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房子的問題得以解決,第二天溫時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也得到了房東太太退的一大筆租金。
得知溫時找到了合適的房子,老太太的臉上終于露出欣喜的表情,畢竟不得已把可愛的小姑娘趕走,她內(nèi)心也是很不好受的。
她要搬家,褚景西自然是請假幫忙,過來的時候碰見老太太,聽到溫時是住到褚景西家,老太太連連拍手稱好。
溫時尷尬地笑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反倒是褚景西,一副很自然的模樣。
安排給溫時的房間是在一樓,離主臥還有點距離。搬到這兒來住可不比一個人住一個大屋子那么自由,特別是房間里沒有分浴室,洗漱的時候必須上樓,這點,溫時有些頭疼。
來回跑不是問題,關(guān)鍵是同住的是個男人。
溫媽媽先前聯(lián)系溫時的時候剛好遇上她去喝酒買醉,原本很是擔(dān)心,幸好褚景西后來打了個電話,解釋情況才讓她放心。后面再打電話給溫時,已經(jīng)是兩天后,她順利搬進褚景西家的時候了。
溫家很傳統(tǒng),溫爸溫媽都是教授,思想方面并不如閨蜜池亦然那從商的父母那般開放,所以溫時并不敢跟他們直說自己現(xiàn)在是跟褚景西一塊住,只是說房子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不用擔(dān)心。
初高中時期,少男少女很容易情竇初開,發(fā)展懵懵懂懂的感情,從那時候起溫爸溫媽就時刻監(jiān)督著溫時,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偷偷翻她的書包跟書柜,哪怕是一張小字條,第二天醒來也會被拉去書房進行教育。
后來上大學(xué),每次放假回家,溫媽媽也會提醒溫時女孩子一個人在外一定要懂得自我保護,不能太過隨便。雖然溫媽媽喜歡褚景西,但并不代表能接受女兒住在他家這件事。
聊天的時候支支吾吾,結(jié)束通話后就直接跑到隔壁,跳到褚景西面前叉腰警告他千萬不要說漏嘴。
與她不同,十八歲的時候褚景西的媽媽就跟他說,如果有心儀的女孩子不妨帶回家看看。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就問他有沒有心儀的對象可以訂婚,遲遲不見他談戀愛的時候,推著丈夫用各種方式來試探兒子的取向是否正常。
從思想上,褚景西生活在一個比較開放的環(huán)境,顯然沒有溫時這么謹慎跟小心。但他尊重溫時,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他都不會去勉強。
“這么說!你現(xiàn)在是跟你的相親對象住在一起?天?。 ?
“林為安!噓!噓!輕點聲!別叫!”
溫時抓來被子把平板一把蓋住,做賊似的打探著門口的動靜,生怕閨蜜的大嗓門被褚景西給聽見了。
“溫溫,你視頻不戴耳機嗎?”
池亦然抱著手機翻了個身,時差的緣故,這三個人湊在一塊視頻,總得有個人是睡眼惺忪。
本是不愿意加入聊天,畢竟平日里林為安一個人撒狗糧就已經(jīng)屬于暴擊水準(zhǔn)了,再多加一個溫時,池亦然就怕承受不住。
無奈抵不住一顆八卦的心,最終還是屈服了。
溫時把來龍去脈說給倆閨蜜聽,細致得連褚景西當(dāng)時說話的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林為安倒是沒啥反應(yīng),池亦然一個人在那里抱著被子滾來滾去:“這把狗糧酸得我受不了?!?
這算什么年份的狗糧?溫時:“……”
林為安鏡頭里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的手,好看得池亦然瞬間聚神,流著口水諂媚地喊著:“大神大神,排位嗎?”
溫時:“……”
“不了,有點忙?!?
遠遠傳來低沉的嗓音,緊接著是林為安囂張的笑聲:“老池,他在幫我上分呢,沒空搭理你?!?
“林為安!”
“喂喂喂?!睖貢r不得不打斷這兩個快吵起來的人,指了指自己,有氣無力地望著天花板,“我難道不是這次視頻的主角?為什么聊著聊著把我晾在一邊了?”
“說正經(jīng)的,你喜不喜歡那個小海關(guān)啊?”明明把褚景西的名字很正式地說了百八十遍,然而林為安還是愛叫他小海關(guān),仿佛在時刻提醒著溫時那些日子在海關(guān)身上栽過的跟頭。
“喜歡?”溫時挑了一下眉毛,毫不猶豫地搖頭,她沒忘記之前,兩個人怎么針鋒相對來著。喜歡是件多么嚴肅的事情,怎么能輕易就說出口。
“我一直在想,他進小黑屋看見我的第一瞬間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蠢?!迸貞浿揖拔鞒醮我娒娴膱鼍?,“我的英文說得磕磕巴巴,開箱的時候,卡通內(nèi)衣就放在最上面。走之前我踮著腳跟他理論了一番,對了,最初聽見他聲音的時候,還酥麻了一小會兒?!?
池亦然托著腮幫子很認真地沉思了一會兒才做出回答:“的確有點蠢?!?
“也許就是你這點打動了他也說不定呢,不是說他主動跟家里人表示想跟你繼續(xù)發(fā)展的嗎?”
就這問題,林為安還跟自家男人探討了一番,鐘慕遠也說了,一個男人要是對那個女人沒有興趣,絕對不會有多余的表示。
“不不不,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放棄懷疑他動機不純!”
池亦然下意識翻了個白眼:“我的大小姐,你當(dāng)福爾摩斯的夢還沒打算結(jié)束嗎?別人單純一見鐘情被你說得這么不堪,那你倒是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都住在他家里了?!?
“嘿嘿嘿,一見鐘情這四個字我還是很喜歡聽的?!睖貢r撩了撩頭發(fā),擺出一副自認為是很女神的模樣,“照你這么說,我應(yīng)該相信自己的魅力才對吧。觀察了這么久,我也的確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難不成他真的單純是被我的容貌給征服了?”
“喂喂喂,泰拳警告!”池亦然舉起拳頭,實在受不了溫時這犯傻的模樣,“我還有設(shè)計稿要趕,沒空陪你扯了,說到底有桃花的人又不是我,散了散了?!闭f完,她果真直接退出群聊,留下溫時跟林為安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管怎么說,溫溫,你自己要把握好。”
林為安的話多少啟發(fā)到了溫時,結(jié)束視頻后她掀開被子跑下床,連鞋子都沒穿就打開房門探頭張望了一下。
書房的燈是亮著的,都這么晚了褚景西還不睡,她是不是要去泡杯牛奶送過去?
不不不。
溫時退回來,把門關(guān)上背靠著思忖了一會兒,在這個時間點她如果去敲門送牛奶,指不定會被誤會什么。氣勢上她仗著中文好,能壓著褚景西,這樣的優(yōu)勢要保持住,不能被他三言兩語就給撩跑了,美色算什么,那些高昂的海關(guān)稅才是她最心痛的點。
想到這兒,溫時又氣呼呼地爬上床,被子一卷直接睡覺。
同居的生活正式開始,溫時兌現(xiàn)諾言開始教褚景西中文。
她是真的下了功夫,連夜讓林為安在淘寶上幫她選一套小學(xué)語文教材,連帶著習(xí)題一塊寄到美國。
至于郵費,當(dāng)然是褚景西承包了。
想一想,小時候放學(xué)回家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抱著一本田字格練習(xí)冊,一筆一畫練著。作業(yè)布置得多,耽誤了玩耍的時間,有能力的小伙伴還練就了單手握雙筆寫字的絕技,這點,溫時倒沒學(xué)上。
抱著腿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翻著語文課本,一邊咯咯咯笑出聲,以前把她為難得頭疼,每篇都要背誦的課文,現(xiàn)在看來,幼稚得說不出話。
“孩子如果已經(jīng)長大,就得告別媽媽,四海為家。牛馬有腳,鳥有翅膀,植物要旅行靠的什么辦法?蒲公英媽媽準(zhǔn)備了降落傘,把它送給自己的娃娃。只要有風(fēng)輕輕吹過,孩子們就乘著風(fēng)紛紛出發(fā)?!?
褚景西一進門,就聽到溫時的聲音,理解不了內(nèi)容,還以為她是要參加學(xué)校的什么朗誦比賽。
“蒼耳媽媽有個好辦法,她給孩子穿上帶刺的鎧甲。只要掛住動物的皮毛,孩子們就能去田野、山洼。豌豆媽媽更有辦法,她讓豆莢曬在太陽底下,‘啪’的一聲,豆莢炸開,孩子們就蹦著跳著離開媽媽?!?
溫時聲情并茂地朗讀著,就連讀到豆莢炸開這幾字,都還有肢體動作表示,渾身上下都是戲,沉迷著發(fā)揮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站著一個人,等她讀完書,就聽到頭頂落下一道帶笑的聲音——
“怎么?還看童話書?”
課本上插畫還是蠻多的,只是畫得有些幼稚,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褚景西繞到沙發(fā)坐下,隨手拿起溫時放在一旁那一大沓教材。
“這些都是什么?”
“你的課本。”溫時裝作一臉嚴肅的樣子,手里頭就差一根教鞭,“從今天起,你每天下班回來,都要跟我背誦一篇課文,晚上要把單詞跟詞語都抄十遍?!?
儼然就是她上小學(xué)的時候,語文老師布置作業(yè)的樣子。
褚景西眉頭一挑,指尖落在封面中央五個小字,難以置信地看著溫時:“小學(xué)二年級?”
“怎么?你有意見?”溫時叉腰。
眼底帶著三分笑意,抱著方才她念的那本書,問眼前這個“小學(xué)生”有沒有聽懂她在讀什么,后者搖了搖頭。
“那不就行了,你連二年級的水平都還達不到,想怎樣?”
褚景西:“……”
房子呢,是他主動邀請她住下來的,雖說兩人之前的關(guān)系不是那么好,但廉價的房租跟這份情誼,溫時想,她還是得知恩圖報,花點心思。所以才會在幫褚景西補漢語這件事情上這么認真,考慮到他可能連聲母韻母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年級教材也是具備的。
“我很忙的,每周的課程跟課題作業(yè)都很多,抽空教你,你可要好好珍惜?!本筒钫乙桓〗瘫拊谏嘲l(fā)上拍一拍。
見溫時這么認真,褚景西抿唇,摸了摸鼻梁點頭。
教漢語,溫時沒什么經(jīng)驗,把拼音跟詞語簡單讀了幾遍,就把書丟給褚景西讓他自己背課文跟理解。當(dāng)初英語不也是這樣學(xué)的?一篇閱讀下來,光是查單詞就花很長時間,不認識的詞語注釋滿滿一整頁,多看多背也就記下來了。
書房里,一個端正坐在書桌前有模有樣讀著小學(xué)課文,發(fā)音雖然不是很標(biāo)準(zhǔn),但能聽得出來具體在讀什么。另一個盤腿窩在軟沙發(fā)上,抱著平板電腦也不知道在刷什么新聞,不時露出癡漢笑。
合上課本,褚景西先是看了溫時一小會兒,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沉迷手中的平板電腦中,默默抓起桌面上的香煙跟打火機,起身往窗臺處走。
“看完了?”
聽到聲音,溫時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褚景西打火的動作,二話沒說,把手中平板電腦一丟,光著腳跑上前去,劈手將煙盒搶走藏在身后:“不準(zhǔn)抽煙。”
褚景西瞇眼看她:“我已經(jīng)背完單詞讀完課文了。”
“那也不可以,我們既然同住一個屋檐下,我覺得有些規(guī)矩還是要立一立的。”溫時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我不喜歡聞到煙味,你如果要抽煙,就必須出去大門外面。我說的是,大門?!?
“陽臺也不行?開了窗戶,空氣流通,不會有煙味的?!?
“不行?!睖貢r雙手叉腰,堅決得像是公路上執(zhí)行酒駕檢測的警察,一絲一毫都不松懈,一點情面都不講。
褚景西苦笑著把打火機收回,抓了抓頭發(fā)。
這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生制得這么死。但在溫時心里,是一點怯感都沒有,誰讓褚景西之前在代購這件事情上態(tài)度那么強硬。
她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檢查完“作業(yè)”,溫時抬高了下巴點頭:“嗯……做得還是很不錯的,有進步,有進步。那今天就先這樣了,晚安。”腳下抹油就想跑。
“等等?!瘪揖拔饕簧焓?,輕輕松松拎住溫時的連衣帽將她往后帶,像極了微博搞笑視頻里拎豬仔一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昨天夢里,她還被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支配得瑟瑟發(fā)抖,經(jīng)褚景西提醒,那種熟悉的麻木感席卷而來。
這時候躺倒在地板上裝死來得及嗎?
算了算了,是福是禍躲不過。溫時閉上眼,深呼吸,重新睜開眼的時候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什么呀?我還很忙呢,有課題作業(yè)要寫,你要是有什么問題可以做下標(biāo)記留著明天問我?!?
“補習(xí)英語。”褚景西面不改色,淡聲開口,“你,別想跑?!?
五分鐘后,書桌主角換了一個人,面對一套嶄新的雅思題,溫時覺得整個后半夜都是黑暗的。
“這人的報復(fù)心真是重!”
隨手翻了幾頁,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還有練習(xí)題,溫時真想撕碎了一走了之:“活得跟高考前夕一樣,真痛苦……”
果然,大佬報復(fù)心一重,手段也是殘忍的。她咬著筆帽回想之前,后悔不該阻止褚景西抽煙。
兩小時后,終于寫完了練習(xí)題,“啪”的一聲把習(xí)題冊蓋上,溫時頂著黑眼圈,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臥室,一頭栽倒在床上,這一刻只慶幸她在去書房補課之前就把澡給洗了。
“我怎么覺得你最近的臉色很差啊?!?
難得有時間視頻,一上來,正敷著面膜、飲著小酒的池亦然就發(fā)現(xiàn)了溫時的不對勁——面如土色,仔細看還有黑眼圈。
“你這,半夜去偷褚景西的內(nèi)衣褲了?”
“胡說八道什么。”
池亦然也就開個玩笑,結(jié)果被溫時吼了回來,忍著抽搐的嘴角試探了一下:“你惱的是我話里的哪部分?褚……景……西?”
非要把名字的尾音拉長來,再加上那極具挑逗性的眉眼小動作,到底是好閨蜜,這種時候膽子還這么大。
“池亦然,你要是不好好說話,我就掛視頻了?!碧崞鹉橙?,溫時就跟吃了炸藥包一樣,隨時有炸碉堡的舉動。
“別啊,脾氣怎么這么大呢,今兒又不是特殊日子。”池亦然不敢再玩鬧,放下手中的酒杯調(diào)整坐姿,不忘保持著臉上的面膜,“誰惹你了?我見你這狀態(tài)很差,課業(yè)太繁重?”
“不是……”溫時摁了摁眉間,“我可能是遇上這輩子的宿敵了?!?
針鋒相對,狹路相逢。
池亦然咯咯咯笑出聲來,聽著溫時這些日子的遭遇,有種一朝回到高三埋頭苦讀的感覺:“那時候褚景西要是在國內(nèi)讀書,你們倆還能上演一次‘耿耿余淮’的戲碼?!?
什么“耿耿余淮”,他褚景西的顏值能跟占據(jù)她電腦壁紙手機壁紙微信聊天背景的昊然弟弟比?
溫時不由得冷笑一聲:“挖苦我?”
“不敢不敢?!?
感覺得出一談到褚景西,溫時的心情就不太好,池亦然巧妙地轉(zhuǎn)移話題,聊了些其他以后,注意力落在溫時臉頰上的小痘痘。
“你是不是沒聽我的話,睡前做個面膜?我看你這些天皮膚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啊,要不然你試試我最近在用的這款?”
女為悅己者容,溫時這么懶,又不做護膚又不化妝,真是操碎了池亦然的心。
“我拜托你小姐姐,怎么說你也是在網(wǎng)上紅過一陣子的人。再說了,現(xiàn)在還寫小故事撩粉絲,能不能對自己稍微上點心?別讓粉絲覺得自己粉上了一個摳腳大漢。”
“喂喂,說誰摳腳大漢呢?”
一個正當(dāng)花樣青春年紀(jì)的少女被人形容成摳腳大漢,溫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就是懶惰幾天沒有護膚嗎?女人,過得精致一點是沒有錯,可眼下她活得跟個高三生一樣,哪來的時間去折騰自己。
“精致點生活好不好?”
在池亦然的嘮叨下,溫時從柜子里翻出一張面膜,見她還打算監(jiān)督,不得已起身去洗了把臉,然后坐在攝像頭前乖巧地敷起來。
“這不就對了,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從明天開始我要天天監(jiān)督你?!?
溫時:“……”
這跟褚景西有什么分別?
一個天天盯著她不讓做代購,一個天天盯著她做皮膚管理,人啊,怎么能沒點自由呢?
“不過說起來,褚景西這樣做對你也是有幫助的,提高語言能力是你在國外生存必備的技能之一啊。想象一下,未來你爸媽要是去美國旅游,你張張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多尷尬?嚴師出高徒。再者,他要是虐待你,你就反殺一波,不是教人家中文嘛,怎么就你自己被虐成這副模樣了?”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到底是好閨蜜,輕輕松松幾句話就把溫時原本抑郁的心情逐漸緩解,等到了關(guān)燈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眉宇間的愁色已消散全無。
后來連續(xù)兩周的時間,溫時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幫褚景西補中文,在房租面前,她淪為了廉價勞動力。當(dāng)然,褚景西也沒有落下對她英文上的監(jiān)督,一有時間,還是會幫她檢查課題作業(yè),提高口語表達能力。
感覺兩人的關(guān)系逐漸緩和,不再像之前一樣針尖對麥芒,褚景西再次試探地問溫時,會不會彈鋼琴。
他沒有忘記,初次見面,是怎么被她吸引住的。
“我聽說,你學(xué)過樂器?!?
“嗯?”
溫時合上電腦,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文具,面對褚景西的問題,沒有放在心上,很是敷衍地回答:“小時候當(dāng)一門興趣學(xué)過一段時間,后來放棄了。”
聽到這里,褚景西眼前一亮:“是什么樂器?”
“你好奇這個做什么?”
雖然嘴上這么問,但溫時還是老老實實告訴褚景西,當(dāng)她回答完鋼琴兩個字的時候,某人掩蓋不住上揚的嘴角,站起身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fā)。
“干什么?”溫時捂著腦袋往后躲。
怎么跟揉寵物狗一樣……
“沒有,就覺得學(xué)這個很……”他憋了許久,才想出一個合適的詞語,“窈窕淑女。”
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人,溫時想不通這個話題點有什么值得褚景西激動成這樣的,嘴角的笑容都快掛到耳朵上了。
“之前學(xué)校校慶,你是不是上臺表演過?”
“你看過?”
溫時沒想太多,第一時間以為褚景西是看過她的微博所以才這么問,畢竟之前微博上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他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褚景西所注意的點并不是這個,站直了身,清清嗓子后低下頭,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溫時頓住,戒備地盯著褚景西看:“你在說什么?”
“我……”
“褚景西。”
溫時打斷他的話,皺起眉頭,長睫毛抖了抖:“別凈跟我說一些起奇奇怪怪的話,還有,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
湊得太近,空氣中都多了一絲不自然跟燥熱,生怕褚景西再說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溫時一句話堵完,也不等他回應(yīng)撒腿就跑。
后面接連幾天里,她一看見褚景西就溜,要么就是眼光躲閃,說話磕磕絆絆得跟口吃一樣,天知道近來她夢里都是褚景西!
一次兩次,褚景西沒有放在心上,可接連好幾天都是這樣,他就有些難受了。最初那樣試探,不過是為了引出他們在舞會上相遇過的事情,誰知道溫時居然這么抗拒。心想,找個時間一定要好好談?wù)?,有什么誤會,一定要解釋清楚。
深夜,加班回來一進門,褚景西就注意到客廳墻角那盞落地?zé)簦@些天,溫時雖然躲著他很少說話,可每天晚上都沒忘記幫他留燈。
這種情況是過去二十多年里從未出現(xiàn)過的,不論在外經(jīng)歷了多少,有多疲倦,有多冷,一回來,看見那柔黃的燈光,總有疲倦退散,溫暖包裹著的神奇感覺。
褚景西換好拖鞋,將外套搭在沙發(fā)上后抬頭看了眼客房位置,不知道她睡了沒有?
左手拎著路上經(jīng)過蛋糕店買來的泡芙緩緩上樓,當(dāng)看見透過門縫投射出來的光線后,褚景西眉眼變?nèi)帷?
然而就在他走近準(zhǔn)備抬手敲門的時候,燈滅了。
他再傻,也能發(fā)現(xiàn)溫時是故意的。
褚景西的手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停頓在半空中,目光死死盯著門縫,忽而低低笑出聲:“你這是在躲我嗎?溫時?!?
他的聲音很輕,隔著一扇門,溫時窩在被窩里什么都沒有聽到,自然也不會知道很久以后褚景西離開的時候,那有些落寞的背影。
門口留下一盒泡芙,隨著身影越來越遠,逐漸隱匿在黑暗中。那是溫時最愛吃的泡芙,還是他無意中從溫媽那兒打聽了來的。只要是關(guān)于溫時的,他都想知道,哪怕一點,積累起來也好。
但不一樣的是,溫時卻對與他有關(guān)的避之不及。
回到房間剛拿好衣服準(zhǔn)備去洗澡,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褚景西走過去一看,是媽媽于慧珠打來的電話。
“剛下班嗎兒子?”
聽著電話另一頭傳來疲憊的聲音,于慧珠就知道褚景西又加班了。
衣服放在床邊,身子倚靠在書桌旁,褚景西低頭摁著眼窩,淡淡“嗯”了一聲。
“別總是只顧著工作,怎么樣,這些天有聯(lián)系溫時嗎?”于慧珠也還不知道溫時搬來褚景西這兒住的事情,從兒子主動要求跟人家交往之后,她幾度按捺不住想要打電話問情況,但又怕打擾了小年輕。
這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難得今晚丈夫提起,她這才打電話過來。
“聯(lián)系了?!?
褚景西的反應(yīng)比她想象中冷漠許多,這讓于慧珠有些意外,莫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兒子,感情這種事情需要時間積累,你跟溫時認識的時間不長,慢慢來?!?
到底是親媽,僅從語氣中就能探出褚景西的情緒。相比于一開始著急忙慌地幫他介紹,到后來得知他對溫時有興趣后極力慫恿,現(xiàn)在的于慧珠反倒希望他平靜下來慢一點發(fā)展。本來這種家里長輩介紹的感情就比較薄弱,如果不好好沉淀,很容易就分了。
溫時的情況于慧珠還是很了解的,能跟知根知底的家庭談親家,這點總比重新去認識一個家庭要好得多。
“要不然周末的時候,你叫上小溫來家里吃飯?正好你也很久沒有回來了,你爸今晚還提起呢,要是海關(guān)的工作實在太忙,你干脆辭職回來公司幫忙算了。”
“不用了,媽?!瘪揖拔髡Z氣不咸不淡,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總覺得已經(jīng)開了暖氣的屋里還是有些冷意?!拔腋鷾貢r的事情我會看著處理的,至于周末回家吃飯,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那不行?!庇诨壑榘逭龖B(tài)度,“你啊跟人家溫時定下來也有一個多星期了,她要是你自己在外認識的女孩子,媽肯定不說什么。但她是你江阿姨的女兒,有這層關(guān)系,總是要讓她來家里吃頓飯的。女孩子一個人在外多不容易,媽媽要是早些知道,那肯定早把她叫來家里吃飯了。”
看樣子是推卻不得了,于慧珠這通電話明顯不是征求褚景西跟溫時的意見,而是通知。這會兒就開始商量著周末吃些什么,打聽溫時愛吃什么了,這讓褚景西有些頭疼。
那家伙躲自己就跟躲瘟疫似的,說一塊回家吃飯,她會答應(yīng)嗎?
算了,周末的事情,周五再想。
緊接著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興許是察覺到時間太晚,得知褚景西還沒有洗澡,于慧珠連忙催他動作快點早些休息,匆匆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