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雙飛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3284字
- 2019-02-07 22:38:04
安安伏在窗口看著天上的北斗七星,然后伸出小爪子比劃著連了一個勺子,勺柄指向西北。
它記上一次觀察北斗時,商鞅方自衛國入秦。
它將那七顆星星的名稱溫習了一遍,然后低頭看著院門,許折還是沒有回來。
希爾薇坐在床上磕著瓜子,“小兔子,許折出去找女孩子過夜了,晚上不回來了。”
安安回過頭瞪了希爾薇一眼:“住口,你這個布娃娃壞的很。”
“切。”
靜靜洗完澡,裹著柔軟的白色絨布,一跳一跳地上了床,拉起被子就滑了進去,左滾又滾:“嚶嚶嚶,主人不在,這么大的床都是我一只兔的了。”
過了一會,它鉆出來:“姐姐,過來一起睡覺啊。”
“你先睡吧。”
安安睡在窗沿,兩只肉爪墊在頭底下,仰望天空,呢喃著:“天樞貪狼、天璇巨門、天璣祿存、天權文曲......似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呢……”
它又想到了太陽,于是跳上床將靜靜拽出來,問它:“你不是喜歡看太陽嗎?”
“怎么啦?”
“你有沒有覺得太陽還有其他星星和我們很久之前見到的不太一樣了?”
“姐姐,別想這些了,快碎覺覺~”
靜靜將自己的雙下巴抵在棉被上,舒服地閉上眼,“主人不在,為所欲為。”
“算了,我想這些星星做什么,我只是一只萌萌噠的小白兔啊。”
安安摸摸靜靜的小腦袋,然后又跳回了窗口,它希望在許折進門的一瞬間就可以看到他。
.......
.......
陳云竹踏在到處是坑的地上,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挖坑不填,我真服了。”
許折走在她旁邊,聽了她一路的廢話,臉色越來越沉。
他現在所在的這塊土地就像一個煤窩,到處都是曾經挖靈石留下的坑,大者能有十數米深,橫向面積也不小,整個像一口鍋,小者半人之高,百年前集中采集過后也沒有封鎖,任由此地居民撿漏,也就形成了如今到處是坑的地貌。
那些數十上百米超深的坑早被填了。
現在這靈礦早已作廢,不會再有人費力氣來淘靈石了。
“我說的陰木陣,你查了嗎?”許折問。
“沒有……你來找我的時候,我正準備查的……”
許折抿緊嘴,然后默嘆一聲,說道:“帶我飛。”
陳云竹將耳朵靠近許折,很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于是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御劍帶我上天。”
陳云竹臉一紅,然后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許折的側臉,月光有些微弱,因而看的不是很真切,她小聲說:“不,不好吧……”
許折聲音有些漠然:“這有什么不好的?”
她裝作大義凜然地說道:“夜闌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劍,成何體統?”
許折想了一下,確實有些不妥,于是說道:“那你能不能直接操縱飛劍送我上去?十五六丈即可,我得俯瞰一下這大陣,哎,對了,這陣**廓你們重新描繪過了吧?”
“嗯,這是基本操作好吧。”陳云竹先行回答了許折后一個問題。
一般陣法肉眼是不可見的,因而將一個陣法變得可觀是一個陣師最基本的操作,所用法子一般就是用可見材料沿著陣法靈氣流轉而標示。
“那好,送我上去。”許折與她如此說道,他知道以她的實力,送一個人上升十五六丈,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陳云竹哼幾聲,“你一定要上去的話,那我要和你一起上去。”
許折眼微微一斜:“不成何體統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鏗鏘錚鳴聲。
她一招手,一把反射著銀光的長劍自遠處急速略來,而后斜斜插入她腳邊僵硬的地面,濺起一捧土花。
“待會站不穩的話,可以從后面扶住我哦。”她一挑眉,打了一個響指,心念一動,泛著冰冷月光的劍躺到了地上,又一溜達,一個劃鏟劃到了她的腳底。
陳云竹將許折拉過來:“你不是想和我雙飛嗎,快上來啊。”
許折輕輕踏上了劍尖,輕聲開口:“可以了。”
“你要站前面?”
“嗯。”
“……”陳云竹砸吧幾下嘴巴,抱緊了懷里的小狗狗,質疑地問道,“你確定不會被風吹掉下去?”
許折微微笑著說:“不會的。”
陳云竹點點腳,長劍會意地徐徐升空,很穩當,似乎在特地照顧許折。
秋風斜吹,許折長發隨風而動,發絲無意間撩撥著陳云竹的臉龐,他身影卻紋風不動地立在劍上,像是見慣了風浪的水手。
陳云竹用手指撥弄著許折的長發,直到他看了她一眼,她才收斂地將雙手背到身后,然后突然一個激靈,深吸一口冷空氣,問:“你……你會御劍?”
許折隨口敷衍道:“以前上過別人的劍。”
“哦,看起來,你挺熟練的嘛。”陳云竹心中不免遐想,他說上過別人的劍的口吻,怎么那么像上過別人的床……
劍越升越高,風也越來越急。
這種俯視眾人的感覺,許折發現自己很喜歡,甚至有點迷戀。“許久未御劍長空,倒有些懷念了。”
以前他在蜀山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坐在懸崖邊,往下方棉花糖一般的云朵投小石子,至于這些小石子會砸到誰,算他倒霉吧。
“艾,對了,許折,你要上來做什么?”陳云竹傻傻地問,方才許折叫她帶他上來,她就照做了,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
還不知道許折要上來做什么。
莫非,是有悄悄話要對自己說?
還是,覺得飛的高比較浪漫?
抑或是單純想上天?
許折沒回答,反問道:“你當時上來看這陣法,和現在看這陣法,覺不覺得有什么不同?”
陳云竹有些掃興地朝下看了一會,搖搖頭,“沒有啊。”
“哦。”許折很隨意地說道,同時目光緩緩觀察著這陣**廓,的確如這陳云竹與他描述的別無二致,呈一個首尾相連的蜈蚣狀。
“蜈蚣屈腿,構造倒也別致,如果沒有這次的人形蜈蚣事件,怕沒多少人能抽象出來。”許折瞇著眼睛想道。
許折站在懸空的飛劍上沉思。
陳云竹看看許折,后者顯然沒將心思放到她身上,于是她從抱著瞌睡的小金毛,腹誹紛紛:
“本姑娘長得還不夠好看?”
“不識貨的家伙。”
“許輕雪都比你上道,至少我當初帶他到蜀山時,還知道偷瞄我幾眼。”
“這個木頭人竟然還知道送我小金毛,我很懷疑這小狗是他從路上撿的。”
她又想起第一次去許折家的場景,又暗中罵道:
“斯文敗類,一定金屋藏嬌了。”
“秘密這么多,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
“……”
許折皺起的眉倏然舒展開,然后抬起頭,借著青明的月光看向陳云竹,說道:“看你這表情,是不是在心里罵我了?”
“我不是,我沒有!”
“好了,”許折懶得和她計較,他飛到這么高可不是來聊天的,于是伸出手指向地下一處,平靜地說道,“看見我指的那個地方了?”
“怎么了?”
陳云竹顯然聽出了許折語氣的變化。
她很聰明,在時日不多的接觸中,就總結出了許折說話的規律。
但凡他以平靜的語氣說出的話,一般都很認真。
一般他輕聲說的話,都有點敷衍的意味,語氣溫柔的話,講出的言語多是真心的囑托。
一般他略帶戲謔的口吻,往往帶著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懂的惡趣味。
很顯然,許折來到這邊,不是來與她調情的,他有著自己的目的。
他現在很認真。
于是陳云竹乖乖點頭,“看見了。”
許折吐出一口氣,問道:“那邊是一個很深的坑吧?”
陳云竹又點頭,然后想了一下,說:“是的,我帶幾人下去過,里面沒什么異常之處。”
許折嘆息般地輕聲自語道:“那邊缺了一塊。”
“缺了什么?”
“聚陰門。”
“什么鬼?”
許折只是大致說:“陰木陣中三門之一,聚陰、養神、毀靈。”
陳云竹又絮語了些東西,許折全然沒聽,他拖著下巴,略低下頭,不讓月光落在他的眼眉。
“這陰木陣應存在了上百年,然而上一世我絲毫不知曉,必是有人刻意掩蓋了這陣法。”
“聚陰缺失,若有意為之,必然是為了延遲養神,那該被毀掉的惡靈……”
許折袖中的手驀然握成一個拳。
一個大膽的構思漸緊成型:
這么大的一個陣法,竟然隔了這么久沒被曝光,再聯想到當時開采這方靈礦的主力是蜀山之人,心中又是嘆息一聲。
人形蜈蚣的主人百年前尋到這處地方,結下陰木大陣,欲養己之神。蜈蚣作為護衛沉睡在底下棺桲或洞府中,后來這處靈礦被開采,聚陰門被有意無意地挖去,陰氣的來源被近乎切斷,底下長眠之人蘇醒速度大大減緩,然而毀靈門中孕育的惡靈卻無時不刻不在滋長……
蜈蚣前些日子出來,不可能無緣無故,必是受了什么指令或者人為刺激。
許折目光如炬,心神飛快推演著養神、毀靈兩門所在。
陳云竹見他這幅模樣,竟然從心底生出一種懼意,她莫名覺得這時候打擾許折會被罵。
許久之后,許折額頭滲出一層細密汗珠,他輕柔地撿袖擦去,再次指一個位置給陳云竹看:“順著我的指尖看去……”
陳云竹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然后舔舔嘴唇,抱緊懷中睡著的小金毛,弱弱地說:
“許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
“那個……你指的那個位置……在傍晚的時候,柳揮告訴我,昨夜姜無衣偷偷在那邊挖過東西……然后我就跟柳揮去檢查了一下,發現那邊的洞里全是白色蜘蛛網,就像那種許久許久沒人清理的墻角的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