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魔鬼伏筆3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2857字
- 2019-03-16 18:52:26
許折一陣恍惚,而后像是意識到什么,迅速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影子。
影子邊乖巧地待著他的腳邊,邊緣依舊微微晃動,讓他想起了波動的水面,這是被微風吹動的衣角,沒有任何異常。
方才的一瞬間許折有種錯覺,他的影子想要離他而去。
“快走!”
王約文粗暴地推了一把許折,使后者的身形猛然向前一撞。
許折像個木頭一樣自顧自說,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不像是說給面前這幾人聽的,倒像是說個某個未知的存在聽的:
“我是個讀書人,講道理?!?
王約文一陣笑,“講道理?我告訴你,修為就是道理!”
到了酒館,王約文直接將他的三名師弟趕到另一間單間,自己與許折待在一間。
酒桌上除了酒什么也沒有,王約文直接從袖子里取出一把短劍,用力插在了許折的面前,嘴角噙起一絲威脅的笑: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最好離開這個地方,我以后不想再看見你?!?
許折只覺思緒有些滯塞,王約文的話語入了他的耳朵,像是幾只蚊子在嗡嗡叫,并聽不清具體說了些什么,于是許折敷衍地點點頭,卻并么有說什么話。
王約文心中一喜,道:“你若當真肯離開,前面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當然,你以后再不要和陳云竹有什么聯系,不然……”
他停住了,因為他發現許折的目光有些漫不經心,顯然是沒有認真聽他說話。
只是這散漫的狀態中,許折的瞳孔卻讓自己有種心悸的感覺,那種漆黑、幽深,讓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海洋-------------------他一直覺得,海洋比世界上任何一個荒古禁地還要恐怖、幽暗、遼闊,無論是黔州亙古存在的空間斷層、隴右沙洲的太虛荒地、嶺南潯州的鬼域遺址,還是那些大人物口中的、古老典籍中記載的,“神農架”、“北極”、“瑪雅”……
沒有人知道海洋到底有多深,其中到底隱藏或者埋葬了多少秘密,圣賢如孔丘、成道似老莊,抑或標榜大地之主的歷代帝皇,從來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許折緩緩偏頭,似無目的地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王約文看著許折定格的眼瞳,想要強行清除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慌,但是后者瞳孔中疊疊交錯的某些東西,像鬼一樣,抓住了他的神思。
王約文覺得胸悶,連忙喝了一杯酒壓壓驚,可胸口卻更加煩悶了,就像有只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臟,并通過某種特殊途徑告訴他:“去了解海洋吧,去了解死亡吧,去了解什么才能稱之為,恐懼。”
海洋!
海洋!
我為什么會想到海洋,我為什么會感到幽閉?
不,不是感覺,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一個練氣期的小子,放在這期的蜀山新生中,算是很優秀的存在了,但在入門已有數年的他的眼中,還不夠資格讓他心悸。
“我王約文可以筑基期的強者!”
“我看他的眼睛怎么會想到海?可笑?!?
王約文只是喝了一碗酒,臉色竟然就有些潮紅,對于他的酒量而言,這很反常。
許折今天像是完全無視了他,只是自顧自地看著窗外的行人,眼眶中的眼球偶爾轉動一下,表示:“我還活著?!?
王約文瘋狂甩著頭,直到將身上這種不對勁的狀態祛除,才起身將單間的門關緊,又關上紙窗,而后拔起桌上的刀,架在了許折的脖子上。
許折看看他,沒有反抗,沒有說話,平靜而迷茫地表情卻是實實在在地告訴他:想殺,就殺吧。
見后者并沒有多激烈的反應,王約文一愣,又用刀在他臉上轉悠了幾下:
“姓許的,你剛才是不是對我使用了什么幻術?!”
“快說!哼,修為不高,鬼作之術倒是多的很,我看說不得云竹就是受你蠱惑!”
王約文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自從許折出現以后,陳云竹對他的態度就有了很大的轉變,甚至還當眾出手鎮壓自己,一定是被許折給蠱惑了!
這般想著,王約文用寬寬的劍背放在許折臉上,特意避開了他的眼睛,因為那雙眼睛真的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么好看的臉,你說萬一毀了容貌,真是可惜了呢?”
許折對他的威脅依舊不理不睬。
說是目中無人,也不為過了。
王約文終于忍不住,再次爆發了,他手腕一緊,牙一咬,“許折!看來方才的靈氣入侵的痛苦還不夠啊!”
他猶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刀,轉而一指點在了許折的胸口,“那就再讓你見識點厲害的,我可提前說給你聽,不過五息時間,你就會身體痙攣,全身抽搐,你的五臟六腑會被我的靈氣鎮壓,到時你會體驗到死亡一樣的感覺……”
許折將目光從窗外收回,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王約文:
他穿著藍白夾雜的綢緞衣裳,領口一件白色的內衫上畫著某種不知名的圖案,他的頭發是披散開來的,沒有束發,外貌氣質也不是很令人舒適,許是相由心生吧。
“是嗎?”
許折說,語氣稀松平常,就像是客套的問話。
時間很慢,一息、兩息、三息……五息。
許折并沒有像王約文所說的那般,出現是嗎抽搐的表現,而是依舊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椅上,一只手輕輕搭在瓷制酒杯旁。
王約文心中一驚。
這不應該啊!
他很肯定他的靈氣正透過指尖折磨著許折,然而面前這幅場景卻讓他不得不相信,他失敗了。
他一陣驚愕過后,神色一冷,開始了加大力度。
又是十息時間過去了,王約文額頭已經滲出大量汗水,顯然這玩意的消耗頗為厲害,然而許折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有些木頭人的感覺。
“不對勁,不對勁!”
王約文終于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的靈氣似乎……在被人吸取?
一念及此,他想迅速收回自己的手,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的手指已經像是黏在了許折的肩下一寸有余的地方,動彈不得。
王約文驚慌地切斷靈力供應,然而下一刻,他的靈氣就被強行調用,源源不絕地以指尖為樞紐,朝著許折身體之中輸送過去。
“許折!”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你這個魔鬼,放開我!”
“王明、張強!快過來!你們快過來!”
王約文聲嘶力竭地呼叫著支援,然而許折只是看著他瘋狂地動著嘴巴,聽不見一絲聲音。
事實上,連王約文自己也聽不見聲音,他的喉嚨也像被人控制了一樣,根本發不出聲音。
前面是惶恐,現在是驚悚。
他修行數年的靈氣正在被人強行奪取,雖說可以緩慢恢復,但奪取程度一旦超過某種闕值,那將對他自身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嚴重者甚至可以損壞修行根基。
而且這種霸道的奪取,根本不顧及他的靈氣運行路線,直接替他選取了一條最快輸送靈氣的道路,這種經脈上的損傷,基本上是不可逆的。
“許折!此仇不共戴天!”
他喊著,依舊發不出聲音。
王約文想動手掀翻桌子,或者打碎酒壺,來引起他的師弟的注意,諷刺的是,他的身體和靈氣一樣,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詞:“邪修”。
他方才是對這個現象惶恐,現在是對許折這個人感到惶恐。
這人很大可能是個邪修,邪修這種存在,哪怕是練氣期,可能都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許折,許先生,你放開我,以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好不好?”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可實際上,他的聲音根本傳不出,于是他只能做著浮夸的口型:
“許先生,你是讀書人,讀書人都講理,我們來講道理好不好?”
許折將目光漸漸轉移到王約文的身上,輕聲說:“不好。”
二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間,王約文奔潰了。
因為許折眼中原本的呆滯正在朝殘忍轉變,那種帶著死亡的氣息,讓他的冷汗一層又一層自皮膚中冒出來,直打濕了薄衫。
他筑基期的靈氣儲備已經快要干涸了,他的神智漸漸不清晰,只是不斷用口型求饒,過了一會,這求饒再次變成咒罵,像是垂死的宣泄。
王約文逐漸頹靡,雙唇顫動幅度也越來越小,終于消失了。
他一頭栽在了桌子上,他的手指也終于順利地從許折肩膀上撤下,整個人伏在桌子上,皮膚滾燙、冒著熱氣,像一只醉了的大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