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陰霾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2667字
- 2019-02-11 20:20:53
王約文見許折不正面回答問題,又試探著問了句:“不知令尊名號?”
許折職業(yè)般的笑容漸漸消失,看著他道:“沒有名號,只是尋常人家。”
“哦。”王約文聽了語氣比方才多了一絲冰冷,“那你就是一個普通教書的?”
“可以這么說。”
王約文再次打量了一下許折,覺得不過如此,再一想到此人與陳云竹夜晚相會,被壓抑的怒氣再一次露出獠牙:
“你知不知道你身邊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王約文站到許折面前,想從氣勢上壓倒他,然而……他沒有許折高。
許折不說話,用看鐵憨憨的眼神看著他,眉宇間有一種似乎與生俱來的傲氣。
王約文喘一口粗氣,“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你也配與陳小姐游覽?”
說話時,他刻意調動靈氣欲就地鎮(zhèn)壓許折,使其露出尷尬之態(tài)。
“王約文,你怎么說話的?!”
然而陳云竹神色一動,迅速站到許折身邊,用劍鞘抵了一下王約文的肩膀,直接將他擊退五六步,后者調集的靈氣還沒聚齊便被打散。
“云竹!你竟然幫外人說話!我們可是同門啊!”
王約文直到現在還不愿相信事先那來報信弟子的話語,他依舊認為陳云竹對他報以好感。
陳云竹冷言道:“我同門有千余人。”
話外音:少你一個不少。
王約文臉上火辣辣的,然而臉皮厚,并看不出異常,他梗著脖子道:“陳云竹,你現在跟我走,不然我就告訴陳長老去。”
“你跟姜無衣學的?”陳云竹輕輕抓住許折的胳膊,直視著那王約文,“去吧,去告,我順便看看我爹舍不舍得罵我。”
王約文嘴唇顫抖,卻不知該說些什么,然后目光跳過陳云竹,鎖死許折,怨恨地說:
“你知不知道,陳長老如果知道你一個外人夜晚與陳小姐私會,你會是什么下場?”
許折微笑著問:“什么下場?”
“長老一句話,你在此地絕待不下去。”
許折驚恐地說道:“哇,我好害怕。”
說完后,許折給他鼓鼓掌,然后冷笑一聲,攬著陳云竹的腰輕身一躍,直接將她帶出大坑。
王約文呆若木雞。
他剛才干了什么?
他竟然……竟然攬著陳小姐,就這樣走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他這么熟練?
為什么,為什么他心中的陳小姐竟然這么順從?
王約文闌珊酒意瞬間消散,他握緊雙拳,一拳擊打在空氣中,衣袖嘩嘩一響,像是輕蔑的嘲弄。
他頹然地越出大坑,看著冷月下,擎著火把翩然遠處的二人,嫉妒油然而生,愈演愈烈。
“一個許輕雪讓我做不成長老的弟子,現在又來個書生叫我做不成長老的女婿,呵呵呵,你們,等著瞧。”
……
“你剛才竟然抱我!誰給你的勇氣?”陳云竹眉眼含笑,跑到他前面,攔住他,故作嗔怒。
許折沒說話,沒什么解釋的,解釋了她估計也不信。
他只是抱兔子抱習慣了。
不過從手感上來講,陳云竹確實和安安差遠了。
當然,用她的腰肢比毛絨絨的兔子顯然不公平。
如果用她的兔子比他的兔子,結果未可定論。
……
“陳長老,你將此事交托云竹二人,未免也太過兒戲了吧?”
一身著麻衣的老者闊步尋來,其人相貌平和似鄰家老頭,滿臉皺紋,精神卻是矍鑠,尤其雙目之中細觀更有光華流轉。
此人是蜀山一位頗有造詣的陣師。
“我知道你有試煉女兒的偏心,但長老你可知那陣法是陰木大陣?”
陳長老不緊不慢地左右手互相弈棋,及至棋中大龍遭圍,他才背對著那陣師,輕聲說:
“陰木陣,又如何。”
“天喲!陳長老,我知你不是專修陣途,可這陰木大陣真的非同小可,尤其是這種上百年還保存很好的陣........”
年老的陣師有些焦急,以為面前長老不知道此陣厲害何處,又解釋道:
“此陣形式無拘,往往教人無從判斷,然其有三門,聚陰、養(yǎng)神、毀靈,此陣主要是借助幽冥怨氣,從骨根起改造身體、心智,其惡毒程度不輸尸陰宗那些邪功........”
“養(yǎng)神門是陣主所在位置,一般人掘地三尺也無法尋到.......”
“毀靈門原是為了將一些不該出現的惡靈扼殺于搖籃中,但自此陣創(chuàng)出后,轉門有邪修用此養(yǎng)小鬼.......”
“那廢棄靈礦荒廢數十年,忽然多了一個百年陰木陣,此事堪稱吊詭,那養(yǎng)神門中的主人不知還在不在,但可以肯定,時間跨度一個半甲子,其中惡靈無人過問,怕是要起禍端。”
陳長老輕輕一敲桌子,盤中黑白子盡數震蕩起來,懸浮于空中,他隨手摘下一枚,捏成齏粉,講道:
“你來蜀山多久了?”
老陣師恭敬回應:“我三十歲便在蜀山謀生,至今已近五十載。”
陳長老再問:“那你可知我在蜀山多久了?”
答曰:“聽聞已有兩百春秋。”
陳長老挺直腰身,中年樣貌深藏風霜,他負手遠望:“我妻幼我百余歲,今早歸塵土,獨留云竹一女,我這些年教她過的太安逸了,缺少些磨礪。至于那王約文,此子心術不壞,只是為人無分寸,易誤入歧途,我給他個機會,看他如何去把握,畢竟曾經是我很看重的一位弟子。”
陣師剛想開口勸說,陳長老揮一揮衣袖,繼續(xù)對那老陣師道:
“你年紀還小,不到一百歲,沒經歷過那段歲月,許多往事你不知曉,此事牽涉甚廣,我不便與你多言,只能說這陰木陣虛有其表,一切皆在可控范圍內。”
陣師臉上先是涌出震驚,而后迅速復歸平靜。
話已經說到這步,他已經不好再多說什么。
于是年老的陣師告辭,而后獨自去琢磨了:這陳長老言辭處處導引他思維向可控方向走去,。然而越是這樣,他越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
琢磨了一會,毫無頭緒,于是他嘆一句:“怪我太年輕。”
陳長老在老陣師離去后,瞇著眼將浮在空中的棋子一顆顆捏碎,緩慢、冷酷。
他沒說謊,那陰木陣現在的確沒什么大的威脅。
因為有威脅的兩個東西已經跑出去了。
至于陣法中藏著的能量,亦不會爆發(fā)傷人,因為,控制權在他手上。
“大意了。”
“世界上為什么有蝙蝠這種無事生非的生物。”
陳長老無奈一笑。
不久后,半截人形蜈蚣從一顆樹中爬了出來,嗚嗚叫喚了兩句,像是在訴苦。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陳長老上去就是一腳,將蜈蚣的腦袋踢飛,然后又罵了一句,“讓你看個人都看不住,竟然還被一只蝙蝠給打到殘疾,我養(yǎng)你何用?”
自從這只蜈蚣被救活,他就明悟了一切。
事情出了變數,而這些變數中還有一個不是很起眼的小插曲:
一枚云雀令被他女兒送人了。
他女兒似乎對這少年有些不純潔的想法,所以他查了一下。
那個人叫許折。
衡州淮梅樂安人士,許家小家族一個小少爺,過往可考,干凈非常,素有鄉(xiāng)譽,品性端潔。
大唐官證秀才位,且為淮梅案首,其胸中才氣可窺一斑。
弱時不可修行,而今囿于聚氣三境,所修功法有隱藏修為之效。
“此人來此地教書,大約是準備攀附許輕雪的,倒也合情合理。”
陳長老踱步慢思,而后點點頭:“其人清白,才行兼具,云竹與他交游,不是件壞事。”
“只是云竹鬧騰,不知這弱冠書生耐性幾何。”
……
……
“啊?我很有耐性很好的。”
許折微笑著說。
“是嗎?”陳云竹斜眼瞥了他一下,她的思緒逆時間轉回半刻鐘前,忍不住說了句,“你是不是和王約文有什么過節(jié)啊?”
“沒有啊,素不相識。”
“那我怎么感覺你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我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陳云竹轉著眼珠,抬手以指尖抵著下嘴唇,道:“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