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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97評論第1章
我要去看得最遠的地方
和你手舞足蹈聊夢想
像從來沒有失過望受過傷
還相信敢飛就有天空那樣
十點半。
學(xué)生工作處的新生安排大會終于開完,簡小從哈欠連天地摸著夜色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很不幸,食堂的大門關(guān)得很緊,簡小從不得不撇撇嘴,在宿舍附近的西餅屋買了一個大面包,邊啃邊朝教職工宿舍走去。
簡小從的宿舍在二樓,抬頭就可以看見擺著仙人掌的小陽臺。她像往常一樣立在樓下仰望自己的房間,突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西面,她隔壁的那間宿舍里——居然亮著燈。
帶著厚重的好奇心上樓,簡小從啃了一大口面包,遺憾的是,到了二樓,她看見那間宿舍仍舊是像往常一樣緊閉著門。為了確定里面有人與否,簡小從小心地把耳朵貼在門上……失望的是,她沒有聽見任何聲響。
再啃了一口面包,簡小從暗嘆自己無聊。
轉(zhuǎn)身回自己宿舍前,她決定再看最后一眼,只看一眼就走。然而,也就是在這最后一眼過后,那間宿舍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淡黃色的光從簡小從的眼前騰起。然后,低著頭的她看見了一雙黑色的拖鞋,再稍稍往上,是一條黑色的休閑西褲,繼續(xù)上移,是一件藍色的、胸前有卡通圖案的T恤衫,再往上……
簡小從呆了,一口面包還含在嘴里忘了咀嚼和吞咽。
那是一張,絕對叫人發(fā)呆五秒以上的臉,男人的臉。
觸到簡小從的目光,房里的男人皺了皺眉。
這皺眉皺得明顯,倒是瞬間讓簡小從緩過神來,她掩住嘴巴飛快地吞下嘴里的面包,然后禮貌地問:“請問,你住這里嗎?”
“有事?”男人挑眉反問。
詫異于這個回答,簡小從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是這樣的,前幾天郵差把你的很多信放在了我這里,我一直幫你收著……現(xiàn)在你回來了,那些信,也可以物歸原主了。”
聽完簡小從的解釋,男人的表情總算由防備舒緩成正常,微冷的嘴角也恢復(fù)到禮貌的弧度:“麻煩了。”
刻意忽略掉聲音的魅力,想著這男人剛才那樣排斥自己,肯定是把自己當(dāng)花癡了,簡小從囁嚅著轉(zhuǎn)身。她真的只是個單純的……傳信人。
上周郵差把信給她的時候,她記得那沓信里大多數(shù)信都是國外的郵戳,而且基本都是法文。那時,她還以為對面住了個外國人,原來,是個中國人。
掏鑰匙開門拿了信,簡小從搬了兩次才搬完所有的信件。她拍了拍手準(zhǔn)備回屋的時候,對門的男人突然問:“你住對面?”
簡小從轉(zhuǎn)頭,漾起一抹笑容道:“是的,才搬過來沒多久,我是這屆08級繪畫班的輔導(dǎo)員,我叫簡小從。”邊說著,簡小從邊禮貌地伸出手。
“沈自橫。”
兩手交握。
C大正式開學(xué)后,簡小從開始從不同的人嘴里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沈自橫的消息。
新生通知大會上,簡小從目所能及的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戴上厚重的眼鏡之后,她才算看清楚了講臺下那一張張嘰嘰喳喳歡喜雀躍的臉。她有些感慨,幾年前她上大學(xué)的時候也是這樣好奇和興奮呢。
做完例行的通知后,有三個打扮時尚的女生上來圍住了簡小從:“簡老師,我們有問題想問您。”
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的簡小從訝異于新生們的求知欲,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有什么問題?”
“新生課表什么時候發(fā)?”
“教務(wù)處還沒安排完吧……估計要等你們軍訓(xùn)以后才會安排好。不用急,到時候我會發(fā)通知給班長的。”簡小從心中很是欣慰:哎,這幫孩子都快等不及上學(xué)了。
三人中有兩個女生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其中一位看起來就很大膽的女生直接問:“簡老師,您認(rèn)識沈自橫沈老師嗎?”
簡小從有點詫異,略略思忖了一下,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那張極好看的臉。她算是明白了,這三個人可能是奔著帥老師來的。考慮了一下影響,她委婉地回答:“我和你們一樣是新來的,所以,對你們的任課老師……目前還不是很熟悉。”
三個女生悻悻離去,不,簡小從驚訝地發(fā)現(xiàn),教室門口還站了一群悻悻離去的女生。看到這場景,簡小從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慈愛的笑容來。
開完新生大會之后,簡小從去研究生院領(lǐng)了自己的課表,回宿舍前去超市買了一大堆泡面和火腿腸,她打算過一個星期速食的日子。在宿舍樓下突然接到何忘川的電話,她不得不快速上樓,在宿舍門口放下那些大包小包,接起電話。
“二十號C城會降溫,提醒你多穿衣服注意防寒。”剛接通,何忘川溫和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傳來。
簡小從笑了笑,邊用腦袋和肩膀夾住電話,邊艱難地從牛仔褲口袋里奮力掏鑰匙:“知道了。”
“別老吃泡面和火腿腸,沒有營養(yǎng)。我在網(wǎng)上查了一下,C大二食堂的伙食最好。”何忘川在電話那頭一邊緊緊盯著自己電腦的屏幕,一邊擰眉安排簡小從的生活起居。
“喂,我哪有吃泡面和火腿腸?我最近大魚大肉吃得很好。”詫異于何忘川驚人的“千里眼”,簡小從剛從褲子口袋里辛苦掏出的鑰匙又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地上擺了兩只裝滿泡面的袋子,簡小從一邊應(yīng)付著電話里的何忘川,一邊在購物袋里翻找著鑰匙。
“國慶節(jié)我們就能見面了。”何忘川的聲音里流露出無比期待和喜悅。與此同時,簡小從的眼睛里卻突然出現(xiàn)一只陌生的、拿著她家鑰匙的手。她蹲在地上順著手的方向抬頭,迎上的是穿著白T恤、一手閑插在灰色休閑褲口袋里的沈自橫。大概是礙于簡小從還在打電話,他禮貌地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歪了歪頭,示意簡小從接鑰匙。
愣了半天的簡小從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接過鑰匙的時候點頭表示了謝謝,又繼續(xù)應(yīng)付何忘川的攻勢去了。沈自橫在原處站了一會兒,目光掠過地上滿滿的兩袋東西后,突然無聲地彎起嘴角,轉(zhuǎn)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簡小從終于打開了宿舍的門,何忘川的電話也總算是掛了。一個人在外生活了近一個月,簡小從覺得獨自生活其實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艱難,除了要自己手洗衣服常常讓她感到煩惱之外,這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實還是讓她很滿意的。
這天中午,簡小從剛上完《文學(xué)理論》課,就被藝術(shù)系主任一個電話直接叫到了辦公室。心知不是什么好事,簡小從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直奔主任辦公室。
等進了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系主任就把一沓資料扔到了簡小從面前:“這是沈自橫的資料。”
簡小從抬頭看見梅主任雙手在桌前交叉,腕表锃光瓦亮,一如他凌厲的目光,嚇得她小小聲地問:“這個……是用來做什么的?”
梅主任眉頭緊蹙,語重心長地說:“小簡啊,藝術(shù)系有個情況你可能不清楚,這位特聘講師沈自橫……一直是我們比較頭疼的人。”
“怎么?”簡小從的腦海里又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那張禍害眾生的臉,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
“唉——”梅主任嘆了口氣,“國慶節(jié)以后,新生們就要開課了,據(jù)很多老師反映,去問沈自橫電話和地址的學(xué)生……不少。你要做好預(yù)防工作。嗯,這是往年的材料,你仔細(xì)看看,其他的,我就……不細(xì)說了。”
簡小從沒有想過自己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了解到沈自橫的,她更沒有想過,沈自橫,會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在C大任教兩年,與五十多名女學(xué)生關(guān)系不明;先后有八名女生曾為其自殺;多次留宿女同學(xué)在其宿舍過夜,是藝術(shù)系重度危險人物。
然而,沈自橫還一直留在C大任教的原因那一欄上,只留了四個字:背景不凡。
好一個“背景不凡”。簡小從盤腿坐在床上,郁悶地把那堆材料推離自己的視線范圍,腦子里又不自覺地閃出沈自橫的臉,然后那張臉又突然變成大灰狼的樣子。于是,在簡小從僅有的二十二歲年華里,第一次開始害怕一個人,倒不是怕大灰狼吃了自己。關(guān)鍵是,她手上帶的一百二十二名學(xué)生里有八十三名女生,這學(xué)期,那三個班都有沈自橫的繪畫課。
一想到開學(xué)時,那群女生圍著自己打聽沈自橫消息時的壯觀景象,簡小從突然覺得自己任重道遠且前途未卜。
可幸的是,國慶節(jié)先到了。國慶節(jié)到了也就意味著,何忘川要來了。
國慶節(jié)的前一天,簡小從一大早就去C城機場接了何忘川。初秋的天氣,何忘川一襲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高高的挺拔身材在人群中格外好認(rèn)。簡小從習(xí)慣了先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他,也習(xí)慣了站在原地招招手,等他在往來的人群里找到小小的并不好找的自己,習(xí)慣看他找到自己后,眉頭舒展著朝自己微笑著走來的樣子。
三年來,她習(xí)慣了何忘川所有無微不至的好。
簡小從還沉浸在那些已然逝去的歲月片段里時,何忘川有力的臂彎已經(jīng)準(zhǔn)確地?fù)碜×怂5皖^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鼻子,何忘川的聲音悶悶地傳來:“真的好想你。”
身高的差距使得簡小從的腦袋被迫抬起,下巴緊緊地擱在何忘川特意垂下的肩膀上,她笑著拍他的背,豪邁而又溫暖地說:“我請你吃飯好了。”
何忘川仍是不放手,沒有聽到簡小從同樣的回答他有些失望,只能靠這樣的擁抱來確定她的真實。于是,在偌大的機場大廳里,這對情侶就這樣突兀而又和諧地相擁著。
何忘川并不是一個熱衷于制造驚喜和浪漫的男人。比如這次的到來,一個月前他就跟簡小從打好了招呼。一個月前,簡小從就計劃好了何忘川到來之后兩個人的行程:去C城最有名的火鍋店吃火鍋,然后去C城最豪華的電影院買兩張電影票,看一場簡小從早就在迅雷看過的愛情電影,最后,回家。
“你永遠都把屋子收拾得這么整潔,我很迫不及待想要娶你回家。”簡小從在陽臺上收衣服的時候,何忘川突然一把從背后抱住了她的腰,腦袋擱在她的小肩窩里。
簡小從伸手去推,沒推開。于是,即使是在夜色下,她的臉也明顯紅得像個切開的西紅柿,淌著鮮艷誘人的番茄汁。何忘川就是這樣被突然觸動的,他擺正了簡小從的身體,很快俯首吻住了她。
簡小從的手里還拿著剛收下來的衣服,愣是被何忘川壓向了陽臺的圍欄,出于害怕,她不得不伸手?jǐn)堊×撕瓮ǖ牟弊印H欢@個動作卻讓何忘川更加忘情,一雙手第一次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嘀嘀——”響亮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好事”,簡小從受驚地在何忘川的懷里轉(zhuǎn)身,正對上握著手機面無表情的沈自橫。沈自橫的嘴角噙著一抹奇怪的笑:“我也……收衣服。”他伸手指了指陽臺上曬著的兩雙“可憐”的襪子。
教職工宿舍的陽臺是伸向半空中的,東西面的陽臺相隔只有不到一臂的距離。簡小從又是被壓在了邊緣,上身都快到達沈自橫家的陽臺上了,所以,她便很清楚地看見了沈自橫收完襪子后,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鄙夷,她有些氣惱,想說什么最終沒說。
而另一邊,沈自橫也沒再多停留,拉開推拉門就徑自走了進去。
被沈自橫奇怪的眼神氣到,簡小從不悅地扔了一個白眼給那扇門,轉(zhuǎn)回頭時迎上的是何忘川滿臉的疑問。
“怎么了?”她抽出手在何忘川眼前晃了晃。
“沒什么。”何忘川收回視線,微笑著答,有些不自然。
國慶節(jié)七天,何忘川在C城待了五天,兩人玩遍了C城所有能玩的地方,簡小從累得連去機場送何忘川都沒趕上。
國慶節(jié)過后,C大就正式開學(xué)了。除了她自己那滿滿的研究生課程表,她帶的那三個繪畫班的課程也開始按部就班。簡小從懷抱著滿腔熱情迎接她的新生活。
教《古詩詞鑒賞》的是C大有名的老教授,教授喜歡在課間的時候端著茶杯和總坐在第一排眨著大眼睛認(rèn)真聽課的簡小從討論天氣、時事、詩詞歌賦,最后吟句“廉頗老矣”。
簡小從輕易就愛上了這生活,因為生活也愛她。
只是,簡小從始終經(jīng)歷得太少,她并不知道,生活其實是個矛盾體,前一秒你覺得它平靜無波,下一秒它就能給你掀起驚濤駭浪來。
接到女生公寓樓宿管處打來的電話時,簡小從正和老教授討論論文題目。一聽宿管處的值班老師說自己手底下有個繪畫班昨晚有三名女生夜不歸宿,簡小從就渾身冒冷汗。再三確定只是夜不歸宿不是失蹤之后,簡小從火急火燎地和老教授說了句抱歉,然后收拾東西直奔宿管處。
簽了名,領(lǐng)了人,簡小從滿臉嚴(yán)肅:“你們老實交代,昨晚去了哪里?”她一看到眼前站著的這三個女生,頭就止不住地疼。這三個算是她帶的這屆學(xué)生里最“出眾”的女生:染發(fā)、打耳洞、服飾另類、舉止開放……不細(xì)看是看不出是學(xué)生的。可這三個人偏偏又是上頭指明的“背景不凡”之人,簡小從拿她們簡直沒辦法。
“老師,我們一大早就被叫到這兒罰站,早飯都沒吃,你這樣審問我們,太不近人情了吧?”說話的是三個女生中最高最漂亮的一個——C城市委宣傳部部長的女兒周語。簡小從站在她身邊不像老師,倒像一個年幼的小妹妹。
三人的表情里滿是故作的可憐。
嘆了口氣,簡小從最終還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你們?nèi)コ燥埌伞!?
但是,風(fēng)波并沒有很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