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格局初成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2156字
- 2018-12-23 19:38:01
滿天的星星在今夜格外清晰,再過十來日,便是八月十五。
許折將手伸出窗外,感受著一波又一波涼涼的風,這涼風往后就該寒了。
想著幾天后將要從黔州傳來的消息,他的內心毫無波動,愛恨一事他見得太多。
他關上窗,閉著眼,繼續跟著感覺畫著沒畫完的圖,他在回憶,在那遙遠的時空里度過的三百年歲月中,他有過多少個女友。
大多數沒什么印象了。腿長的、大兇的、溫柔的、矜持的、深不見底的、貓貓變得、松鼠變得、掏出來比他大的,這三百年,他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真情、假意、軀體、交換、雙修、歸順、祭獻……愛情在修行路上,大多數時候只是利益的附屬。
許久,他擱下筆,看著唯二的兩幅圖,啞然失笑。
而后笑著罵了一句:“該死的兔子。”
修行路漫漫,除了兔子,無以為伴。
許折伸了一個懶腰,起身洗漱一番,便和衣而眠。
屋內輕曳著的燭火,在雕花窗紙上投出一個不規則的虛影,就像被人揉皺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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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入睡以后,一個若有如無的虛影從關著的窗外飄了進來,貪婪地盯著他的軀體。
這幅軀體,虛影越看越是著迷,一個念頭瘋狂地在他心中咆哮: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借尸還魂,借尸還魂,借尸還魂,借尸還魂!
虛影伸出手搭在了許折的額頭,作為一名誕生靈智的、高傲的鬼魂,他覺得有必要先探查一下這幅軀體如此吸引他的原因。
似乎有鬼捷足先登了?
這個念頭又像一記記悶棍敲在了他的胸口:被捷足先登了?被捷足先登了?被捷足先登了?
他得看看是哪個幸運鬼。
可他什么也沒發現,哦,原來,他還是第一個。
這不符合常理,他想。
算了,忍不住了。
他在腦海中復刻許折的睡姿,然后仿照著也躺了下去,虛影漸漸與許折的身形重疊。
下一步,虛影打算奪舍,然后好好欣賞一下這幅完美軀體的記憶。
虛影美滋滋地閉上眼,放緩呼吸,與宿主保持同頻率呼吸,再進行心率同步,對,很好,節奏很好。
虛影很滿意,但他莫名感到了一陣寒意,于是他睜開了眼。
這是哪兒?
虛影有限的智商無力判斷目前的處境,但他恐懼未知,所以對他來講,現在很不妙。
似乎在這幅軀體的識海中?
我這還沒奪舍呢……虛影有些慌。
咦,那邊出現一道裂縫,虛影帶著好奇走了過去。
那不是裂縫,是未睜開的豎瞳。
虛影花費無數年時間凝聚出來的可憐的神智一瞬間被不知名的力量摧毀,他走向那只未開的瞳,再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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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舒適的客棧外頭,有露宿街頭的小女孩,有認真翻垃圾桶的野貓,有教訓孩子的婦人,對面賣水果的家里又有人去世了,白色靈堂布置的簡樸非常,他家隔壁聚了一幫賭錢的賭客,吵吵鬧鬧,家犬匍匐著偷聽每一個過路人的腳步,天上還有失路的信鴿搖搖晃晃……
陳小青息了燭火,抱膝坐于床頭直到天快明才怏怏入睡,在這短的不能再短的夢里,她的少爺又一次對她重復:
“院試過后,我要去黔州那邊教書,你可留在家里,也可去旁處。”
“你幫不了。”
“你幫不了……幫不了……幫不了……”
她明明記得一年前,許折說以后要帶她去長安看看的,怎么一切就在一個月前全變了呢?
……
根據規定又于此地停留一日,直至淮梅院試官方核對完畢中途所有細節,并傳喚走二十余可能有問題的考考生,才出通告:
諸生可自行離去,八月下旬揭榜。
早晨外面的道路很干凈,墻根處光禿禿的小樹掛上了露水,許折翻身上馬,許久之后,極目遠視,天地肅殺,通徹之中藏著大迷茫。
白駒慢走,朝辭晚歸。
到了家,許折望著笑嘻嘻站在自家門口的那人,略有詫異。
是被他狠打一頓的許成灰他的父親。
許折剛剛落馬,這個中年男人就親切地走過來,恭敬地搓著手:“維清啊,上次的誤會,你不要放在心上,這試都考完了,你能不能回家勸勸你哥……”
許折剎那間便明白了因果,應該是這幾日天他不在家時,他哥找到了那趙卜住,將事情緣由問了出來,進而去這許成灰家找麻煩去了。
許折只是朝他揮揮手,懶得搭理他。
“維清啊,那趙卜住的事,是我做的不厚道,這跟我兒子沒關系……”
“哦。”許折冷冷應了一聲。
中年男子臉上笑容有些僵,唯唯諾諾地又說:“維清你的病真的全好了?要是還有些沒好的話,那家藥言醫館的新郎中醫術真的不錯,你可以去哪兒瞧瞧……”
“哦,我知道了。”
許折點點頭,接過陳小青手中的行囊,從他身旁走過,開了門便踏進了屋,而后回過頭對他說: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
男人急忙接話:“看得出,看得出。”
“禍從口出,管好你的兒子,不要再來招惹我。”許折放下東西,平靜地說著。
現在那許成灰出了一些狀況,恐怕是得罪什么妖人了,許折不愿繼續趟這趟渾水,盡早從這件事抽身為佳。
再者他手頭也還有許多事要去處理,顧不上再去理睬那許成灰。
這中年人還想說些什么,卻見許折已經轉身去了里屋,那陳小青也跟著去了,便悻悻離去。
他還要去找那“藥言”醫館的郎中道謝,只是一想到自己兒子下面沒了,他的心底就像被灌了鉛,此中痛楚,甚至不堪與人訴說。
陳小青去忙著安置兩匹白馬,許折笑盈盈地進了自己屋,他要去看看小兔子這幾天乖不乖。
安安靜靜扒著鐵籠,豎著四只絨絨的長耳朵,聽著許折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委屈。
終于在許折開門的一瞬間,靜靜嚎啕大哭:“嗚嗚嗚……”
安安兩只小爪子緊緊握著兩根鐵桿,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盯著緩緩走來的許折,神情嬌羞卻大膽,性感的小嘴唇微微開著,兩顆雪白的門牙半遮半掩,等許折朝它看來,它又輕輕側過頭,很像倚門嗅青梅的羞澀小姑娘。
許折見它這幅欲拒還迎的嬌羞模樣,頓時來了興致,于是脫了披著的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