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只當蔡晴小女子,城府卻似老江湖
- 工程機械那些年
- 醉中舞
- 4359字
- 2020-12-14 04:59:26
陳萍第二天就來到了蔡晴在深圳大沖村的公司。
自蔡晴的公司開業以后,陳萍這還是第一次來。
公司是兩個相互打通的門面,一間門面擺放幾個放置配件的貨架;另外一間門面擺的是辦公桌、三人沙發和茶幾。因空間高,擺放配件的那間還架了個樓層,作為晚上值班人睡的地方。
公司門口擺放了兩臺宜工裝載機樣機,這樣機是由金三角公司向宜工廣州辦事處申請發來再轉發到蔡晴這里的。
從債權關系來講,陳萍和蔡晴沒有直接關系,要貨款陳萍得直接找彭東升要去。
但陳萍有來的理由,因為樣機是宜工的,就有責任過來看看樣機的存放情況。
盡管如此,陳萍覺得就以這個公事公辦的理由來造訪蔡晴多少有點夾生,于是自作聰明的一看到蔡晴就先來一句:“蔡經理,我是代表海南王主任來看你的。”
人就是這樣,位置一變,這氣場自然也就來了。此時的蔡晴,和初來金三角公司時相比,無論衣著和還是談吐都有了顯著的變化;再加上一副俏模樣,走出去,活脫脫就是深圳商界麗人行了。
想來挺有意思,明明昨晚王超說話的意思是不要陳萍摻和他和蔡晴之間的關系,可陳萍現在這樣一咋呼,立即讓蔡晴喜形于色的對開有后面小門的地方喊道:“阿梅,來客人了,上茶。”
等陳萍剛坐下,茶還沒喝幾口,蔡晴就問道:“你說代表王主任來看我,你最近看到他了?”
蔡晴的問話讓陳萍感到語塞,想了想回答道:“呵呵,人沒見到,電話經常通。”
“他電話里說要你來我這里看看?”
陳萍想著如果說不是,那豈不會令蔡晴好失望,于是就開始閉著眼睛說瞎話:“是啊,是他要我過來,看看能幫你什么嗎?”
蔡晴聽了笑顏如花道:“如果你要幫我,就多介紹賣裝載機的信息給我。”
“有我肯定給你,問題是現在形勢不太好,我手頭上的信息也不多。對了,蔡經理,剛才我進來時,看到門口有兩臺裝載機,但從彭東升給我看的樣機存放情況,你這里應該有三臺啊?”
蔡晴微微一笑說道:“哦,是剛賣一臺,錢還沒收到。”
其實蔡晴剛賣的這一臺半個月前就賣了,貨款也早已收到。
“那你趕緊催收貨款,交給彭東升后告訴我,我會要他趕緊匯到廠里去,現在廠里很困難。”
“廠里很困難?我說陳主任,你突然來我這里,不是為了來幫我,而是特意過來催收貨款的吧?”
賣了設備給貨款,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現在蔡晴這樣陰陰的說話,還真讓陳萍感到不是滋味,由此又讓陳萍聯想到“金三角”賣配件給楊育輝蔡晴從中扣下回扣的事情,不由得心里一沉。但陳萍臉上還是笑笑的說道:“看你說的。”
接著陳萍開始喝茶。
蔡晴見陳萍沒什么話對她說,就說道:“陳主任,我出去辦一點事,你先坐。中午一起吃飯。”
看到蔡晴離去的背影,心情好不爽的陳萍想到,這個蔡晴對王超有那層意思,可她以前做過那種事情,真要讓王超娶她,也確實委屈王超,換成誰也不愿意啊。唉,只怪王超做事太沖動,就憑她長得像辛藝,在不知道她家庭背景、人品怎樣的情況下就放到金三角公司上班,如果碰到了一個騙子那可就鬧笑話了。
可從現在來看,蔡晴騙子倒不是,但陳萍又覺得,她好像比騙子還厲害,可陳萍又想不出她厲害在哪里?
好在王超這邊還看不出他對蔡晴有什么意思,今天從蔡晴的反應來看也看不出他倆有暗通款曲的跡象,如果是這樣,剛才一來就說代表王超來看她純屬自己嘴賤,想到這,陳萍冷不丁抽了自己一嘴巴。
現在陳萍最擔心的是,男追女,一堵墻;女追男,隔層紗。如果蔡晴施出妖媚之術,王超能抗得住嗎?假如王超在蔡晴的攻勢面前敗下陣來,一不小心把蔡晴當《茶花女》里瑪格麗特那樣對待,那怎么搞?想到這,陳萍又抽了一下自己嘴巴:“如果他倆成了,就是我這嘴惹的禍啊。”
就在陳萍胡思亂想的時候,蔡晴回來了,她看到陳萍杯子里沒茶了,就叫道:“阿梅,客人沒茶了了……”
陳萍趕緊站起來阻止道:“蔡經理,不用了,我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這怎么行!第一次來我這飯都不吃一口,以后還怎么好意思求你幫我忙。對了,我現在叫阿梅去買點菜,中午就在門面吃點,好嗎?我還想聽聽你說下王超在海南那邊的情況。”
“你想聽王主任在海南的情況?他沒有打電話給你嗎?”
陳萍的話讓蔡晴有點尷尬,但她以調侃的調子化解了:“他呀,可能讓海南妹子給勾住了吧,那有時間和我通電話。”
“是嗎,我看他海南妹子是沒有,主要是他在哪里生意不好做啊。”
陳萍想著到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既然主人挽留那就吃頓飯再走,也好順便跟蔡晴講講王超的事情,看看她對王超到底怎樣,于是又重新坐了下來,喝口茶潤了下喉說道:“王超最近生意不好啊……”
“怎么了?”蔡晴立即有反應了。
陳萍馬上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向蔡晴講起廣東代理商幫王超賣裝載機的故事來。
一個很簡單的事經陳萍之口,通過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描繪竟講了十多分鐘,當說到朱光新因這事被領導罵得灰頭灰臉時,蔡晴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見蔡晴笑了,陳萍就開著玩笑說道:“你看,廣東那些代理商都幫著王超,他作為帶你入這行的領路人,你不幫他也搞幾臺?”
蔡晴聽了立即止住笑容,心想陳萍說的這種玩法,她自己早就開始玩了,如果她說出來,陳萍也得叫她師傅才行。
賣配件是最容易按這套路來玩的。比如賣裝載機輪胎,彭東升在蔡晴這里就存放了四五條。
賣了幾條以后,蔡晴發現每條四五千的輪胎只掙了兩百來塊,利潤低用戶卻還說貴!于是她盯著輪胎看了半天,發現這輪胎不是貴州火炬的就是桂林前進的。
既然牌子知道了,蔡晴就在深圳電話簿上查一下深圳賣輪胎的批發店,打了幾個電話后她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原來彭東升給蔡晴的進價竟然比這里的批發價每條高出一千多塊!隨后蔡晴不露聲色的想出了一個應對方法。
以后她每賣一條輪胎,在原售價基礎上優惠用戶兩百元,而后就到輪胎店趕緊買進一條補貨,如此循環,庫存的輪胎一條沒少,但她周轉很多回了。
由此類推,其它的配件只要知道進貨渠道,她都如法炮制;這樣做比賣裝載機還更好操作,應為這些配件沒有隨機編號。
彭東升會不定期來查看或盤點,但賬目吻合他就放心了。對彭東升來說這種狀態最好!如果蔡晴生意做太好了,還怕蔡晴牛起來他不好控制。
只要把房租水電費掙到,在不虧的基礎上讓蔡晴慢慢熬著,他才有機會對蔡晴下手,因為這個小“母雞”太誘人了。
陳萍見蔡晴半晌只聽只笑說話,就問道:“蔡經理,你說話啊,你總不會不幫你的超哥吧?”陳萍哪里知道,蔡晴不說話,是在回憶著她的輝煌“戰史”。
蔡晴回過神來笑道:“超哥的忙我當然會幫,只是我再一幫反而會害了他。”
“會害了他?這是什么意思?”
“你們怎么不想想,一個海南島,以前形勢好的時候每年只賣十臺左右,現在形勢這么差,都快賣三十臺了。這樣會讓領導容易察覺挨處罰,就算領導沒察覺,明年的任務少不了這個數,到時超哥壓力不是更大?也許你會說明年你們繼續幫超哥,可萬一明年廠里出了什么新規定或你那些朋友有什么變化,超哥可就慘了哦。”
一語驚醒夢中人!
蔡晴這樣一說,讓陳萍清醒了。是啊,周學志師傅不就看出蹊蹺來了,如果三包內再出現這樣的事,這火總會把包它的紙燒透燒成灰的。不行,就沖這點也要剎車不能干了。
于是他當著蔡晴的面,給葉春瑞、歐錦鈿、楊育輝打電話,叫他們暫停“支援海南”的活動。
放下電話后,陳萍豎起大拇指贊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入道又這么晚,想事卻那么周全。”
蔡晴聽了好笑,心想:“這那里什么周全,是你們這些男人除了吃喝嫖賭,還會動什么腦筋。”
這時忽聽幾聲汽車喇叭聲,一輛江陵雙排座開到了大門口。
從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彭東升。
彭東升一看到陳萍坐在那里,夸張的打著哈哈說道:“陳大管家來深圳視察了,中午好好喝一杯。”
“中午就不用喝酒了吧?我下午還要去別的代理商那里看看。”
“是嗎?對了,門口少了一臺裝載機,是賣掉了嗎?”彭東升指著門口說道。
“是啊,我跟陳主任匯報了,機款還在用戶那里呢?”
“是哪個用?要不要我開車帶你去催?現在有車方便了。”彭東升拿著車鑰匙在蔡晴面前晃了晃。
“不用!”蔡晴趕緊回答道。
蔡晴很煩彭東升的到來,因為她怕彭東升一來就問那臺機款,而那臺機款她已截留一部分寄給她四川老家開磚廠的大哥做周轉,她要等再賣一臺才能把上一臺機款補齊。
蔡晴另一個煩彭東升的就是,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家伙最近來的那么頻繁?你說他是來查看配件的又不像,因為他的眼睛根本沒有往配件架子上看一眼。他的眼睛只停留在蔡晴阿娜多姿的身段子上。
蔡晴自然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想他又開始犯老毛病了。
但不管怎樣,彭東升還是蔡晴的老板,這場面上的事還要說得過去。
幸好陳萍來了,正好借陳萍的手把彭東升收拾算了,蔡晴想到這,于是虛與委蛇說道:“陳主任,人家彭總從陳江開著新買的雙排座來了,你陪我老板喝點,好嗎?剛才阿梅對我說,買了燒鵝、鹽焗雞、基圍蝦,等下再炒個水煮肉片芹菜香干的,你們倆喝個高興,怎么樣?”說完,趁彭東升沒注意,向陳萍使了個眼色。
陳萍于是說道:“行啊,我也好久沒和彭總喝酒了,今天就好好喝一下。”
彭東升這下好郁悶,他本來是借著生意比較清淡的星期天,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來深圳的,可沒想到陳萍這個菩薩坐在這里。他現在既煩陳萍不該來,又煩蔡晴多事,但嘴上卻說道:“行啊,我們一起喝點。”心里卻哀嘆道:“唉,看來這回深圳又白來了!這嘰嘰喳喳的‘小母雞’又吃不到了。”
一個多小時左右,蔡晴就把菜擺上了桌,然后問他們喝什么酒?彭東升說啤的,陳萍卻說白的。
蔡晴就說主隨客便,拿出四特酒來。
這一喝,中午就把彭東升喝到沙發上睡了。
陳萍見彭東升睡了,就跟蔡晴辭行,但蔡晴不讓,說晚上還要陳萍和彭東升喝。
陳萍不干,說哪有這樣喝酒的,一天喝兩次,說完抬腳就準備走。
蔡晴卻不依,硬在門口拖住陳萍說道:“你真的晚上再和這錘子喝,把他喝醉了最好!”
“還要喝醉?”陳萍愣了。
“對,喝醉他!”
“為什么?”
“超哥的意思!”蔡晴急了,只好搬出王超來。
陳萍沒想到蔡晴說是王超的意思,就說道:“超哥什么時候說的?”
“那你打電話問啊。”
“我問干嘛,行,你說超哥就超哥,反正是星期天,喝了酒到別的單位上也不好,今天我就把這害王超的家伙喝殘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陳萍就把中午的酒都還沒醒透的彭東升拉起來,不管彭東升如何拿開車來做擋箭牌,抓著他就是一頓猛灌,一灌就把彭東升又灌到沙發上了。
兩戰皆勝的陳萍也有點多了,臨走對蔡晴說道:“你回頭對你那超哥說,我今天夠意思了。”
“夠意思,謝謝陳主任。”
蔡晴送走陳萍后,就把值夜班的員工叫來說道:“你晚上驚醒點,他如果醒了,你給他開卷閘門,讓他走。”隨后她就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了。
半夜彭東升醒了,這一醒卻要命,滿耳都是蚊子的嗡嗡聲!他趕都趕不走。他賣配件的知道,擺放配件的地方是最容易惹蚊子的地方。
他掙扎著起來,黑暗中見一個黑影站在他前面,他嚇一跳:“誰?”
“我,值夜班的。”
“你老板呢?”
“睡覺去了。”
“她住哪?”
“不知道。”
媽的,知道也說不知道,最終,彭東升只好帶著滿臉、滿手臂蚊子叮的包,開車回陳江了。
幸好那年頭,酒駕抓得不嚴,要不然再讓彭東升到拘留所里讓蚊子飽吸一頓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