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血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2213字
- 2018-12-22 19:15:00
頸部噴涌出來的血似乎有靈性一樣,直接淋了矮個子那個一身,卻沒有碰到許折衣角哪怕一丁點。
他顫抖著看著眼前的惡魔,他活了這么久,終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血腥。
他很恍惚,眼前這人一言不發(fā),沒有任何解釋,就這么輕易地將與他合作十幾年的兄弟殺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面前這人是來尋仇的,還是組織里派來滅殺他們這兩個叛徒的,亦或是此人直接是一個隨心所欲、殺人全憑喜好的魔頭。
他只知道,再不做點什么,下一刻,他的人頭也要骨碌碌地滾來滾去,或許自己脖子處碗大的傷口中噴出的血比身旁那人還要高。
“爺爺,爺爺饒命,小的以前是做過很多錯事,也殺過不少人,但絕對絕對沒有得罪過爺爺您啊,爺爺,你要相信我啊……”
“只要您放過我,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愿意跟著您走,您指東,小的絕不會向西……”
沒有回應。
他又看見了那把刀,那把還沾著血的刀。
他在這最后一刻,拼了命地磕頭求饒,然后發(fā)現(xiàn)這一切好像都沒有用,這把刀似乎根本沒有放過他。
他看著倒在身邊的無頭尸首,膽氣破裂到無以復加,身體由跪瞬間跌下到癱坐,惶恐地望著許折:“我……我是野狼幫的人,你,你,你不能殺我,你若是殺了我,幫里的兄弟定會為我……”
他看見那把懸著的刀有了停頓,他大喜過望,求生的本能再一次被激活,急忙順著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大爺,你要是殺了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野狼幫吧,對對對,就是黔州那邊特別厲害的那個……大爺你要是放過我,我這輩子都跟定你了……”
還是沒有回應。
這種冷漠掐斷了他所有的希望,眼前這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連交流的余地都不給他。
可他還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們野狼幫……”
下一刻,那把刀落了下來。
他瘋狂地用手臂護住頭部,欲做最后一搏。
然而那把落下的短刀仿佛灌注了千斤之力,削肉骨如泥,精準而殘忍地切開了他手臂上的衣物、皮膚、血管、肌肉、骨骼……
……
許折面色如常地看著地上:兩顆人頭、一截斷臂、兩具尸首。
當年要劫他財滅他口、叫他殊死搏殺才勉強逃脫的兩個壯漢,現(xiàn)在揮手可殺,當真有些唏噓。
修仙者的存在,輕而易舉地顛覆了整個社會的武力結構。
他伸出手:野狼幫?我好怕怕哦。
一朵幽藍色的花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片刻后又輕輕從手上脫落,落到了那兩具尸首上面,地上起了一層幽藍色火焰,感受不到溫度。
肉、骨頭、血液、衣物,付之一炬,很快,連磷火也滅了,只有地上些微的灰塵證明過他們曾經(jīng)存在過。
至于那遠在黔州的野狼幫,不出三個月,那邊的官府就會下命令圍剿。
到時候許折再去那條隱蔽的后路等著,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省的這些無惡不作的家伙逃到衡州這邊的淮梅,影響這邊的治安和他家的生意。
許折輕輕拂幾下衣袖,回頭準備離去。
先前那個被打昏的女子正驚恐地縮在門旁邊的墻落里,緊緊環(huán)抱住屈起的雙膝,脖頸之處有些淤青,望著許折的目光滿是駭然,在那一刻,她甚至忘記了逃跑。
許折原地站了片刻,有些自嘲,已經(jīng)好多年沒用過這種古老的招式將人擊暈了,到底是生疏了。
她嘴唇慘白慘白,哆哆嗦嗦地望著他。
許折手上的短刀鬼魅般輕輕旋轉了幾圈,不遠處桌上那煤油燈無力地燃著,已經(jīng)快燒到底部了。
“我……我剛醒……我,我什么都沒看見……大俠,我什么都沒看見,我什么都不會說出去……”她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手腳根本不受控制的變得冰涼,雙腿也發(fā)軟。
許折朝門走去。
女子大叫一聲:“不……不要……”
許折看看她,依舊朝門口走去。
那女子死死盯著他,盯著他的身形,盯著他的舉手投足,忽然像是記起了什么,又想是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虛脫般地喊著,然后聲音卻小的可憐:
“你……你是先前路過的那人,大俠,大俠,我們見過啊,大俠,你不記得我了嗎,就在剛剛不久,你來我家,我……我……”
許折自她這句話的第一個字起,便驀然止住了腳步,只是看著她。
面具后的臉,無悲無喜。
女子見此,心中稍安,再次鼓起勇氣,絮絮講著她先前與許折相遇、對話的一幕幕,中間夾雜著一些顯而易見的暗示。
許折只是等著,等著她將話全部講完后,他才輕輕笑了起來。
“哦,是嗎?”
許折輕輕摘掉了面具,臉上的笑容很溫柔。
“是啊!是啊!大俠,方才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過我好不好?”
許折柔聲講道:“好啊。”
他望著她,揮揮手,又講道:“我不殺女人的,你快些走吧。”
“謝謝……謝謝大哥……”
女子顫抖著站起,然后扶著墻走到門邊。
在她伸出的手碰到門栓的那一刻,后方一把短刀冷漠地自她后腦貫入,從前額貫出。
許折慢慢走上前,替她合上了眼,然后拔出了短刀,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
回了旅社,陳小青正站在回廊里,翹首四望。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我現(xiàn)在就去睡~”陳小青聽見聲音,轉過身,見許折回來了,心中頓時安了下來,說著就要回樓上自己的房。
許折叫住了她,給她遞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她拆開來,驚訝不已:“少爺,這……你怎么突然送我胭脂……而且這種的好像很貴很貴的吧?”
許折隨口講道:“對我來講,不貴。”
“可這也太浪費錢了!”
許折與她擦肩而過,“我錢多。”
“……”
陳小青無言以對。
回了自己房間,許折喚陳小青打了一盆清水,而后慢吞吞地洗手,直至自己覺得再沒有什么血腥氣才算作罷。
他一個人坐到梳妝鏡前,掏出了另一盒胭脂。
將胭脂涂到專門的薄紙兩面,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下,然后照照看不太真切的銅鏡,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好看的。
看了一會,他又意興闌珊地用清水將唇紅洗凈。
一刻鐘后,息了油燈,許折躺在床上,思緒很自然地飄回了家。
不道那趕尸人的事情做的怎么樣了,趕尸人、煉僵人、靈媒,這類人天生就是鬼祟之物完美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