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山山的神符(下)
- 小李飛刀萬界縱橫
- 屋上松風急雨
- 2082字
- 2018-12-12 16:00:00
天地間,在這一刻,忽然毫無道理的吹來了一陣狂風。
莫山山完成這個字后,那股風就包裹住了她,將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吹的四散飄揚。
莫山山雙眸燦燦若星辰,立于風中,有如神女謫于凡塵。
觀主來不及變招,事實上,他也從未想過變招,反而加大了出手的力道。
此時的觀主,兩身合于一身;這超越清靜境的道門無上境界,在世界上的第一次全力出手,就在這長安城頭展現。
觀主用的,依然是天下溪神指。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
知其黑,守其白,為天下式。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這段話,乃是真正的昊天神諭。
在一切的源頭,道門的創立者那個時代,昊天誕生后所發出的第一個意志。
以此為根基,天下溪神指作為道門的無上秘法,綿延到了今天,從未斷絕。
招式雖然相通,但由于每一位道門門主都對這句話有著不同的理解,因此在威力,境界上都各有不同。
很多年前,那位實行“天國運動”的道門門主,所悟出的天下溪神指,
便是那種“縱千夫所指,吾往矣”的豪氣,所以萬古以來,只有他有膽量以整個道門為代價進行一場豪賭。
這就是他能夠達到清靜境的原因所在。
而觀主陳某,此時已經是清靜之上。
天下溪神指正面與“乂”字神符碰撞,碰撞點發出了“絲絲”的響聲,而后神符就以極快的速度開裂起來。
那股指意,硬生生崩碎了神符,繼續向前。
莫山山在與指意觸碰的第一個瞬間,就知道自己的神符絕對擋不住這樣的攻擊,甚至不能拖延些許的時間——
因為她還是低估了觀主的實力。
從這股指意里,莫山山清晰的感知并理解到觀主的思想。
此時的觀主,內心深處的意志,竟是“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莫山山震撼之余,感到非常的不解。當代道門門主竟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意志,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下一刻,莫山山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
這股指意穿過了神符的阻擋,卻并沒有向著自己攻來。觀主的目標至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寧缺。
擒住寧缺,就破掉了驚神陣;擒住寧缺,就可以以他的性命來換取神格。
觀主想的很透徹。
可莫山山不愿。
這一指如果繼續向下,她做不出有效的反抗,會死。
可是這一指去攻擊的,是她的愛人。
唯有這一點,莫山山無法接受。
于是她沒有任何遲疑,雙眼看著寧缺,似有諸多不舍,筆下卻開始了下一道神符的書寫。
這個字也只有兩筆。這是一個“人”字。
在普通的情況下,這個世界上除了寧缺,沒有任何人能夠寫出來這個字,因為它的出現不僅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載體,還需要真正的萬眾一心。
滁州城里,太守能寫出這個字,是因為他有萬民之心為墨,更有小李飛刀為筆。
那么此時此刻的山山,又怎么能夠具備這樣的條件呢?
山山周身浮現出了一道透明的火焰,環繞著她,焚燒著她。但她卻微笑著,仿佛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苦。
觀主在這一瞬間,雙眉微微一皺,手下不停,嘴上卻開口道:“禁術”。
禁術,用之必死。
大河國莫山山于長安城頭使用禁術“焚身”,以身軀化作載道之筆。
筆已經有了,但還缺一滴墨汁。
此時此刻,天只蒙蒙亮,紅日才剛剛出頭。城里的百姓,乃至于昊天世界里的所有凡人,此時幾乎都才剛剛醒轉。
又哪里能夠有時間凝聚起足夠的眾生之力,抵御觀主勢若奔雷的一擊?
要知道,山山可不像是長安城,有著千百年的積累。這枝身軀化作的筆,只能持續短短的一瞬。
莫山山的美眸看向觀主的指風,卻并沒有停留,眼波再向前,到寧缺俊逸的臉龐上戛然而止。
此時的寧缺,眉毛微微的顫動了一下,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威脅,想要激發驚神陣。可較之預謀已久的觀主的速度,還是太慢。
不過,即使感知到了死亡的降臨,他堅毅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的動搖。因為他站在長安城頭,他就代表著人間,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陽光不愿意照上他的臉,但那一縷月亮的清輝,卻映襯著他的絕世無雙。
“這就是我的愛人。”莫山山微笑,肯定的說道。
人間之力,有千萬種。
寧缺在長安城里第一次擊敗觀主時,所調集的是驚神陣千年來搜集的部分眾生之力,以殺觀主為力量宣泄的出口,澎湃而出。
歐陽修在滁州殺死酒徒時,所調集的是滁州百姓對于太守的愛戴之情化作的憤怒,濃縮于飛刀刀尖的一縷銀色光輝。
除了這些駁雜而浩大的人間之力,還有一些清澈而純粹的人間之力,它門是通過凡人的信仰與理想產生的;它們不如普通的人間之力龐大,卻能長久的存在于世間。
有大修行者稱之為“法則”。
廬山桃花源,就是某種法則的具體表現形式。
今天在長安城頭莫山山一瞬間引動的法則”愛“,正是某種法則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愛,自然屬于人間之力的一種。所以,這個“人”字,就這樣寫成,正面攔在觀主面前,大放光明。
觀主的指風再一次與山山的神符相撞。
這一次,觀主的指風沒有穿透神符。觀主的手指與寧缺的臉頰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縫隙,可這層縫隙卻有如天淵。
觀主震驚的發現,“敢叫日月換新天”的指意竟然在這代表著“愛”的人間之力里逐漸融化,消失。
觀主抽身急退,又回到了長安城門下,他原先立足的位置。
腳下,多了兩個深深的土坑。
下一刻,長安城頭的驚神陣就已經激活,可是寧缺卻沒有功夫去調控它的運轉。
山山倒在了寧缺的懷里,沒有絲毫生息,只有嘴角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仿佛在高興于不用與桑桑正面應對。
仿佛在高興于能在寧缺心里留下一道自己的痕跡。
寧缺就這么跪在長安城頭,顫抖著身軀,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