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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秘島
  • (法)儒勒·凡爾納
  • 4990字
  • 2019-06-24 12:54:14

第八章

工程師還活著嗎——納布講的故事——足跡——難以解釋的問題——開口說話——查看腳印——回到“煙囪”——太驚人了


納布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水手問了一句:“他還活著嗎?”

納布沒有回答。杰丁·斯皮萊和彭克洛夫的臉都嚇白了。哈伯特開始默默祈禱起來。顯而易見,這個黑人很痛苦,他沒有發覺同伴們的到來,也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記者也跪在工程師毫無生機的軀體旁,解開他的衣服,耳朵緊貼他的胸膛。一分鐘——實在是太漫長了——終于過去了,他全力傾聽工程師的心跳。納布木然起身,目光呆滯。絕望已經徹底擊垮了這個人,納布的神情讓人感到陌生,他實在是太累、太悲痛了。很顯然,他以為自己的主人已經遇難。

“他還活著!”經過長時間的觀察,記者終于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彭克洛夫也俯下身去,他同樣捕捉到了工程師的心跳,并且感覺到了工程師口中呼出的氣息。

記者吩咐哈伯特去外面尋些水來。哈伯特來到一條清澈的小溪旁,由于昨夜下雨,河水上漲,正在往岸邊的沙石里滲水。可是,根本沒有可以盛水的器物,甚至連個貝殼都沒有。還好,小伙子身上帶了條手帕,他把手帕浸濕,趕緊往洞穴跑去。

一條濕透的手帕已經足夠濕潤工程師干燥的嘴唇了。擰出的水產生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工程師竟然發出一聲嘆息,好像試圖要說話。

“我們會救活你的!”記者肯定地說。納布又恢復了希望,他脫去主人的衣服,想看他身上是否有傷。仔細檢查后,發現他的頭部、上身、四肢都沒有傷痕,甚至連輕微的擦傷都沒有,雙手也是好好的,真讓人意外。無法解釋的是,工程師身上怎么會如此干凈?要知道,即使越過那排暗礁,也會弄得灰頭土臉的。

以后會得到合理解釋的,只要工程師可以開口講話。當務之急是幫他恢復狀態,或許按摩是個好辦法。他們便開始用水手的粗布工作服給工程師按摩起來。很快,工程師的身體開始發熱,他動了動胳膊,呼吸也開始均勻起來。

顯而易見,如果記者和同伴們不及時趕來,工程師就會身體衰竭而死亡。

“剛才你以為你的主人已經死了,對嗎?”水手問納布。

“是啊,我還以為他沒命了呢。假如托普不帶你們來,我可能就會把他埋葬,然后在他身邊為自己挖一個墳墓,去陪主人了。”納布說。

納布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

前一天黎明,他離開“煙囪”后便沿著海岸向西北方向走去,并到達了工程師失事的那片海灘。

在那里,納布看不到一絲希望。海灘上、巖石中、沙地上,一點兒人的跡象都沒有。他尤其仔細查看了被漲潮的海水覆蓋的那部分沙灘,因為海水可能把一切痕跡都給抹掉了。這時,納布已經失去了希望,他知道自己已經見不到生還的主人了,他只想發現主人的遺體,然后親手把他埋葬。

苦苦尋找后,仍然一無所獲。這片海岸是如此荒涼,根本沒有人來過的痕跡。這里有成千上萬只貝殼,卻沒有一個是被踩爛的,一切表明,根本沒有人類登陸的痕跡。

這時,納布決定沿著海岸往上搜尋幾海里。海水可能會把尸體沖到比較遠的地方,因為尸體不可能永遠在海上漂浮著,遲早會被海潮拋到海岸上。納布只想再見主人最后一面。

“我沿著海岸走,暗礁、海灘都仔細查看過了,走了2海里后,仍什么都沒有看到。直到昨天傍晚5點左右,我才注意到沙地里竟然有腳印。”納布說。

“有腳印?”彭克洛夫驚叫道。

“沒錯!”

“是從暗礁處開始有腳印嗎?”

“不,是從潮水交替處才開始的,其他地方的腳印都消失了。”納布回答。

“繼續說下去,納布!”記者催道。

“看到這些腳印時,我高興得快瘋掉了。它們很清晰,而且明顯是朝著沙丘方向去的。我沿著它們,全力跑了0.25海里,其間還留心不把它們抹掉。5分鐘后,天色已經暗下去了,我聽見了狗叫聲,是托普!它把我領到這兒,然后我便看到了主人。”

納布最后說,當見到自己的主人一動不動時,他痛苦極了。他仔細查看,希望從這個軀體上看到一絲生機。雖然他原本想著能找到遺體就滿足了,可是這會兒既然找到了,就希望他是活的。但是,一番查看之后,納布失望了,即便他再愛主人,上天也不會讓主人回到自己的身邊了。

這時,納布想起了自己的同伴,他們也應該希望能再見工程師一面,跟他的遺體告別。自己身邊只有托普,難道不能求助于這個伶俐的小狗嗎?于是,納布對托普說起了記者的名字——工程師也曾多次在這只小狗面前提到杰丁·斯皮萊,然后納布指了指海岸南邊,小狗便像離弦的箭,朝著那個方向疾馳而去。

至于托普怎么找到“煙囪”的,大伙一致認為那是本能,是超自然的,因為這條小狗從來沒有去過那里。

大伙仔細聽完了納布講述的故事。但有一點大家不明白,工程師翻越礁石時肯定費了很大一番工夫,避開波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他身上竟然沒有一處擦傷,真的很神奇。而且,工程師是怎么到達這個沙丘中的洞穴的?畢竟這兒離海岸有1海里遠呢。

“是你把主人背到這里來的嗎,納布?”記者問。

“不是我。”

“顯而易見,是史密斯自己找到了這里。”彭克洛夫說。

“應該是這樣,可這也太難以置信了!”記者說。

看樣子,只能等工程師恢復體力后再講述這一離奇的經過了。幸運的是,生命已經開始復蘇,按摩幫助工程師恢復了血液流通,他的胳膊、頭動了動,嘴里吐出了幾個難懂的單詞。

納布俯下身去叫自己的主人,可是工程師卻沒有反應,他依然雙眼緊閉。看樣子,他只是身體上好了一些,意識上還處于昏迷狀態。

彭克洛夫這時很想生一堆火,但是這里沒有取火的工具,而那塊焦布也沒有帶,要是焦布在身上的話,只要拿兩塊石頭一擊,就能讓它點燃。工程師的口袋也是空空的,除了背心的口袋里有一塊表。

于是,大家達成一致意見,要盡快把工程師運到“煙囪”。

這時,工程師已經逐漸恢復了知覺,這得益于大家對他的精心照顧,讓他恢復的進程加快了。水已經給他灌下去了,彭克洛夫還想把身上那塊松雞肉的汁水和溪水混在一起,給他灌下去。而哈伯特已經跑到海灘上,找到了兩個大的貝殼類動物。水手把這些東西調制成混合飲料,送到工程師的嘴邊,然后看著他貪婪地吮吸著。

終于,工程師睜開雙眼。納布和記者同時俯下身去。

“我的主人,您終于醒過來了!”納布高興地叫起來。

工程師有了反應。他認出了納布和記者以及其他兩個人——彭克洛夫和哈伯特。工程師用手觸摸了他們的手,然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即使這個時候,他還有著疑問。

“島嶼……還是大陸……”謝天謝地,這次大伙聽懂了他的話。

“這都不重要,讓島嶼和大陸見鬼去吧,只要您活著,我們什么都不在乎!史密斯先生,您的疑問以后再說吧!”彭克洛夫激動地說。

工程師點了點頭,同意了這種看法,然后好像睡著了似的。大家盡量不去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而記者馬上行動起來,以便在工程師狀態最好時把他運走。

納布、哈伯特和彭克洛夫從洞穴走出來,走向一個高高的山丘,那里長了幾棵不成材的樹。水手邊走邊說:“史密斯先生還剩一口氣了,還在考慮這里是島嶼還是大陸,這個人多了不起!”

在山丘頂,這些人沒有工具,只能徒手掰斷那棵海松的一些樹枝,然后做了一副擔架,并在上面鋪了一些樹葉和干草,用來抬工程師,整個過程花費了40分鐘。3人回到洞穴時已經10點了。杰丁·斯皮萊一直在那里守護著工程師。

這時工程師醒了過來,不過這次是從昏睡狀態醒過來的。他看起來恢復了很多,面頰紅潤起來,沒有了以前那種死人似的蒼白。他稍微起身,看了一下四周,想確認一下身處何地。

“您的聽覺沒有問題吧?”記者問。

“沒有問題。”工程師說。

“如果您再吃一些松雞凍的話,會聽得更清晰,這可是營養豐富的松雞凍。”水手說著遞過去一些松雞凍,這次他在里面加了好多雞塊。

工程師狼吞虎咽地把這些雞塊吃了下去,剩下的被其他人吃掉了,大家都餓壞了,但是午餐的量實在太少了。

“‘煙囪’里有食物,史密斯先生,而且有舒適的住處。位置在南邊,那里有床、爐子,還有一些錦雞。擔架已經備好了,您感覺好一些的話,我們就出發吧!”水手說。

“辛苦你們了,我的朋友!過一兩個小時再出發吧……現在,請您講講經歷吧,斯皮萊。”

于是,記者便開始講述起來,重點說了賽勒斯·史密斯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氣球最后的墜落,登陸在這片陌生的荒島也許是一片大陸,發現了“煙囪”,到處尋找工程師,忠誠的納布、伶俐的托普……

“你們是在沙灘上找到我的嗎?”工程師的聲音很微弱。

“不是的。”記者回答。

“不是你們帶我到這里來的嗎?”

“不是。”

“我們所在的這個洞穴,離海邊的礁石有多遠?”

“半海里吧。不但是您,我們看到您在這個洞穴里也感到很吃驚。”彭克洛夫說。

“這事情很蹊蹺呢!”逐漸恢復精力的工程師開始認真琢磨起這些細節來。

“您被海水卷走后的經歷,可以給我們講講嗎?”水手終于忍不住問了起來。

工程師稍作回憶,但似乎想起來的東西并不多。海浪把他從氣球的網眼里生生地拖了出來,然后他便墜入大海的深淵。漂浮起來之后,他感覺到托普在自己身邊,它從旁邊游了過來,想救他。他往天上看去時,減輕重量的氣球又迅速往天上升起來,飄走不見了。他發現自己身處波濤之中,離海岸還有半海里遠。他奮力向海邊游去,托普也咬住他的衣服,以免他下沉。可是海浪實在太大了,不停地拖著他。半個小時的掙扎后,他和托普終于被巨浪帶入深淵,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識。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躺在朋友們的懷抱里。至于中間發生了什么,他記不起來了。

“您肯定是被拋到了海岸上,而且還走到了這里,納布在沙灘上曾看到過您的腳印。”彭克洛夫幫他補充道。

“有這個可能……你們在這個海灘上有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呢?”工程師似乎陷入了沉思。

“沒有其他人的蹤跡。再說,如果有人把你從波濤中救上了岸,為什么又把你丟在這兒呢?”記者說。

“斯皮萊,你說得沒錯。那么,納布,該不是你干的吧……”工程師補充完,又轉向他的仆人,“難道你曾有一段時間失去了意識……而在這段時間里……天哪,這太荒唐了……現在是不是還保留著那些腳印?”

“是的,主人,”納布答道,“您瞧,就在洞口,在沙丘背面暴風雨吹不到的地方,其他的腳印已被暴風雨毀掉了。”

“彭克洛夫,請你帶上我的皮鞋,確認它們是否與那些腳印相吻合。”賽勒斯·史密斯說道。

水手帶著鞋子,跟哈伯特一起跟隨納布來到有腳印的地方。這時,賽勒斯·史密斯向記者感慨道:“看來有一些事是無法解釋了。”

“確實是這樣。”記者回答。

“親愛的斯皮萊,在眼下,我們不一定要解釋清楚,這件事可以以后再談。”工程師說。

不久,水手、哈伯特和納布回來了。結果毫無疑問,皮鞋與那些腳印十分吻合,這說明那些腳印是賽勒斯·史密斯留在沙地上的。

“好吧,可能是我神志不清、意識模糊了,我居然把這一切推到納布身上,太不應該了!”工程師說道,“我好像夢游一般,雙腳不由自主地跟著托普來到這里,之前也是它把我從海里救出來的……噢,我忠實的狗兒,托普!”

表現出色的托普蹦著、叫著,來到主人跟前,盡情享受著主人的撫摸。其他人似乎已經默認,工程師的得救完全歸功于托普,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臨近中午時,彭克洛夫問工程師是否可以運走他。工程師掙扎著站了起來,這個行動表明了他堅強的意志。但他還得靠著水手,否則他隨時會摔倒。

“好的,好的!”彭克洛夫說道,“把史密斯先生的擔架抬過來吧!”

擔架被抬來了——在橫排的枝丫上面,鋪著一層地衣和長草。待工程師躺好之后,水手和納布各抬擔架的一頭,一群人朝著海岸走去。

雖然只有8海里的路程,但由于行進速度較慢,其間還需要經常停下來,所以預計至少需要6個小時才能到達“煙囪”。

風勢依然猛烈,所幸雨已經停了。工程師躺在擔架上沒有閑著,他用胳膊支撐起身子以便觀察海岸,尤其是大海對面的海岸。他一言不發,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該地區的大體輪廓、地形、森林和各種產出,估計都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腦海里。出發2個小時之后,他感到筋疲力盡,便不知不覺在擔架上睡著了。

5點半時,他們到達斷壁前,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煙囪”。小部隊停下來后,將擔架放在沙地上。工程師睡得正酣,對這些并不知情。

彭克洛夫非常吃驚地發現,之前那場暴風雨已經讓這個地方面目全非了。此地顯然發生過大面積的崩塌,大塊的巖石散落在沙灘上,海岸被一層厚厚的海草覆蓋著,包括褐藻和海藻。顯然,海水曾漫過小島,一直上升到巨大的花崗巖峭壁下面。在“煙囪”的開口處,地面呈現出一道道深溝,應該是遭到海浪的猛烈沖擊所致。

彭克洛夫的腦子里閃過一種強烈的預感,他朝著過道沖過去。但他立刻又出來了,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木然地望著同伴……

火已經滅了。由于海水的浸入,灰燼變成了淤泥。用來作為火絨的焦布也不見蹤影。海水灌進了過道很深的地方,“煙囪”里的一切都被毀掉了,原來的計劃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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