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運循環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2315字
- 2018-12-30 23:08:28
教兔子寫字、糾正希爾薇口音、養蠱蟲、讀書、練劍、修行,日子便也這么過去了。
這些天,在希爾薇不斷的慫恿下,許折腆著臉去找了幾次那周姓道人,結果意料之中:那年輕道士并沒有幫他的心思,最后也只說了句“天運厚薄具有定數”,便將許折打發走了。
中秋。
老富貴駕著豪華的馬車,車上載著許折與陳小青。
轆轆聲里,陳小青顯得很不自在,她拘謹地坐著,目不斜視,直到許折教她放松些,她縮著脖子,問:
“我坐這車……會不會惹太太不喜?還有這個中秋……少爺你回家就好了,帶著我好像,好像沒必要……”
許折整理一下頭發,溫聲講道:“我快走了,我想借此機會將你的事安排一下。”
“這樣啊。”她有些失落。
外面忽然變得很吵,馬車也在這吵鬧聲中停下。
“許折!”
許折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于是撩開車簾,哦,是那許成灰的父親。
“許折,一定是你家,一定是你家殺了我兒子,一定是的……”這個中年男人雙目紅腫,兩個眼袋下垂的很厲害,像注了水。
此人扒住小窗口,通紅的眼睛盯著許折,聲嘶力竭地叫喊著:“許折,我兒子只與你有過節,哪來的生死之仇?你要下這么毒的手……”
老富貴已經下來,將此人拖開,對許折為難地說:“二少爺,這人前兩天剛到族里鬧過,非說他死于非命的兒子被大少爺暗害了……今兒個又說是二少爺你……真是……”
這個中年人又糾纏上來,披頭散發地訴說著他兒子凄慘的死狀,似要叫許折內心承受煎熬一般。
許折很認真地告訴他:“我沒有害你兒子,再糾纏,休怪我不客氣。”
“你別走,我兒子上天有靈一定會……”
“富貴,駕車。”
“好勒,二少爺。”
老富貴得了命令,頓時來了勁,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將那個中年男人提起來丟到了路邊,而后騰地閃上車架,給了白馬一鞭子:“走咯!”
老富貴扭扭脖子,松松手腕,自夸了句:“寶刀未老,哈。”
馬車走的很快,后面腿腳不濟的中年男人邊哭喊,邊追著馬車,要許折給他兒子一個交代。
陳小青捏著布包,等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掀開帷簾,朝后看去。
這個男人比前些日子憔悴了太多,似乎老了十幾歲,頭發披散著,臉上、身上都有著泥土,只怕再過十來日,與街道上乞兒的外貌沒什么不同。
老富貴呷摸著嘴,回過頭:“二少爺,我有一句……”
“好好駕車,富貴。”
馬車走了很遠了,陳小青才問道:“少爺,你覺得那許成灰怎么死的呀?聽人說眼睛被挖掉了,舌頭也被割掉了,渾身上下先是被藤條抽打,然后滾上瀝青……”
許折搖頭。
然后不知為何,記起了某個平凡的傍晚,一只很漂亮的黑黃相間的貓,躺在那個老藥館假寐,然后對他眨了幾下眼睛。
“許是報應吧。”許折猜測著說,反正他是絕對不信自己的兄長會做這種事。
“報應?”陳小青呢喃,若有所思。
許折沉默了一會,道:“我忽然覺得我以后應該對家里那只小橘貓好一些……”
陳小青瞥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原來少爺還記得家里養了一只貓。”
馬車急速略過周遭風景,許折靠著柔軟的背墊,舒適地閉上了眼。
馬車外頭,一個端著破碗的郎中旁若無人地闊步而行,他的碗里乘著半碗瀝青,瀝青中央隱隱看出一個人形,人形像陷入了沼澤地,艱難而緩慢地向上扒著。
此人形赫然是已經慘死的許成灰,他的尸體已經化成了灰,他的靈魂卻被拘束在這碗瀝青之中,碗底開著一個小口,一點一點地將他的靈魂拉成一根長條形狀,而后周而復始……
許成灰的靈魂滾著瀝青,用口型求饒。
郎中穿著黑黃相間的衣袍,整個人看上去嚴肅而刻板,他看著瀝青中人形求死不得的模樣,忽然笑了:
“我還沒玩夠呢。”
……
……
許折回了族中,見了一下族長許陵州,寒暄許久,出來時,手中提著一口袋族長送他的字畫、書卷、玩具、生活用具、低級丹藥、低級修行功法……
許陵州望著許折清瘦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滿意:
“滿腹詩書,才情具佳,清談文雅,舉止自然,氣質周正,修行有成,生子當如許維清。”
隨后又想起許折的父親,羨慕而地咂咂嘴:“我若有麒麟兒如此,早已閑臥草廬聽風雨,怎么舍得整年往外頭跑……”
緊接著又聯想起自己那個肥胖臃腫的兒子,恨鐵不成鋼地跺了一下腳。
這也不怪他,因為別人家的兒子的確太優秀了。
許折單手拎著大包,好巧不巧,又遇見了這個胖子。
“廢……許折,你從我家拿了什么!”
雖然他平素罵人罵慣了,他還是及時地收回了“廢物”這個詞語,因為面前這人在族里的地位不比他低。
而且從上次動手試探之后,他隱隱覺得許折的修為在他之上。
許折剛開始不打算理他,但一想到自己過幾天就要離開了,于是臨時改變了主意,直接問他:
“是不是一直想打我?來,我陪你玩玩。”
胖子油膩的臉龐一抽,連起來的濃眉一皺,然后道:“哼!你以為我不敢動手?你既然敢這么說,一定是給我下套了,我怎么可能上你的當?”
“無趣。”
許折嘲笑著,漫不經心地轉身就走。
“你,這么多天不見,你竟然這么囂張?”胖子牙齒格格一響,然后沉不住氣地一步上前,“許折,我本來想隱藏實力的,但你竟然敢看不起我,那我只能告訴你,實力兩個字怎么寫了。”
胖子一個馬步扎下來,閉著眼開始運氣,同時惡狠狠地說道:“許折,你看好了,我這招叫……”
話未畢,他就被許折一腳踹飛了。
他滾著灰,刻薄地大叫:“你偷襲!”
等他踉蹌地爬起來,許折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直接用手壓住他肩膀,略低下頭望著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必嫉妒我,不要打擾我。”
胖子神色一變,他發現半蹲著的身形竟然起不來!
這許折恐怖如斯!
“你是族長的兒子,你父親對我很好,我不會對你怎樣。”許折用手指在他肩膀點了幾下,“以前我還沒搬走,身體也不好的時候,你隔些日子就要來奚落我幾句,我沒和你計較,只是希望你能自重。”
“憑什么我爹對你這么好?對我就這么差?為什么?”胖子像只靈活的大蝦,往下一蹲,在往后一退,脫離了許折的壓制。
“為什么?這該問你自己。”
許折收回手,看了他一眼,再丟下一句話便走了。“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