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危機主戰場一分為二
特朗普執政危機、中東失序、朝核懸念、臺海變數都成為全球的風險要素,并進而可能引爆新的金融危機。這是因為:金融的成功大部分是建立在投資者有樂觀預期基礎上的,特朗普剛榮登美國總統寶座,美國就見證了史上較強的股市反彈情景;金融的失敗也是大部分建立在投資者悲觀預期基礎上的,而今,特朗普深陷各種丑聞,選舉后的“特朗普行情”早已消退,倘若作為當今世界“老大”的美國總統執政風雨飄搖,甚至遭彈劾、被趕下臺,這絕對是一只“黑天鵝”。屆時,標普500指數和道指將雙雙急跌,10年期國債收益率將深跌,導致市場血雨腥風,2018年的“雷曼時刻”難免將卷土重來。同時,中東動亂、朝核威脅、臺海沖突不僅本身構成觸發金融危機的政治誘因,而且在美俄大國的“攪局”下,甚至可能導致此次危機滑向金融崩潰。金融危機降臨,幾乎所有西方評論家都指向發生動蕩的突尼斯、埃及、利比亞等國家內部,而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對現行資本主義體系的挖掘與剖析。即可謂“有嘴的蒼蠅既能吸吮叮食,又擁有話語權,但倒霉的卻是被叮的雞蛋”。以中東為例,看起來富甲天下的資源國家,在全球產業分工中卻處在產業鏈的低端,作為國家命脈的大宗商品價格仍被操縱在國際金融大資本手里。如果中東危機步入深淵,毫無疑問將給做多原油帶來強勁機會,海灣國家的龐大資金很可能將在華爾街金融資本的帶領下,一路推高原油。而為了彌補頭寸,高盛等機構近幾年一直在做空黃金,一旦原油被推高,那么黃金將可以找到被繼續往下打的最大借口,屆時,黃金將紛紛被拋售。但由于石油價格飆升是資本杠桿作用的結果,之后必將隨去杠桿化而價格驟降。無論是黃金價格被打入谷底,還是石油泡沫破滅,都是金融危機的預兆和表達。至此可以得出結論,新一輪金融危機的警報已經響徹云霄。
由政治誘因觸發金融危機,這在世界史上并不罕見。就拿2008年金融危機來說,捅破危機點的就是美國從阿富汗、伊拉克撤軍的法案被國會通過。以色列與伊朗本是一對宿敵,作為以色列的盟友,美國攻打阿富汗、伊拉克之時,順勢完成了對伊朗的“部署”——在伊朗國內,小布什政府撥款7500萬美元,支持反對派的武裝斗爭和“民主轉型”,以期打造美國顛覆伊朗政權后的行政班底;在伊朗周邊,美國大力推進反導系統,“宙斯盾”戰艦也頻繁加強在伊朗近海的戰役級巡邏。以色列樂見其成:“有了美國助陣,還用怕你伊朗嗎?”然而世事難料,2007年美國參議院民主黨人以美軍損失嚴重、中東局勢并沒有多大改善為由,提出了撤軍法案。雖經“府院之爭”,以色列也派高官前往白宮游說,最終卻沒能阻止撤軍法案的通過。以色列的恐懼感陡然而生,猶太人自感影響力已大不如從前,所以渴望改變一切,不惜推倒重來。于是大肆做空CDS債券,高盛、摩根等金融巨頭應聲而倒,一場橫掃全球的次貸危機隨之爆發。10年后的今天,可能誘發新的金融危機的政治因素已漸漸成熟。只不過,即便第四次金融危機同為政治事件直接導致,但它根本性的原因與第三次金融危機迥然不同:第三次金融危機源于自由市場扼不住金融創新的沖動,以次級貸款為基礎資產的金融衍生品過度,有泡沫就有被刺破的風險,猶太人充當了戳破泡沫的肇事者。而第四次金融危機,其實質卻將是“近10年政府濫發貨幣形成的過剩貨幣釋放的一種表達式”。因為第三次金融危機加強了非常規貨幣政策的使用,美國啟動了一輪又一輪的量化寬松,波濤洶涌的貨幣洪水必然要找到泄洪口,第四次金融危機便將是貨幣過剩并蒸發而表現出來的一場危機。貨幣貶值透支國家信用,美國在敘利亞境內的IS組織已被徹底剿滅的情況下,依然對其出兵,特朗普悍然“退群”,且把重大的國家元首會晤當兒戲等失信行為,正與其同出一轍。就此可以說,美國將是第四次金融危機根源的制造國,是第四次金融危機的主戰場。當然,中國在貨幣寬松上也曾“助紂為虐”,到2016年底,M2與GDP之比達到了209.1%,較2008年大幅上升了60.4個百分點。但由于中美兩國在經濟成長方面存在差異性,中國消解過剩貨幣的途徑將沒有美國猛烈,中國這個可能的“震源體”并不顯眼。
依上,作為危機根源性制造國的美國將是第四次金融危機的主戰場。不過,由于美國決不會“獨吞后果”,由此烘托出危機的第二個主戰場:原輔材料提供國。其實,美聯儲每次降息和加息,對新興國家來說都是“長羊毛”和“剪羊毛”的輪回。量化寬松時,美聯儲大規模發行貨幣、降息,拋出魚餌,就有魚兒上鉤,等到加息時就有經濟體倒霉。咬鉤的國家,吸貨幣“鴉片”時有多快樂,緊縮時要戒掉貨幣之“毒”就會有多痛苦!而最容易上鉤的國家就是原輔材料提供國,因為這些國家大都產業結構單一,經濟依靠原材料、礦產、能源出口,其他商品需要進口。美聯儲撒錢時美元疲軟,這些國家借入美債上癮;每逢美聯儲加息、美元走強,進口成本都變得特別昂貴(進口的“毒癮”又戒不掉),相反,出口價格卻格外低廉——大宗商品以美元計價,美元走強,原材料、礦產、能源的價格迅速走跌。這樣,經過貨幣擴張和緊縮,原輔材料提供國的財富將遭遇浩劫,陷入金融危機的沼澤地。20世紀70年代美國大搞貨幣寬松,巴西憑美債創造了“巴西奇跡”,80年代美聯儲叩響加息扳機,引爆了拉美國家的債務危機,巴西一夜之間一蹶不振。當今,伯南克“坐著直升機撒錢”,其繼任者耶倫卻要“讓撒錢的直升機降落”,委內瑞拉、尼日利亞、南非等國發出坐過山車似的哀號!當下阿根廷比索崩潰性大跌、委內瑞拉“傾覆”,從某種意義上講都是新的金融危機的前兆。至此,危機根源的制造國美國和危機能量的釋放國原輔材料提供國,將構成第四次金融危機的兩個主戰場。
第四次金融危機主戰場將一分為二,進而對相關方的影響也將與第三次金融危機不盡相同:第三次金融危機中,盡管美國金融市場遭到重創,經濟景氣指數急劇下滑,但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并未動搖,當時沒有哪個國家能比美國更好地提供既具規模、又相對靈活的投資級資產,美元仍被視為金融世界的終極避風港。因此,即使是危機最嚴重的時刻,一波資本浪潮依然流入了美國市場,國際投資者包括國際對沖基金從股市、國際石油期貨、原材料期貨等市場撤出的大量資金被換成美元,美國的投資者也紛紛拋掉海外資產,將其資金調回國內,美元非但沒有貶值,反而還升值了。單2008年10月這一個月,美元升值幅度就達23%,美國經濟乃至國力有了一定的“承重墻”。可以說,美國當時是世界性的金融安全島,憑借這一功能,即便它捅了簍子卻沒有引起火山爆發。但第四次金融危機,貨幣注水是其源頭,美國又是過度杠桿的“始作俑者”,是貨幣洪水的深澇區,而濫發貨幣透支的是國家信用,因此,這必將對美元地位產生根本性動搖,美元不可逆地走弱。加上美國還是政治事端的挑撥者,人而無信,百事皆虛,美國恐將一步步被拖垮。美國不但在危機的國內戰場“自己挖坑自己跳”,而且還將受殃于金融危機的第二主戰場。因為拉美的原輔材料提供國作為美國的“后院”,一直被美國用金融和經濟手段控制著。這些原輔材料提供國經濟“失火”,美國在該國的設施和機構恐將迅速崩潰,華爾街資本勢力的控制系統可能會因此而崩塌,美國經濟將加速下墜。金融安全島不再安全了,美國將在第四次金融危機中受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