了解到我們在華盛頓的人在干些什么時，我就會像過去一個星期里，完全得到你們的同情和幫助那樣，繼續取得你們的合作。

首先，讓我先說一件簡單的事實，你們把錢存在銀行里，銀行并不是把這筆錢放在保險庫里。銀行是把你們的錢作為許多不同形式的信貸予以投資——債券、商業證券、抵押、以及許多其他種類的借貸。換句話說，銀行把你們的錢用來使工農業的輪子保持運轉。你們存在銀行里的相對較小的那一部分錢，是以通貨的形式留在銀行里的——在正常情況下，這一筆錢是完全足夠普通公民對現款的需要的。換句話說，全國通貨的總量只不過是全體銀行總存款的一小部分。

那么，在2月末和3月初那幾天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呢？由于人民大眾失去了信心，我們人口中有很大一部分參加了擠兌，要求把銀行存款變成通貨或者黃金——擠兌的規模很大，以致最有支付能力的銀行也得不到足夠的通貨來應付需求。理由是，把完全可靠的銀行資產即時出售而變成現金，如果不肯接受遠遠低于實際價值的恐慌價格，當然是不可能的。

到了3月3日下午，全國幾乎沒有一家銀行開門營業。幾乎全國各州的州長都發布通告暫時全部或局部地關閉了銀行。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發布通告，規定全國性銀行休假，而這就是政府重整財經結構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國會出于愛國心迅速通過的立法，對我的通告加以認可，并且擴大了我的權力，于是才有可能根據時間的需要去延長銀行休假和逐步解除休假的禁令。這項法律還授權制訂一項計劃來整頓我們的銀行設施。我要告訴全國各地的公民：我們的國會——不論是共和黨人還是民主黨人都一樣——通過這一行動，表現出對于公眾福利的忠誠，以及對我們歷史上少有的緊急情況和必須迅速采取行動的認識。

第三階段是那一系列的規定，準許銀行繼續運轉，以解決糧食和其他家庭必需品的銷售和工資的支付。

這次銀行休假，雖然在許多情況下造成了極大的不便，卻使我們有機會提供應付情勢所必需的通貨。有償付能力的銀行，同星期一關門時比較，都沒有損失一個美元。那些可能證明馬上開不了門的銀行也是一樣。這項新的法律準許十二家聯邦儲備銀行根據有效的資產增發貨幣，于是重新開業的銀行將能夠滿足一切正當的要求。這宗新的通貨正由造幣局大批運赴全國各地。這宗通貨是有支付能力的，因為它有實際有效的資產作為后盾。

你們會問：為什么所有的銀行不都同時重新開業呢？回答很簡單。你們的政府不打算讓過去幾年的歷史重演。我們不要，也不會再有，另一次銀行倒閉的風潮。

這樣，從明天——星期一開始．我們將使十二個有聯邦儲備銀行的城市的銀行開業——這些銀行，經過財政部初步清查，發現是健全的。接著在星期二，我們將讓設有被認可的票據交換所的城市里的，證明有支付能力的銀行恢復全部業務。這類城市在合眾國大約有二百五十個。

星期三和其后的幾天，全國較小的地方的銀行也將恢復營業，當然這要看政府實際有無可能完成其調查。重開銀行有這么一個過程是必要的，以便使銀行來得及申請必要的貸款、取得滿足他們要求所需的通貨，并使政府得以進行實事求是的檢查。

請讓我講清楚，如果你們的銀行第一天不開業，你們絕對沒有理由相信它就不會開業了。在以后任何一天開業的銀行，同明天開業的銀行，是具有完全相同的地位的。

我知道，許多人在擔心不是聯邦儲備系統成員的州立銀行。這些銀行能夠而且將會得到成員銀行和復興投資公司的幫助。這些州立銀行將要按照和全國性銀行一樣的手續，只是由各州的當局發給恢復營業的執照，而財政部長已經要求各州的當局準許有信用的銀行按照全國性銀行的時間表恢復營業。我確信各州銀行管理局在執行重開銀行的方針上會同聯邦政府一樣的謹慎，并將遵循同樣的寬大政策。

確實有這樣的可能：在銀行恢復營業時，有少數心存余悸的人可能又開始提取存款。我可以明確地說，銀行將會滿足一切需求——而且我相信，過去這一個星期里紛紛轉向私自蓄存的做法，已經變成極其不時髦的玩意兒。不是預言家也能夠預言：當人民發現他們能夠取到錢——在為了合理的目的需要錢的時候就可以取得到——恐懼的魔影就會消失。人們又會愿意把錢放在可以得到安全保管、又能在任何時候都很方便地提用的地方。我可以向大家保證，把錢存在重新開業的銀行里要比放在褥子底下更安全。

我們這個偉大的全國性計劃能不能完全得到成功，當然要靠大眾的合作——要靠大眾對這項可靠的制度給予明智的支持和妥善的利用。

要記住，這項新立法的主要成就在于，它使銀行能夠比過去更便于把它們的資產轉化成現金。對于銀行以這些資產為保證向儲備銀行借款的規定放寬了，以這些可靠的資產作為擔保來發行貨幣的規定也放寬了。這種貨幣不是無法兌換的貨幣。只有有充分的擔保才能發行這種貨幣，而一切有信用的銀行都有大量的充分擔保。

在結束講話之前，我再提一點。有一些銀行不經過整頓當然就不能恢復營業。新的法律準許政府去幫助迅速而有效地實現這種整頓，甚至準許政府提供至少一部分可能需要的新的資本。

我希望大家從關于你們的政府在做些什么這個基本說明里，可以看到這種做法并沒有什么復雜或者極端的東西。

我們面對一個銀行信用不良的情勢。我們有一些銀行家在掌管人民的錢財上表現出無能或者不誠實。他們把委托給他們的錢用來進行投機和胡亂借貸。這一點當然并不適用于我們銀行界的絕大多數，但確有不少是這樣干的，因此一時使人民產生不安全感，并使人民在頭腦中分辨不清，似乎以為相對少數銀行的行為已經玷污了全體銀行。政府的任務就是要清理這種狀況，而且清理得越快越好。而政府也正是這樣做的。

我并不能向大家保證所有的銀行都將恢復營業，也不能保證誰都不會遭受損失，但是，凡是可能避免的損失都會得到避免；而如果我們繼續放任自流，本來是會發生更多更大的損失的。我甚至還可以向大家保證去挽救至少一部分陷入極端困境的銀行。我們不僅將致力于使有信用的銀行重新開業，而且將致力于通過整頓而促使別的銀行取得信用。

從全國各地聽到有信心的口氣，使我感到非常高興。對于人民給予的忠誠支持，我是感激不盡的；他們雖然對于我們的全部做法可能并不清楚，但仍然支持我們對于行動方向的判斷。

歸根結蒂，在我們調整金融體制上，有一個因素要比貨幣更重要，比黃金更重要，這就是人民的信心。執行我們的計劃，其成功的要素就是信心和勇氣。你們大家一定要有信念；你們一定不要聽信謠言和妄加猜測而驚慌失措。我們要團結起來消除恐懼。我們已經準備好重建金融體制的手段；現在要靠你們大家給予支持，促其實現。

這個問題，既是我的，也是你們大家的。同心協力，我們就一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