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抵抗命令下斷送了長春

王稔五

一 敵軍陰謀進攻，我方毫無戒備

滿鐵沿線的日本駐屯軍，經常在鐵路用地附近，舉行軍事演習，已屬司空見慣之事。雖然也有時把預定演習的時間和地點通知我方，說是實彈演習射擊，請轉告居民勿為驚疑，但是事情長了也就沒有引人注意。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當九一八事變發生的前幾天，駐長春的日本軍第三十八聯隊，又在頭道溝鐵路用地的街道巷口，如臨大敵一樣堆積沙袋，裝設鐵絲網，修筑工事忙碌異常，人們認為又要進行什么軍事演習，也就照常不加理會。至于地方軍政當局，雖然也都知道當前的中、日關系頗為惡化，形勢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但總是存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只要我們事事退讓不去惹它，或不致有什么事情發生。因此地方當局，曾經時常告誡所屬，無事不要到頭道溝附屬地去閑游，以免發生事端。在這種情況下，當敵人無所顧忌地修筑工事，顯然別有企圖的時候，也還是熟視無睹。于是長春也就同沈陽一樣，在事前不加戒備，事后不予反抗的情況下發生了。

二 在不抵抗的命令下斷送了長春

九一八事變時，日軍在長春頭道溝西大營只駐有一個聯隊（相當于一個團）。而我軍在長春南嶺駐有東北炮兵第十團穆純昌團，步兵第二十五旅第五十團任玉山團和一個輜重營，二道溝駐有步兵第二十三旅第六六三團一個營。此外城內還有一個機槍連。不但是在數量上比日軍多，而且在配備上也非常完備，尤其是如穆純昌所部的南嶺炮兵獨立團，素稱為東北軍的精華，裝備武器都很完備。這樣的實力是會引起日本軍的極大注意的。所以在日軍發動事變時，事先就把它駐在公主嶺的騎兵調來長春，配合駐長春的第三十八聯隊共同行動。九月十八日午夜，駐公主嶺的日軍騎兵，急行軍趕到長春，由大島聯隊長統一指揮，配合第三十八聯隊開進南嶺我軍的駐區，向我軍炮兵團和步兵團采取全面圍攻的陣勢。同時又抽調部分兵力，開往二道溝偷襲我步兵營。日軍這樣的布置，我南嶺和二道溝的駐軍事前竟毫無戒備，當時都安然進入夢鄉。及至哨兵發覺得到報告時，日軍已逼近營房。二道溝駐軍步兵傅冠軍營長，得到哨兵報告還不相信，竟打開門燈向外張望，恰好給包圍在墻外的日軍找到瞄準的目標，槍聲響處傅營長受重傷，同時陣亡炮兵連附一人，傷亡士兵數十人。營長既傷，所部就亂成一團。子彈庫同時已被日軍機槍封鎖，想要應戰已不可能，只好徒手空拳向外突圍，以致遭到大量殺傷。

南嶺駐軍炮兵穆團長和步兵任團長，得到哨兵的報告后，立即電話請示吉林，當時東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兼吉林省主席張作相因父喪回原籍錦州，參謀長熙洽代行職務，竟向穆、任二團長指示說：“急速撤走，不準抵抗?！碑敃r兩團官兵，雖然群情激憤，愿決死戰，無奈重武器庫已為日軍所控制，只好攜帶少數的輕武器（多數官兵是赤手空拳），冒死突圍且戰且走，死傷非常慘重。后來炮兵團撤至距長春四十余里的新立城，步兵團撤到長春東稗子溝。而大炮三十六門及庫存彈藥糧秣悉被日軍掠獲。

三 周斗欽、修長余屈膝投敵

當日軍于九月十八日深夜，開始向我南嶺、二道溝兩地駐軍進行包圍時，城內居民都正在睡夢中。十九日拂曉，因我軍向外突圍始聞槍聲，還認為日軍又在舉行什么實彈演習，并未疑及其他。晨起，路上行人議論紛紜，不知發生什么事故，群情驚疑。我從三馬路住所走向頭道溝，在七馬路口（頭道溝和城內的交界地），才發現有日本軍警在把守，不準任何人通行。上午十一時左右，我到城內市公安局訪問修長余局長，得到以下一些情況：

滿鐵沿線日本駐軍，在昨夜全面向中國軍隊發動進攻，詳細情況和原因現在不明。

長春市政籌備處周斗欽請示吉林省當局，熙洽參謀長電話指示說：“不準抵抗。”

周斗欽命修長余到日本領事館探詢真相，同時向日方通知：長春市堅決執行吉林指示的“不抵抗”命令。修長余在日本領事館見到田代領事，田代對我方采取不抵抗政策表示滿意。認為這樣，則事件不致擴大。并且派臧本書記生和修長余同到南嶺會見大島聯隊長。大島說：“南嶺、二道溝的軍事行動即將結束，剩下的還有駐在城內的馬團的一個步兵營，希望能立即撤走，不然將采取行動。”大島又表示，只要城內我方的軍事力量全部撤走，日軍可以不開進城內。城內秩序要以公安局現有的武裝力量負責維持。修長余對大島表示，為了城內免遭戰火，他決定勸說馬團立即撤出，并堅決負責維持城內的治安，保證不發生有傷中日感情的任何事件。大島表示滿意。

當日夜里，馬錫麟團長不得不率領所部一營的全體官兵移向烏拉街原有的一營駐防地。（不久馬團長歸附熙洽的偽組織，建立吉林偽軍第三旅任旅長。）就這樣，不到一天的工夫，所有長春地區的我方駐軍，在日軍偷襲威逼之下，撤走一空。修長余即帶領原有不足八百名的公安部隊，在日本憲兵監視下，維持市面治安。城內和頭道溝的交通，中斷不到幾小時就恢復了正常。而在周斗欽、修長余的屈膝降敵的情況下，長春市的行政機關竟也依舊照常上班，工廠、商店保持完全營業，一如從前。

熙洽認為修長余在這次事變中維持長春市面有功，所以在他組成吉林偽政府之后，就提升修長余任吉林全省警務處長。

翌年三月偽滿洲國成立后，修長余轉任偽首都（長春）警察總監后，趙汝梅繼任吉林警務處長職。

（政協長春市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