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柏氏被罰禁閉的事,在宮中是不能公開的秘密,畢竟涉及皇長子生母之死,大伙不能談也不敢談。平時皇上生氣,限制皇后外出就是了,可這次處罰,卻人不知鬼不覺地就把瓊華宮里的奴仆全都撤走了,宮門口還上了鎧甲侍衛,無圣旨誰也不許探視。
這是一個信號,皇后很不好的信號。
柏鳴、柏夫人輪番請見都被光武帝給回絕了,一府人焦急得不行,最后,還是柏斌,突發奇想,另辟蹊徑,遞條子請見柏奉蘭、嘉嬪娘娘,這才獲準進了宮禁。
早朝過后,柏斌整理朝服,穿過宮禁盤查,便候在了柏奉蘭的華宣齋門前。他要問問嘉嬪這個堂妹,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傳聞她害死皇長子之母到底是不是真的。
皇后被管制,宮里嬪妃都不用再去請安,一時間早上的時光可以自己只配,大伙都挺高興,當然,突然少了個固定任務,多少也有點無聊。
唐鷗兒在太后諄諄教導之下調理好身子,也選了今天,想來會一會柏奉蘭,問問她,她們明明是三個人結盟的,怎么一扭頭就死了一個呢。
就這樣意料之外的,唐鷗兒和柏斌在華宣齋的花廳碰了面,唐鷗兒生出了另一個主意,質問柏奉蘭,不如就地收編柏斌。
柏斌冷不丁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清麗可人,連懷了孕都不見一絲臃腫,暗嘆老天偏愛。可心懷家門榮辱,柏斌不敢多說什么,只是略帶憂愁地看著唐鷗兒,勉強笑了笑。
唐鷗兒微微側頭,垂下眼睫,似在意又似不在意地看了眼柏大人,然后輕扶著腰身,問柏大人今日稀奇,竟在這里碰上了。
柏氏一族分兩伙,皇后一支和柏奉蘭一支素無交集,柏斌登柏奉蘭的門,自然是為了皇后。
唐鷗兒明知故問,柏斌也不惱,徐徐垂手。
“早聽聞唐嬪娘娘有孕,恭喜娘娘。”接著柏斌又誠懇道:“今日來,也不為別的,皇后娘娘聽說不大好,家中父母擔憂,叫小臣進來問問。”
見柏奉蘭還未出來,想到要對柏斌下手,這便是極好的機會,唐鷗兒斂了嬉笑神色。
“柏大人還是回去做好準備,皇后娘娘的事,自會有定論的。”
“什么定論?”
“誰害皇長子喪母,誰就是定論。”明擺著唐鷗兒在說皇后害死清卿。
自己的姐姐有多蠢,柏斌最知道不過,他不信皇后能做出這種事,就想知道這里面是不是還有別人給皇后使絆子。
“那唐嬪娘娘可知道又是誰,害了皇后娘娘?”
唐鷗兒搖頭,往花廳里頭使個眼色,似有暗示柏斌,但也絕不挑明。她要截胡柏斌這股勢力,就要從挑撥柏斌和柏奉蘭開始。
反正害皇后也是柏奉蘭先出手的,就是要讓柏斌疑心柏奉蘭才好。
“唐嬪娘娘是說——”沒等柏斌追問,柏奉蘭就從暖閣側門往花廳這邊過來了。
只聽環佩叮當,珠簾挑起的嘩啦之聲,就覺得眼前要鉆出一個美人,柏斌和唐鷗兒起身,迎向柏奉蘭,只看她用手帕掩著口,臉上敷著厚厚的粉,嬌笑而來。
美不美的,就見仁見智了。
三人見過禮,在柏奉蘭一左一右重新坐下。
柏斌已有唐鷗兒的話在腹中打底,問起柏奉蘭來,不自覺開始旁敲側擊,“府中已經許久沒見過皇后娘娘,所以想跟嘉嬪娘娘打聽打聽,娘娘可好。”
柏奉蘭煞有介事一嘆氣,“不好呢,娘娘被罰了禁閉,咱們誰都甭想見上一面呢。不過,”話鋒一轉,“不過啊,我們本是同族,我自然不愿看皇后娘娘受苦,你和伯父放心,一有機會,我便會為娘娘求情呢。”
柏斌不傻,見柏奉蘭說得這話密不透風,他知道從柏奉蘭嘴里問出實話是難了。
還好有唐鷗兒,三言兩語已經告訴他這里面有事,他趕著回去與父親商量。便趕忙謝過嘉嬪,口稱宮禁重地,不敢久留,惟愿嘉嬪娘娘多照拂皇后,合家上下必念她的恩德了。
柏斌一走。柏奉蘭對唐鷗兒得意一笑:“怎么樣,我說什么了,只要倒了皇后,柏氏一族必要站在我身后的。唐嬪,站在我這邊,你不虧。”
唐鷗兒裝作無辜,眨巴眨巴眼睛,笑著說:“那臣妾就等著娘娘上位那一天了,到時候希望娘娘別忘了臣妾的功勞。”
你的功勞?
柏奉蘭的一愣,轉而笑了笑,兩人目光交匯,又冷冷地不叫對方看透。
誰還不知道誰呢,唐嬪的披芳閣有太后駕臨,又請了太醫,清卿被收走驗過了尸身,柏奉蘭和唐鷗兒是當事人,皇后要是倒了,也是兩人神思契合聯手做下的勾當,怎么能不心知肚明。
接下來,后宮內廷里,一場孩子和后位的爭奪,就如暴雨欲來前的陰云,壓境而來。
她們兩人的聯盟也就要交待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