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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咎由自取

  • 霓裳舞殤
  • WL三十五
  • 5030字
  • 2019-04-22 12:38:00

明珠病倒了,才進到軍營,她就一下子倒在了岳云的懷里。

心蕊愛憐的摸著明珠瘦得硌手的小臉兒,她從沒打過明珠,第一次那么嚴厲的打她,可惜,還是沒有打醒她。

完顏亨走了,明珠也走了。秦府亂成了一鍋粥,寶靨再也沒回來。

秦檜忐忑不安為了那一劍,可當時他別無選擇,為了明珠,他只能死也不會承認認識完顏亨,雖然這只是個粗劣的掩耳盜鈴。

明珠懂、完顏亨懂、秦檜懂,但總算是沒有撕破這最后的臉皮。只要還沒有撕破這層臉皮,就還是父女。

“師父,我以為,你再也不要珠兒了。”

心蕊嘆了口氣,既然相愛,何苦如此?

“你睡了好幾天,丹藥都被你吃完了,嚇死師父了。”

“漂亮師父還要珠兒?”

“哎,師父第一次見到你,睜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就叫我‘漂亮師父’,我以為你一定會是個聰明的孩子,卻不想這么的糊涂。

更不想你糊涂他也陪著你糊涂,你們倆要怎么辦?”

明珠沉默半晌潤了眼,頭漲漲的想不起什么,她環顧四周,低聲問:“這、是哪里?”

“你忘了,你跑到了岳飛這里,你、全忘了?”心蕊說:“我也是前幾天來的,來的時候你正燒得渾身通紅,把你岳爹爹和岳云都嚇壞了。現在,你總算是醒了。”

明珠閉上眼,虛弱得淚都燒干了,這幾天,全憑心蕊的丹藥支撐著她,要不,怕這眼皮都睜不開了。

師父,你知道珠兒有多苦嗎?

一直以來,眼前飄忽的都是一個影子,一些聲響,它們清晰無比卻又糊涂至極,她不想看不想聽的時候它們就出現,她想孤注一擲看清楚聽明白的時候,它們又消失。

我不想的。

師父,牽機藥痛的是身體,他痛的是我的心啊,手腳斷了尚且不可再生,心碎了難道還可以再補嗎?

我不想的。

“你殺的人是他的親阿爹,完顏宗弼不止用你的性命要挾他,還用你爹娘的性命來要挾他,他不得不屈服,他是被迫服的藥,一種不比含羞曼陀羅藥性差的藥。珠兒,為什么不試著給他一份信任?

我知道你心高氣傲,一心一意的追求一個一心人,可——這就是女子的命啊,哪怕你是仗劍江湖的女俠,也是這命啊。

何況,這還是一個原諒的錯呢?

作為一個男人,為了保護你,他悄悄承受的委屈夠多了。珠兒,有的錯誤是無法彌補的,你再不給他機會,當你想后悔了,卻晚了。”

含羞曼陀羅?為什么要有這些東西?

保護我保護我的爹娘?不,他只是舍不得他養大了的......

假的,全是假的,十年前就謀劃好的圈套。

師父,你不懂。而且,你也是個高傲的俠女,為情付出一生的人,你怎么能為他那樣辯白呢?

“誰會逼得了他?只有他算計人誰人算計得了他?師父,他、是金國人,不簡單的……他就是個大騙子,徹頭徹底的大騙子,師父,你都不知道他做過些什么!”

“金子是男人,身為金國人,他的曾經沒錯。錯的只是你們后來搭錯了姻緣。但他已經愿意為你放棄自己的身份,這還不足夠讓你去原諒他的曾經嗎?”心蕊嘆著:“珠兒,你的氣還沒賭夠嗎?看事情不要只用眼睛,還要用心。現在你的眼里只有他的不好,問問你的心,它愛過的他的好,它會疼的。”

“對,我愛,很愚蠢的愛過他,現在還是那么愛他!疼,一定疼,比牽機藥還疼。但師傅,明天就會好了,我一定會忘了他的。”干澀的眼總算是滋潤了,淚流了,明珠的頭痛得要爆裂,咬著牙,她倔強的說:“如果他愛我,他疼,那是他咎由自取;我愛他,我疼,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們既然都錯了,愛了不該愛的人,那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接受處罰,這是我們都咎由自取,這樣才公平!

師父,這世界是有公理有正義的,對不對?難道一句‘對不起’‘我錯了’,就能換得回千千萬萬無辜人無端被剝奪的權力和尊嚴嗎?我知道我彌補挽救不了什么,可我要做啊,盡我的力量去做點什么啊,總好過這樣麻木的什么都不去做的好啊。

痛楚是一時的,咬咬牙就過去了,我會好的,一定會好。”

一口腥腥的血被明珠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不要聽、不要想、不要欺騙和謊言,斷了就斷了,沒有后悔和理由,余生再不要見!

明珠不想想了,什么都不想想,為什么不一直睡下去,醒來干什么?自己跑到這里來干什么?自己真的可以做什么嗎?

憑著一股怨念,她沖回了臨安的家,回到了家,她才發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面對秦檜,她幾個字的問題都組織不出來:你......是不是......?現在,又憑著一股怨念沖到了岳爹爹的軍隊,又才發現,自己依舊什么都做不了。

“是我騎著鐵馬從你與岳云的身上踏過,還是你們比翼雙飛騎著鐵馬從我身上踏過”,有朝一日,真的要這樣嗎?真的要這樣嗎?

緊緊的抱著手臂,明珠極力的掩飾自己發抖的身體,其實她知道:嘴上說著狠話,其實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死了算了。

無憂谷,說好了療傷的無憂谷,不想一身五心、亂無所得,原來一切都有天定,療的是此番的傷情。

“癡兒,看你聰明卻糊涂!

我們活著只有數十載光陰,可能供我們揮霍的更是少之又少。你只是個小女子,這世界的債千千萬萬,還不完,也不必你去還,你更無權決定去懲罰誰和用什么方式去懲罰誰。

公平?公理?正義?你去問問你岳爹爹,有公平嗎?連你視為蓋世英雄的岳爹爹,看得明白怕也是身在其中有諸多的身不由己。

癡兒,你是個女子,你來為這個世界求什么公平?你一個小女子來維護什么公理和正義?”心蕊意味深長的說著:“何況,以金子的睿智,你向他伸出手,他隨了你,你就還完了所有的債了。”

“.....”

暈痛著的明珠聽不懂,她只是好想好想撲到心蕊的懷里大哭:漂亮師傅,你知道我是個不求上進的人,這些東西不干我的事,我不愿的。可我怎么辦?爹爹哪怕有岳爹爹一分的去個好人,我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即便受傷了,最多我躲起來,何至于這樣去痛苦面對?

所有的事,明珠一直都一味忍在心底,誰都不說,因為,她覺得,她誰都無顏去訴說。父在子償,就讓她當了這一切吧。

明珠呆得半響,才氣若游絲的說:“岳爹爹知道不公平,他也確實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可他依舊還在做,毫不猶豫的做著。就因為他的堅持,才讓我這樣的小女子都知道什么是對錯和廉恥。師傅,這才是這個世界該真實存在的啊。”

明珠會這樣去解讀世界,不是心蕊的風格,心蕊向來只要求明珠可以逍遙于濯濁之外,過一種平淡致遠的生活,還要有一個人陪護明珠的人,她才好放心。她曾經的小徒弟也是這樣做的,現在莫名陡升的責任感,讓她這個做師傅的都心傷起來: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曾經以為,給明珠找到了那個陪護的人,卻不知,他卻成了她所有委屈的根源。這心,好難放啊。

看著昏昏欲睡的明珠,心蕊深深的嘆息:“要開戰了,擂鼓了,快了。金子回到了金營,點名要岳云應戰。他的手上已經沾染了宋將的鮮血,岳云等你醒已經等不及了,今天,該是岳云去應付他了。”

明珠睜開了眼:“你說什么,為什么?”

“你說為什么?這不是你希望還的債嗎?他們在做一個了結。”

“還什么債,我的什么債?他又為什么偏生要找大哥?”明珠頭疼得緊:“不會的,他們是兄弟,他們不會的。就算是他壞到了底,大哥也不會對他動手。”

明珠掙扎著要起來,她記起完顏亨曾經說過:“兩個男人之間的事,你不可參與,你若參與,兄弟就變成了一根毒刺”。他怒火燃燒時陰霾的目光。他要干什么,他想對大哥做什么?自己沒有錯恨他:他真的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壞人!

“千山萬水的追逐,我早已放棄歸路,愛若變到形同末路,我不如讓它變到人鬼殊途”,多凄悲動人的話別,結果還不只是鑲鍍在借口身上的金粉。

“你要敢不要我,我就去死”,他是自己去死,還是要讓大哥去死?不過殺個人,完顏公子,你殺的人還少嗎?何苦處心積慮至此?殺人一定要誅心嗎?就為給我們炫耀你是主人我們不過是你豢養的狗?

明珠牙咬得直抖,心蕊不清楚她在抖什么,氣什么,只是按著她想動彈的身體,冷冷的說:“戰場上,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背后站的就只能是自己的國家,注定是再沒有兄弟情分。他懂,岳云也懂,就你一個人不懂!

他曾經避免了這個悲劇的發生,愿意拋棄一切的跟你走,是你的任性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你早該想到這樣的結果。”心蕊很惋惜的嘆息,不忍責怪要死不活的她,又不得不責怪自作自受的她。

明珠更記起了:“戰爭一旦開始,兄弟皆可殺”。他說過的,很冷血的說過。對決的對手那么多,為什么偏生就一定要找大哥!

聽戰鼓聲又起,心蕊搖頭道:“晚了,算了。戰場是男人的戰場,與女人無關,站在那里,誰都就由不得自己了。你不要去,會影響到他也會影響到岳云,而你,會去幫哪一個?”

心蕊的話冷得無情,好像在宣判什么噩耗,明珠腦袋再一暈,糊涂了、呆了。現實和幻覺交錯,她分辯不出真假。這是哪里?哪有什么戰鼓聲聲,漂亮師父糊涂了吧?

“如果有一天,我和二弟生死搏戰,你會幫誰?”他總是那么聰明,聰明到自己心安理得的在他面前充當著傻瓜。

一切,,他早就看穿?真的早就有定論?

“師傅,我痛。你不是我,我痛……”明珠抽泣泣的哭了。

“癡兒,你不是金子,又焉知他不痛?”

倆人都是一身戎服套一身鎧甲,岳云的是白色,完顏亨的是深黑色,盤大的護心鏡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胯下的戰馬仰頭咆哮嘶鳴,殺氣騰騰,不一樣的戰氛。

岳云第一次見完顏亨身著戰甲,對比起習慣了的一襲素雅藍衫,這真是別樣的浩氣凜然,就連完顏亨嘴角一如既往的慵懶笑意,也在鐵甲的瀅光下變得氣焰凌人。

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溫和謙遜的大哥了,兩天前,就在完顏亨干凈利落的砸破宋將的腦袋的時候,岳云痛苦的逼上了眼。

“大哥。”岳云抱拳道。

微風一起,吹來濃濃的一股酒味。

“你終于來了,我在等你。”完顏亨淡淡一笑,摸著無痕油亮的鬃毛,還是那么不緊不慢的語調:“并肩馳聘的時候我們是兄弟,現在,你我遙遙而對,身后金鐘戰鼓霍霍有聲,我們已經不再是兄弟了。”

“大哥何苦一定要這樣?”

“你我都是有故事的人,這故事就是我們身上背負的不同使命。

一場錯逢,命,逃不掉的宿命,鮮血淋漓,改變不了。”

岳云一沉吟,問了這兩天一直盤旋在他腦海中的問題:“大哥曾待我可有過真情?”

完顏亨笑笑:“我說沒有我不信,你說沒有你不信。真情和算計,都有。只是注定是對手,便只有在血肉中去分明。”

岳云聽得,緩緩而語:“多謝。”

完顏亨笑;“值得。”

岳云笑:“值得。”

兩個男人,彼此虛空碰擊了對方的拳頭,惺惺惜惺惺,悲壯不自覺。

完顏亨頓了頓,終于問到:“她還好嗎?”

“她還在睡。”岳云沒有說昏睡。

廬山一別,岳云久已沒有兩人的消息,只以為他們必然是已結秦晉之好,閑暇時想起,還在為他們微笑。

可這一天,二弟出現了,暈倒后叫的只有一個字“不”,岳云不明白是什么;大哥也來了,卻站到了對面,只要交戰他一個人。爹爹不許他去迎戰,要等二弟醒來。

心蕊來了,告訴大哥原來是個金國人,金子和明珠,已經決裂。

而大哥,只是來找自己決裂的,他手上沾染了宋軍的血,他已經跟自己表明了立場和態度。

所以,自己也要有立場和態度。岳云不告訴完顏亨明珠還沒醒,是因為他不要完顏亨有所牽掛,以免自己勝之不武。

久違的身體感知回來了,完顏亨心底一顫:你這個狠心的蠢女人,我多希望你不來,可你終歸還是來了。你若不來一切還有得解,你既然來了,注定一切就成為死局。

我伸出去的手你不要,我就只得毀了它。哎,真的是“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命。

暗自嘆出一口氣,完顏亨神色不是很好,但還是那么不緊不慢的笑著:“二弟,你我的情義就到今天了。

曾經那么的希望,我們可以在一個再沒有戰爭的時候把酒言歡,煮酒談天下,即便是金國身份的完顏亨,你也依舊真心的喚我為大哥。

終不想還是這一天:完顏亨就是完顏亨,岳云就是岳云,他們注定只能是敵人。

她以后就是你的了,無論你以什么方式對她,二弟,最后答應大哥一件事:請幫我照顧好她。”

完顏亨這樣說,讓岳云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大哥……”

完顏亨截了岳云的話:“好……謝謝你最后還愿意叫我這聲大哥,這便是你應了?”

身后的戰鼓聲聲點點,那是進攻的催促,也是對他們情斷義絕的斷喝。

岳云不明白完顏亨和明珠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但現在大局已定,容不得他多想,只得無奈的艱難地點了點頭,其實無論完顏亨請與不請,都肯定是他應該的呀。

“多謝!”完顏亨抱著拳謝了,他笑到:“你我相識一場,今天三招定輸贏,你攻我三招我攻你三招,不是你生就是我亡,輸贏生死今日到此為止,若還有明天,你我只是敵人,再無曾經。準備好,我不會手下留情。”

岳云也笑著應道:“好!今天你還是大哥,你先來。”

完顏亨也不推辭:“在下完顏亨!”

“在下岳云!”

倆人抱拳相視豪情一笑,各自勒回馬兒,退了幾步。

回馬緩行,完顏亨心中突然響起一聲輕笑,極微極微、極細極細,竟然是還企盼著那個叫秦明珠的女子現在來告訴他后悔了,來牽著他的手說:我們走吧。

剎時間對面的岳云化成了風,千軍萬馬化成了風,天地間只有他們倆,他抱著她,任隨胯下無痕肆意飛馳,就像那一月,日日夜夜相擁相守,再繼而余生的日日夜夜相擁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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