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經濟戰爭 內務部
- 經濟戰爭與戰爭經濟
- (德)卡爾·赫弗里希
- 3459字
- 2018-12-29 15:45:14
第一節 接任內務大臣
在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剛開始的時候,我(卡爾·赫弗里希,德國經濟學家、政治家。)以財政大臣的資格,主持戰爭財政事務,曾有機會參與各種重大經濟問題的討論。到了一九一六年五月底,我被任命為內務大臣,其職責,據《戰前政治機關組織條例》規定,是主管全國經濟事宜。
五月六日,國務總理(德意志第二帝國首相)特奧巴登·馮·貝特曼·霍爾維格(Theobald von Bethmann-Hollweg。)曾告訴我,現任內務大臣兼國務副總理以及普魯士(普魯士統一德意志各個邦國后,成為德意志第二帝國內最大的王國,其國王兼任德意志第二帝國皇帝)政府副大臣德爾白呂克(Delbrück)早已決意辭去本職及所兼任的各項職務,現在他辭職的意愿更堅定了,迫切希望政府批準自己辭職。原來德爾白呂克在戰爭開始之前,本來打算請上幾個月的假期,好調養一下自己的病體。后來,戰爭突然就到來了,于是德爾白呂克就將請假的計劃取消了,繼續主持了兩年本職及所兼任的各項工作。自今年開始以來,德爾白呂克的健康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因此,每有重要會議的時候,我往往代他出席。
現在,國務總理向我征求意見,問我是否愿意接替德爾白呂克,擔任國務副總理及內務大臣兩個職務。同時國務總理請求鐵路部門的主管大臣布賴滕巴赫(Breitenbach)擔任德爾白呂克離任后空缺出來的普魯士政府副大臣一職。我當時也在普魯士政府任職,而且是政府各大臣中最年輕的一個。
當國務總理向我征求意見時,提出了使我無法推辭的種種理由。我也非常清楚:脫離財政部,心中很難過;接任內務部的繁雜事務,心中也很惶恐,有一種跳入黑暗境域前途茫茫的感覺,超過了以前剛接任財政大臣時的感受。
至于我調任之后空缺出來的財政大臣一職,則由當時亞爾隆斯羅連大臣儒丹(R?dern)伯爵接任。
五月二十二日,皇上(德意志末代皇帝威廉二世。)在柏林好景宮(Schloss Bellevue貝爾維尤宮。)中,正式任命我為內務大臣,當時皇后(奧古斯塔·維多利亞。)夸我的膽氣很大,使我受寵若驚。
我對皇后說:“如果是必須要求要做到的事,其結果也一定是可以做到的。”皇后聽后就退回去坐下,并帶有譏諷的神情,說道:“但求上帝保佑!”
六月一日,我正式接任了內務大臣的職務。
第二節 內務大臣職務
當時,內務大臣掌管一切內務以及聯邦會議、社會政策、經濟問題等各種事宜。只有關于經濟問題一項,稍稍受到一些限制。在大戰之前,關于對外貿易的事情,外交部方面已經特設商政專司管理;并會同內務部各要員,隨時討論辦理的辦法。當大戰開始的時候,軍務部方面,凡與軍隊武裝、軍隊給養有關的問題,加上因為戒嚴狀態以及由戒嚴狀態所產生的軍事當局的特權,尤其是該部所屬的“軍用材料司”,立即將一部分重要經濟問題接手過去自行處理;軍事機關所施行之緊急處置措施,往往比民事機關根據八月四日法律所能夠使用的緊急處分特權迅速。按八月四日的法律,曾授予“聯邦會議”一種特權,即“在戰爭期間,如遇有損害經濟組織的事,可以用緊急條例作為救濟”。但是“聯邦會議”是一種團體組織,其代表必須等待本邦政府訓令到來,才能表示贊同與否。相關手續雖已遠比召集國會討論簡單,但還是過于笨拙,沒有軍事機關直接施行緊急處分便捷。此外,軍事機關與民事機關之間,關于彼此的工作范圍,也從未正式劃分得清楚。因此,軍事機關如果認為某種經濟問題與軍事關聯性很大,必須立刻解決時,往往直接加以處置;反之,又有許多經濟問題,原來是由軍事機關著手辦理,后來經常移交到內務部,由內務部接手將其處理。為保證政策的統一性和連貫性,軍事機關和內務部雙方時常各派代表,召開會議,來保持聯絡溝通。
當時,在內務大臣調換的時候,同時將該部原來所管事務之一的糧食問題,劃出另外組織機關專門辦理。
第三節 戰時給養問題
關于給養問題方面,當時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必須要組織一個嚴密靈活的戰時特別機關來專門管理。除了“聯邦會議”方面對于這件事必須詳細制定法律外,其余如內務部以及許多中央政府、各聯邦政府等,對于制定及施行《給養條例》這件事,也得派遣專員列席,參加討論。最終結果卻是,施行條例既不能統一,決議案件的施行也非常遲緩。因此,將糧食問題,改由國務總理掌管,并設置“戰時給養局”的職位,讓專人幫助國務總理辦理相關事宜。我在尚未接任內務大臣之前,對于這種解決方法,曾表示同意。在一九一六年五月二十二日,我被任命為內務大臣的時候,“聯邦會議”方面也在同時宣布《戰時給養條例》,并授國務總理以沒收一切民用糧食儲備及民用器械的特權,以及解決民用糧食儲備問題所需的緊急處分權利。國務總理當天就公布:特設“戰時給養局”一職。所有國務總理關于糧食問題的特權,均由該局督辦加以處理。至于局長一職,則由時任東普魯士郡長巴妥基(Batocki)擔任。
從此以后,國民糧食問題,就跟我負責的內務部方面脫離關系。但是,有關糧食的進出口問題,則仍由內務部方面辦理。這是因為,由國外進口人民所需的糧食,必須要跟各友邦或中立國進行各種經濟交涉,這些事情都屬于內務部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以國務副總理的身份,也可以或多或少地參與一些戰時糧食督辦的事情。根據一八七八年法律所規定,新任的戰時給養局不具有臨時代理國務總理的資格。因此,臨時代理國務總理的事情,仍屬于我的職分。就糧食問題與其他一切經濟問題的密切關系而言,這種解決辦法是很有必要的,這樣可以便于中央對于戰時糧食問題,有一個統一籌劃,以免因為糧食問題獨立經營,導致整個戰時經濟組織陷于分裂的狀態。但在實際上,因為某些其他的關系,我參與這項戰時給養事宜的權力,大大地受到限制。因為,之前的國會中,原有一種“國民糧食委員會”的組織,自“戰時給養局”成立以后,每有條例頒布,必須先與該委員會商議。起初,我想要親自兼任該委員會主席,以便起到監督作用。但后來因為這個委員會開會次數多,開會時間又長,以及我的其他職務非常繁冗,我想要親自擔任委員會主席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最終,政府不得不在一九一六年七月底時,決定將主席一職委托給戰時給養局局長擔任。凡是有“國民糧食委員會”商議后批準的條例,就送到我這里簽字。如果對報送過來的批復申請有異議,就勢必再行經過一番遲緩笨重的手續;而等待批復的問題又往往非常急切,不能有一點的延誤。因為這個原因,我只限于萬分重要之事件,才做出駁回的舉動,其余次要的問題,或是我認為不很緊要的問題,也只能不管好壞,把我的名字署上就行了。現在仍然記得有一次,因為《雞蛋強迫條例》之事,我當天就認為不妥當,曾與戰時給養局局長巴妥基先生力爭過。但此時這個條例已經過“國民糧食委員會”商議批準,而巴妥基先生也一再堅稱此事已是板上釘釘,很難更改,并說什么推翻委員會方面的決議(其實這種決議,只帶一種條陳性質)是多么的困難。我做這種違背心意的事,實在不是一次了。后來因受時事逼迫(陸軍元帥興登堡以辭職相威脅,使威廉二世命令貝特曼辭去總理職務),國家元首竟不得不打破“統一戰時經濟組織原則”,將“戰時給養局”升為“糧食大臣”并將代理國務總理改由“糧食大臣”擔任。一九一七年七月,威廉二世任命格奧爾格·米夏埃爾(Michaelis)為國務總理,任命瓦爾多(Waldow)擔任糧食大臣,同時內閣改組問題告一段落。
但當時內務部職務之中,除去一切內務事宜及給養問題之外,有關于經濟方面的事務,仍是十分繁冗。當時戰爭規模擴大,戰事持久,與敵人與日俱增的嚴厲經濟封鎖有關,再加上內務部辦事人員,在戰爭期間大為減少,造成經濟事務日益繁難。在戰爭初期,一般的少年辦事人員,必須荷槍前往戰線服役。其余一部分辦事人員,或調往各種軍事機關補充就任臨時辦事人員,或調往德軍占領區域,管理行政事務。同時,由沒有具有正規訓練的候補人員來彌補這個缺口。因此,內務部中所余少數辦事人員,都承擔了前所未有的工作壓力。此外,國會召開議會的次數逐漸增多,使工作更為繁冗。比如開戰后的第一個半年期間,國會只召開了三次大會,所用時間也很短,會議的速記記錄只有二十三頁。到了第二個半年期間,也只開九次大會,會議速記記錄共有一百八十六頁。可是,到了第六個半年期間,(一九一六年二月一日至八月一日)竟開了三十七次大會,共有會議速記記錄一千二百八十頁。至于國會中的各種委員,也是讓我們的辦事人員費時費力。我在內務大臣的任期內,經常從早晨九點鐘或十點鐘,一直干到晚上七點鐘或八點鐘,才能將事辦完。有時甚至工作到午夜以后才能離開辦公室;第二天一早就得早起,再繼續忙碌。其他重要部門的大臣,當然也是這樣忙碌。
這樣事務繁重的機關,承擔的重任是,必須盡快將戰爭期間與日俱增的各種經濟問題,一一加以解決,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