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超就讓陳萍的電話吵醒了。
陳萍開口就說:“我剛聽葉春瑞說,說你不要我們出手幫你忙,是因為黃中英?”
“是的,怎么了?”
”我看你是想多了吧?我們幫你賣裝載機,關黃科長什么事,誒,就算關她的事,又怎么了?”
“我……”
“別我了,我是知道你和黃科長的事,但你倆最終是什么情況我又不知道,打電話問你你也不說。現在人家去美國了,應該以后跟你沒什么故事了,難道你以后做什么事還要受她影響?醒醒吧,王超,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少在我們兄弟面前裝什么骨氣。”
還別說,陳萍幾句話就把王超講開了,王超心想:“是啊,我以后的生活還真不管你黃中英什么事,說到底是我兄弟們幫我,跟你沒關系。”想到這,王超就打起哈哈來:“我是逗逗葉春瑞的,看他急的,還馬上叫你來勸我。”
“那行,沒事就好,那我昨晚出的主意,你準備什么時候開始操作?”
王超說道:“你昨晚出的主意好是好,但有些情況你不知想到了沒有?”于是王超就把昨晚給葉春瑞說過的顧慮又重新說了一遍給陳萍聽。
陳萍聽了哈哈一笑:“我以為多大的事,什么時候你王超做事也開始優柔寡斷了?”
“不是,我不是不想讓朋友為難嗎。”
“首先你認我這個朋友就行了,其它的你別多想!行嗎?”
“不行,讓朋友為難的事我堅決不干!”
陳萍略微停頓了一下后說道:“這有什么為難的?首先這都是朋友幫忙,再說我也不會讓朋友白幫忙,如果有什么信息多給他們幾個不就成了嗎,他們難道還會在乎多給了一兩千塊錢給海南,或者計較什么年終返利?”
“如果你這樣說我就沒話說了,但從結果來看,以后最吃虧的就是你。我想要不這樣,我在廣東每賣一臺裝載機的提成,就分一半給你好嗎?”
“你這樣做兄弟感情就變味了。我這樣做難道是想在你這里掙這種錢,兄弟,你可想多了。”
“在商言商,見者有份,我看你是你想多了。”
“不跟你說這些了,如果你非要算錢,那你算給我的那份就算你幫我娶老婆我給你的紅包吧。對,就這樣,我們兩清了哦,你以后不要再跟別人說什么我老婆是你幫我討的。聽了憋氣!”說完,陳萍就把電話給掛了。
王超想到陳萍也好葉春瑞也罷,真是夠朋友,為了讓他度過難關,不是為他打消顧慮就是出主意,好像求著他快去掙錢似的。
既然這樣那就著手干吧,王超在街頭小檔口吃了碗海南粉后,興高采烈就坐上公交趕到王四海公司,向王四海說了廣州朋友幫自己賣裝載機的事。
王四海聽了笑道:“想不到我的本家在廣州的人緣那么好,這種事也能這樣操作。行啊,就按你說的辦法做吧。不過多付一兩千的事就付個八百就行了,圖個吉利數字。如果能搞上年終返利那我可就照單全收了。”
王超聽他提到年終返利的事,就忍不住笑道:“海南市場這么差,一年能賣幾臺裝載機?你還想返利這樣的好事,真是豬八戒白日做夢娶媳婦,盡想美事。”
王四海卻說道:“那可不一定啊,廣東一插手……呵呵,你看吧。”
事后果然讓王四海說中了,王超和廣東陳萍那里一聯手,海南十二臺任務不到十一月份就完成了!
可眼前王超多少還帶點調侃的對王四海說道:“行啊,只要你有信心就行,我也巴不得你年終多拿返利,在宜工的代理商年會上,胸前系上只有優秀代理商才有的大紅花。”
“優秀代理商是一回事,如果真的有返利,王主任你放心,在商言商,見者有份,我會留一部分給你的。”
王超聽到王四海說出他早上剛對陳萍說過類似的話,立馬就把陳萍的“還”給了王四海:“你這樣做兄弟感情就變味了,我這樣做難道是想在你這里掙這種錢,兄弟,你可想多了。”
王四海看王超的神色沒有一點想要錢的意思,就笑道:“你不要錢,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啊……你請我吃‘龍鳳龜’湯就行,就是上次和瓊州農機王植良吃的那樣。”
“行,沒問題。”
說到王植良,王超就說道:“對了,我們合作的事我要打電話給王植良通報一下,不要一不小心又讓你給賣了。”
王超一說完,王四海就抱著肚子笑道:“哎呀呀,笑死我了,你打吧你打吧。”
不久,王超就開始行動了。
那天,葉春瑞的電話來了,他說天河區獵德路有個建筑工地要臺30裝載機,要王超趕緊通知廠里發貨。
王超就按照廠里的發貨流程,發了傳真到廠里銷售科:李科長,請速發一臺ZL30HQ至海口。貨到海口運費售后再結。具體地址請送貨司機出發前與我聯系。海口辦事處王超。
發出傳真的第二天,送貨司機的電話來就來了。
“喂!王超嗎?我是陳兆興。”陳兆興在電話里聲音大大的,震的王超耳膜都痛,他繼續說道:“哈哈,王超,我以為你調到海南這一年都見不到你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王超冷言冷語道。
“什么意思,你海南能賣的動裝載機嗎?賣不動裝載機難道還要我自費來看你?”
“哦,你是這個意思啊,聽你口氣你這回是來幫我送裝載機的?”王超裝模作樣說道。
“你少來,跑海南那么遠,又沒有回頭貨,還要我放空到廣州才有回頭貨。最煩人的是你那運費還要裝載機賣了后才和我結算,我真不知你這運費是怎么和代理商談的?我們這里的司機一聽說送海南貨都不愿來。”
“那你干什么還要來?”王超逗他道。
“還不是想你唄。到了海南,你可要請我吃海鮮,最好還幫我找個海南妹。”
“海鮮我請不起,但海南粉我管夠,至于海南妹我更不行,你自己找去!嘿嘿,你陳兆興還邪了,叫你送臺裝載機來還想敲我竹杠,你真是欠揍!”
“欠揍就欠揍,怎么了?你打我上癮了啊?反正到了海南你不滿足我的要求老子不回大陸!”
王超不想和他逗嘴皮子了,就說道:“你那邊說話方便嗎?”
“方便,你說。”
“是這樣的,你這臺裝載機不要送到海南來,貨到廣州后你打個電話,等下我把那號碼發給你。你要他們來接車,他們會把運費當場結算給你的。”
“你這是賣的什么機?我搞不明白?”
“要你搞明白做什么,你只管結運費走人。記住,這事誰都不要說,要保密,明白嗎。”
“明白明白,只是這樣一來我海南粉吃不到了,海南妹也泡不到了。”
“夢里想去!”王超笑道。
過了幾天,一筆從廣州匯到王四海戶頭上的款到了;王四海又立即把這筆款留下八百塊后匯到了宜鄉工程機械廠。
就這樣,一臺發往海南的裝載機就這樣偷梁換柱的賣給廣東了。
如此這般,一連操作了幾臺,心細的王四海覺得這樣有問題,有天他對王超說道:“我往年一年當中賣不了一兩臺你們的,現在都賣六臺了,這樣你們廠里會起疑心的。我看廣東再賣了裝載機,就把款打到王植良那里,這樣不就小心行得萬年船了嗎。”
王超聽了連說此計甚妙,以后廣東打來的機款就匯了四五臺給王植良的瓊州農機公司了。
上半年的時候,全國各銷售片區的報表放在李護華的辦公桌上,當李護華看到海南這一欄時忍不住搖搖頭:“一年都過一半了,只完成兩臺,要完成十臺看樣子是不可能的了,唉,把一個王超這樣的老推銷員丟在那里,真是得不償失。明年一定要想辦法把王超調走。要不海南就不派人了,像別的廠家一樣,讓廣東或廣西代管一下,有信息就跑跑……”
誰知到了下半年的八月份,當銷售報表又放在李護華辦公桌上時,他看到海南的業績蹭蹭直上,不到九月,就賣了十二臺!
面對這破海南歷史的銷售記錄,李護華起初對王超由衷贊賞。繼而想想又覺得哪里有點不對?以他對海南經濟情況和目前形勢的了解,這蕞爾小島,怎么可能會這樣突飛猛進、一路高歌呢?可你看報表,不管是老代理商瓊州農機,還是新代理商海韻機械,都出現你追我趕的局面,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海南這個中國最大的特區動起來了嗎?
李護華一時也想不通了。
到了十一月份,王超除了海南真正賣了兩臺后,廣東那邊又“支援”了十四臺!
這一下李護華有點不淡定了,就在他百思不解的時候,那個一向不太喜歡王超、陳萍的魏副廠長也忍不住在李護華面前嘀咕了一句:“這短命鬼,后生可畏啊。”
沒想到魏副廠長這一句“短命鬼”還真是一語成讖!
這天,在廣東跑售后服務的周學志拿著一張三包單看半天后問朱光新:“朱片長,這臺裝載機的機號我查了一下,好像不是我們賣的,是海南的機子呢?”
朱光新正躺在床上看《天龍八部》,眼睛抬都不抬一下,不加思索地說道:“這有什么奇怪,海南難道沒有用戶跑到廣東來施工,真是少見多怪!你真是個修機子的命,一點腦筋都沒有,該服務就服務去,別吵我看書!”
于是,只有修機子命的周學志只好三緘其口,不吭聲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陽春一個客戶打電話到辦事處,說剛買的裝載機發動機冒黑煙不敢用,要廠里派人去看看。
周學志去了以后看機號,發現這機號從廠里反饋的信息,又是海南的,他忍不住問老板:“你這機子從哪里買的?”
老板說道:“還不是從你們在湛江那個叫紅五星的代理商那買的,怎么了,是水貨?”
“不是不是,隨便問問。”帶著疑慮,周學志回到廣州后他變聰明了,這回他不找朱光新問了,省得又說他是修機子的命。
于是他找陳萍,可陳萍聽完周學志的匯報后,陳萍的回答和朱光新竟然如出一轍,也說是海南的客戶調設備到廣東來施工。
這下把周學志師傅徹底搞蒙圈了,一個那么簡單的問題都看不出?他自己都認為是修機子的命了。
遺憾的是到了十二月底,當海南突破銷售三十臺裝載機后,魏副廠長忍不住拿起電話打給朱光新開始破口大罵了:“朱片長,你好意思嗎,一個每年能賣一百多臺裝載機的區域,你現在只完成了六十九臺,而我卻放了三個人在你這里。可現在,你睜大眼睛看看海南,海南都三十多臺了,人家只有一個人。這樣下去,你們通通調離銷售科,給我回車間去!”
朱光新聽了以后戰戰兢兢,硬著頭皮讓魏副廠長罵完氣呼呼的回到房間,對正在看電視的陳萍吼道:“還看什么電視?明天下去跑市場去!真他媽邪門,海南這屁大的地方,怎么會賣那么多裝載機?”
陳萍聽了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跑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下臉出來對朱光新說道:“朱片長,看樣子是我們工作沒做好,我明天就下去,到金三角新成立的深圳分公司看一下,爭取要蔡晴那里今年突擊一下,你看怎么樣?”
“怎么樣怎么樣?我還能怎么樣?你去、你快去!”朱光新氣急敗壞地說道。
陳萍馬上很聽話的邊收拾行李邊安慰朱光新:“領導,你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這市場誰說得清,有本事叫他們來跑跑看看啊,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痛。以你在銷售科的元老級別,賣裝載機還要他們教嗎?”
朱光新聽了陳萍的話,覺得像是拍馬屁?但每句話又認為是那么回事,所以他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但嘴上卻說道:“少啰嗦,不要在領導后面說壞話!”
晚上,陳萍就打了個電話給王超,說道:”看你,把我們親愛的領導氣成這樣,害我明天下去跑市場。對了,要不要我幫你給蔡晴捎個話?
“不用,管好你自己的事了。”王超笑道。
你說王超如何不會笑,當他從陳萍嘴里聽到朱光新在生氣時,眼前就浮現朱光新那氣歪了的嘴臉,心中快感便油然而生,于是吃飯的時候,非拖著龔主任到外面喝酒,把這得意的事情就著酒告訴了龔主任。
這是王超自上了海南島后,難得高興了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