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結
- 血旗袍之蝕骨迷情
- 韓殤
- 4139字
- 2018-11-19 15:02:14
王皓嚴重懷疑自己見了陳潔的腐尸之后產生了后遺癥,否則怎么會時常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難道真的被嚇出什么病了?
他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發現身體一切正常,對于他所經歷的,醫生的解釋是,可能是由于王皓受驚過度,造成神經衰弱出現了錯覺,只要適當休息即可自愈。但是王皓卻有自己的想法,他身上出現的這些奇怪現象,或許正是說明了陳潔的死不簡單,王皓雖然心里面疑惑重重,但考慮到林嵐的感受,他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怕又惹得彼此不愉快。
但不可否認,陳潔的死,已然成了王皓解不開的心結。
王皓私下里約張警官在一家咖啡館碰面,向他詢問案子的事情。王皓以為張警官會坦誠布公,知無不言,但他像是在隱瞞什么,一反常態,總是閃爍其詞,不愿再談這案子。
“都已經結案了,就沒必要再去追問什么了。王皓,還是多花點時間在林嵐身上吧。她才是你該關心的人。”張警官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眼睛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可是這案子還有疑點,怎么就草草結案了呢?”王皓不懂,也不明白為什么警方那么草率地了結此案。難道也是因為林嵐打過招呼的緣故嗎?這倒也印證了一句古話,有人好辦事。但凡是人,都逃不出人情關系網。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王皓也不愿攬事上身,但張警官作為警察應該要查明真相才對。
“查案本就是警方的事情,有沒有疑點也是由警方去判斷,不是你說了算。你不該這么執著下去,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倘若你再揪著不放,對誰都沒有好處。奉勸你一句,別攬臟水,否則難有寧日。”
王皓苦笑著說:“難道不該查明真相嗎?”
“真相就是陳潔為情自殺。難道你能提供他殺的證據?”張警官加重了語氣,強調著“為情自殺”四個字,繼續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真要查下去,你和林嵐都是嫌疑犯,誰都脫不了干系。要知道,陳潔出事之前和你們有過爭吵,你們還動了手,況且案發地點又離你們的住處那么近……我想你應該清楚會有怎樣的后果。再者,驗尸報告沒有任何異常,我們也沒必要自找麻煩。我想,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吧,其他的也不用我多說什么了吧。”
張警官喝完杯里的咖啡,站起身走到王皓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再執著于真相,有時候真相是很殘酷的,還是不知道為好。”
王皓的情緒有些激動,驀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正對著張警官說道:“可是不查出陳潔的真正死因,就是對法律公正的褻瀆,那么你也不配當一個警察!”
張警官停了片刻,嘴角微微揚起,反問道:“看得出來陳潔對你很重要,既然如此,當初為什么要跟她分手呢?換句話說,你這么理直氣壯地要查真相,認定她不是自殺,可有確鑿的證據?如果沒有,就不要再生事端!”
王皓義正辭嚴道:“依陳潔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自殺,即便是自殺,她也沒必要摘掉自己的左耳釘。再則,我無意中發現林嵐手中也有一份驗尸報告,想必是你給她的吧,這份報告的結論是陳潔腹中的水和長青路人工湖的水并不相同。和我在警局里看到的無任何異樣的那份報告完全不同,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準備了兩份驗尸報告吧?一份是故意用來搪塞我的吧?我知道林嵐跟你打過招呼,所以你才想快點結束此案,可這對死者而言,也太不公平了吧。”
“呵呵,有點意思。那你說說,你還看到了什么?”張警官原是想轉身離開的,聽到王皓突如其來的那一句,驀地停了下來,冷笑著又坐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張警官暗自嘲笑,倒是小瞧了眼前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子,不過他對王皓的印象反倒加深了不少。
“就這么多。”王皓激動的情緒平復了許多,緩緩說道:“我知道您和林嵐關系匪淺,您一直視她為自己的女兒,只是這案子如此草率結案,難免大家會有所猜想。”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王皓忖度了片刻,眉頭皺了皺,臉上的肌肉也不自覺地抖了幾下。“陳潔曾是我的女朋友,況且她出事前我和林嵐都跟她發生過矛盾,一般的人都會覺得是我們殺了她,不是嗎?”
“你說的也沒錯。不過陳潔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即便腹中的水與人工湖的水不同,也很難證明她是被謀殺的。除非你能找出直接的證據證明她是被人謀殺的,否則一切都只是你個人的猜想,沒有一點說服力,警方還是會以自殺定案。”張警官說完便自顧自離開了咖啡館,王皓依舊坐在原位,思緒游離。
林嵐一直忙于趕稿,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也不怎么理會王皓,王皓見過張警官之后,本想好好跟她聊聊,但又怕自己打擾到她,使其無法安心創作,便徑自離開了老宅,沿著長青路漫無目的地走著。
由于近段時間一直住在長青路的老宅子里陪著林嵐,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自己的家了,說實話,倒是有幾分懷念了,而他的腳步已然為他的懷念買單。
打開門的那一剎,一股久違的溫暖氣息迎面而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被重新激活了一般,興奮地跳躍起來。
他在大廳舒軟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看到書架上的相機,又有了拍照的念頭。
他拿著相機帶上自己的背包,穿梭在大街小巷,只為拍到滿意的風景。或者也有陌生的人,在那些迷離的燈光中涌動,留在他的鏡頭里。那樣的時刻,他不會再去想繁瑣的事情。
有些人喜歡用忙碌來打發時間,而有些人喜歡用忙碌來忘記時間。
一天的勞途奔波,讓他收獲滿滿。對于他而言,遇到唯美的風景比遇到可心的女人更讓他心潮澎湃。
他回到家里,脫了衣服就沖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閉上眼睛聽著淋浴的水聲,像雨的聲音,稀稀落落地澆打在他身上。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將自己赤裸的身體漸漸漫入水中,浴缸的水不斷溢出。他想安安靜靜地這樣泡一會兒。
昏暗的燈光,讓他不禁想要閉上眼小睡片刻。
才剛閉了眼,卻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正用力地將他的頭狠狠地往水里按,讓他喘不過氣。他生生地被嗆進幾口水,思維混亂,意識不清。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人工湖,四周都是墨綠色的水,浮游生物在水面飄動,蠕蟲鉆入他的鼻孔和耳洞,生生從他的眼窩擠進去,使他的皮和肉逐漸剝離開來。黑色盤結的長發將他的頭緊緊裹住,逐漸地擠壓,隨時會被擠爆。他預感到,再這么擠壓下去,他的腦漿會像火山爆發時的巖漿一般噴泄而出,填滿整個浴缸。
他能切身感覺到,那只細長扭曲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有著細長的指甲,涂著暗紅色的甲油,她的甲片在他的身上劃出一道道痕跡。浴缸里的水由墨綠瞬間染成了紅色,仿佛一個染布的缸。而他則成了鮮活的人血染料源泉。
他的耳邊回響著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白旗袍,紅旗袍,滴血割肉染旗袍……”
他猛地睜開眼睛,從浴缸里站起來,嚇出一身冷汗。“白旗袍,紅旗袍,滴血割肉染旗袍”到底預示著什么?他環顧四周,浴室里除了他自己,再無任何人。
他知道,自己方才又做噩夢了。
他看著鏡子里面色慘白的自己,心臟仍舊在劇烈地跳動,驚魂未定,冷汗淋漓。
鏡子里,忽然閃進一道紅色的光影,半個人頭逐漸移入,之后是豎直垂下的長發,以及隱藏在長發之下的那雙幽冷的目光,正在死死地窺視著他。
她紅色的旗袍艷如盛開的牡丹,艷得絕美,艷得刺目。她不屬于這個時代,是遠古的某個年代的女人,她粉紅色的高跟鞋精致得炫目,只是她扭曲的身體和下垂的頭部充滿著詭異的氣息。她定定地看著他,就像在欣賞一座人體雕塑。
她在冷笑。唇齒間透著寒氣。
她的手緩慢地抬起,撥開披散下來的黑色長發,一點點露出面容。
她……沒有……臉!
她臉上的皮肉儼然是一堆粘稠的濁物涂上去堆積而成,鮮紅的脈絡在有節奏地彈跳,她在滴血,越來越急,越來越多,一滴滴滲入她身上的旗袍。
她肆意地狂笑,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不斷撕扯著自己臉上的血肉,一遍遍涂飾自己的衣物。
突然,她所有的動作都靜止了。她緩緩抬起頭,平視著王皓。
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觸到了他的脊背,輕柔地向上劃過。
而他只覺得一陣寒涼澀骨,全身發憷。
不,這不是真的!王皓的雙腿在顫抖,臉上的肌肉也在無規則地抽搐,噴薄欲出的喊叫聲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壓制在咽喉,哽咽得他透不過氣。
她的頭顱,她的身體,在向他逼近,逼近。
“砰”,一聲巨響,洗手間的鏡子一刻間碎裂,零星的鏡片散落一地。
王皓的拳頭狠狠地落在那面鏡子上,骨節上的皮肉被鏡片劃傷,一絲嫣紅的血液淡淡溢出。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他雙手捧著水沖了一把臉,隨手拿下一塊毛巾擦干,卻發現毛巾上竟沾著鮮紅的血。
血……
他本能地將它扔在地上。
許久之后,借著破碎的鏡片,他看到自己在流鼻血,而那毛巾不過是沾了自己的鼻血而已,并沒什么可驚慌的。
很多時候,恐懼源自于人的內心,許是因為對陳潔的死感到愧疚,他才心神不寧。他蹲下去,撿起剛剛扔掉的毛巾,他的視線突然停在浴缸的底部,不再挪移。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竟是真的。
陳潔左耳上消失的那只耳釘,竟掉落在自己家的浴室里。
在她出事之前難道來過自己家?那天打了她一巴掌之后,究竟又發生了什么事?越來越多的疑團堆積在王皓心里,就像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他也越來越相信,陳潔的死并非自殺那么簡單,一定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想要親手解開這個謎團,即便張警官一而再地勸說他不要再牽涉此案。
然而他也知道,事情并不容易,特別是他既非偵探,又非警察,想要查個水落石出,只怕比登天還難。而且,他心里還有一層擔憂,倘若陳潔的死和靈異事件扯上關系,僅憑自己一人之力又能怎樣?會不會下一個要死的就是自己?那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到底是誰?還有那句時常出現在耳畔的“白旗袍,紅旗袍,滴血割肉染旗袍”背后又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這些問題死死困擾著他,讓他不得安寧。
疑團諸多,能力有限,他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頗感落寞。
王皓穿好浴衣,小心翼翼地將陳潔的耳釘收入一個精致的盒子里,放到臥房衣櫥的抽屜,以備不時之需。
王皓深信,如果陳潔死前來過這里,一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而他要找到那些痕跡。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懷疑陳潔是在自己家里被害的,至于為什么尸體會跑到長青路的人工湖,卻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他仔細地察看著屋里的每一個角落,除了茶幾上落著一絲煙灰,其他也沒有什么異樣。
煙灰……
王皓素來就不抽煙,也沒有邀請過會抽煙的人來過自己家里,家中不應該有這些煙灰才是。難道是陳潔曾帶著什么男人到過自己家里?如果不是陳潔帶進來的,那么又會是誰能如此堂而皇之地進到這屋里呢?
一堆的疑問侵襲著他,仿若一根根藤蔓在他的大腦里盤根錯節地纏繞著,讓他透不過氣,近乎窒息。
倘若案發地點真的是在自己的家里,那么自己無疑是最大的嫌疑犯。殺人的究竟是人還是鬼?他不得不這樣問自己,因為這一切都來得太過詭異。
他還在冥思苦想,想要理順思緒的時候,手機鈴聲卻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