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一 貫穿中華民國38年歷史的三條主線

貫穿中華民國38年歷史的可以說有三條主線:第一條主線是中國各族人民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斗爭;第二條主線是中華民國下屬各民族維護國家統一、與帝國主義支持的國內分裂勢力的斗爭。這兩條主線是晚清“救亡圖存”斗爭的延續。第三條主線是積極探索如何實現國家體制的政治轉型,實現從一個“多元型帝國”向一個現代“民族國家”的體制過渡和國民思想過渡。在這個過程中,外部思想意識形態和政治、經濟、軍事勢力的介入具有雙重性的影響,既向中國人介紹了現代“民族主義”理念和共和制國家形態,同時又以這些理念鼓勵中國各群體“獨立”與分裂國家,試圖瓦解中國并使其轉變為帝國主義列強的殖民地。

辛亥革命后,這三條主線彼此交織在一起,新生的民國既要抵御外敵反對分裂,又要推動民主憲政,呈現一個極其錯綜復雜的局面在外敵環伺、危機四伏的年代,民主體制未必是一種維護國家統一的最有效的體制。這也是為什么章太炎在1912年袁世凱就任民國大總統后,建議多給袁世凱一些權力,“此存亡危機之頃,國土之保全為重,民權之發達為輕”,由袁“暫以便宜行事”,可全力解決邊疆地區的危機(馬勇,2008: 1569)。。在國家體制轉型的這條主線上,我們看到了北洋政府、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議會選舉與議政實踐(安德魯·內森,1983;王建朗,2008),也看到了江西蘇區試行的蘇維埃制度和陜甘寧邊區的人民代表制度(李云峰,1986),但是這些政權建設的進程往往被接連不斷的國內外戰爭中斷。由于篇幅所限,本文所關注的主要是前兩條主線,即中國各族人民在民國期間反對外國侵略和反對國內分裂勢力的斗爭。

1.中國各族人民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斗爭

在民國期間,侵略中國的外國勢力主要來自兩個方向。

一個方向來自北方的沙皇俄國和它的繼承者蘇聯。辛亥革命后的1912年,沙俄軍隊強占隸屬外蒙古行政區的烏梁海地區(15萬平方公里),驅除清朝駐守官吏,1914年強行移民1.2萬人。十月革命后,1920年蘇聯紅軍占領烏梁海地區。1915年,北洋政府、沙俄政府、外蒙古代表共同簽訂正式協約,承認外蒙古為中國領土。1920年,沙俄殘軍被紅軍擊潰后,進入外蒙古。1922年紅軍占領外蒙古全境。1924年,“蒙古人民共和國”宣布成立與并蘇聯正式結盟。同年蘇聯把烏梁海地區從“蒙古國”劃出,并入蘇聯,建立“圖瓦人民共和國”。但當時中華民國政府對“蒙古人民共和國”和“圖瓦人民共和國”都不予承認。

1945年8月,中華民國政府與蘇聯簽訂《中蘇友好同盟條約》, 《條約》第一條即要求在外蒙古舉行公投,中國將承認公投結果。1945年10月10~20日外蒙古舉行公投,無人反對獨立。1946年1月中華民國外交部宣布承認外蒙古獨立。外蒙古從此不再是屬于中國的領土。

盛世才在新疆執政11年(1933~1944年),他作為蘇聯共產黨黨員一度與蘇聯保持密切合作關系(張大軍,1980: 6383),在他執政期間,蘇聯的政治、軍事和經濟勢力滲透到新疆各地,許多地區有蘇聯駐軍,蘇聯壟斷了阿爾泰地區的礦藏。在蘇聯專家的指導下,盛世才在新疆開展了“民族識別”,識別出了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等14個“民族”1935年新疆召開第二次民眾代表大會,確定了新疆有14個民族。1949年后,新中國基本接受了盛世才“民族識別”的結果,僅做了兩個調整。一是將原來以流亡白俄為主的“歸化族”改稱“俄羅斯族”,二是認為北疆的“塔蘭其族”應歸并到南疆的“維吾爾族”(李曉霞,2009: 17)。。這與民國政府的民族政策是背道而馳的。1942年蘇聯抵抗德軍的戰爭處于最艱苦時期,盛世才誤判形勢進行政治投機,公開反蘇反共。1944年9月,在蘇聯策劃組織和蘇軍直接參與下,北疆伊犁、塔城、阿山三地區發生武裝暴動,打出“東突厥斯坦共和國”(簡稱“東突”)的星月旗,制造民族仇殺,公開分裂祖國。1945年8月蘇聯與中華民國政府簽訂《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后,為了使民國政府正式承認外蒙古獨立,蘇聯推動“東突”臨時政府與國民黨政府談判,簽訂和平條款有學者認為蘇聯之所以推動“東突厥斯坦共和國”與民國政府談判,一個重要的考慮是擔心引發蘇聯中亞各國的泛突厥主義和泛伊斯蘭主義運動威脅蘇聯的統一(薛銜天,2008)。。在張治中的堅持下,“東突”改稱“三區”,與新疆省的其他七個行政區于1946年6月成立聯合省政府。這樣,新疆才沒有成為第二個外蒙古。

另一個方向是東方的日本。這個急于“脫亞入歐”以加入西方列強侵占殖民地浪潮的新生軍國主義國家,在明治維新后不久即提出“征韓論”作為稱霸亞洲并征服世界的侵略藍圖梁啟超很早就看出日本對外侵略的主要對象是中國:“試問今日茫茫大地,何處有可容日本人行其帝國主義之余地,非行之于中國而誰行之?!彼岢觥敖袢沼戎袊瑹o他術焉,亦先建設一民族主義之國家而已”(梁啟超,1902a: 26, 35)。。日本右翼的“黑龍會”明確把侵占中國東北作為戰略目標。日本在甲午戰爭中戰勝中國后,不僅攫取了臺灣、朝鮮半島、琉球這些富饒的土地和資源,而且從清朝獲得了2億兩白銀的巨額賠款。由于在俄、美壓力下“吐出”清朝被迫割讓的遼東半島,日本又額外從中國獲得3000萬兩白銀的賠款。這些“戰爭贓物”使日本從靈魂到骨子里變成了一部極其貪婪和瘋狂殘忍的侵略機器。

隨后日本便開始制訂并逐步實施“征服滿洲,征服中國”的侵略計劃,日本間諜遍布中國全境,勘探礦藏,繪制地圖,結交軍政要人,調查各地語言、宗教、民俗(解學詩,2008)。日本終于在1931年發動了“九一八事變”,占領東北全境,利用清朝退位皇帝溥儀建立一個傀儡政權“偽滿洲國”。但是日本人的胃口遠不止此,在占領熱河、進入河北后,又在1937年發動“七七事變”和全面侵華戰爭。日軍憑靠現代化的教育制度和武士道精神,訓練出一支高效和瘋狂的軍隊,不僅占領了大半個中國,并狂妄地進攻東南亞,偷襲珍珠港,正面向英國和美國發動太平洋戰爭。最后日本在全世界反法西斯力量的聯合打擊下宣布無條件投降,退出了臺灣、朝鮮半島、庫頁島和南千島群島。中國得以收回在甲午戰敗后被迫割讓的傳統領土臺灣與澎湖列島。

這兩股侵略勢力,一個來自西北,另一個來自東方,都對中國的國家統一和領土完整造成巨大威脅和無法治愈的永久性傷痛。與此同時,民國時期其他國家如英國和法國也通過脅迫民國政府,在與其下屬殖民地的邊界劃定方面(中印邊界、中緬邊界、中越陸地與領海邊界)不斷侵害中國主權,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害,也為這些原殖民地國家在獲得獨立后就領土領海與中國發生爭議埋下隱患。

2.中華各族維護國家統一,與國內分裂勢力進行斗爭

第二條主線,是中華民國下屬的各民族維護國家統一、與帝國主義支持的國內分裂勢力進行斗爭。

由滿洲貴族建立的清朝,以進關時的六十多萬人來統治明朝管轄下的六多萬人口,深感實力不足。因此,為了把其管轄下那些講不同語言、信仰不同宗教并有不同生活習俗的群體分而治之,清朝在行政設置上采取的是“多元型帝國構造或多元型天下體制”(王柯,2014: 176),在漢人居住區通過省府縣體制實行直接統治,在東北和伊犁設立滿洲將軍轄區,其他地區大多屬于間接統治,如在西藏建立噶廈制度,在蒙古部落地區實行的世襲札薩克王爺和盟旗制度,在南疆綠洲采用伯克制度,在西南少數族群地區采用世襲土司制度,并嚴格禁止各部分居民之間進行橫向交流和人口遷移。這樣一方面可以使當地群體的傳統文化和社會制度免受中原地區的沖擊,以防造成劇烈的社會動蕩,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各部分聯合起來威脅清朝的統治。王柯教授以新疆的維吾爾社會為例指出,“將維吾爾社會與漢人社會完全隔離起來,其真實目的并不是為了保護維吾爾人的利益不受漢人的侵害,而是為了阻止維吾爾人與漢人進行交流和吸收中華文化。然而,這一具有狹隘民族意識的統治政策,妨礙了維吾爾人形成中國國家意識和中國人意識,它不僅給清王朝的新疆統治留下破綻,也是給王朝時代以后的近代中國社會留下的民族問題的病灶”(王柯,2014: 175-176)。

這樣的多元化統治體制,造成了各族群聚居區之間出現了不同類型的行政區劃與制度區隔,也維持甚至強化了各族群聚居區之間不同類型的社會組織的區隔和不同語言宗教、社會習俗的文化區隔。這就為帝國主義通過向中國各族群灌輸和培植“民族”意識來分化瓦解中國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也為中華民國和后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清朝基礎上創建共和體制和建設現代公民國家埋下了深深的隱患。在中華民國38年的歷史中,在外蒙古、內蒙古、東北(滿洲)、新疆、西藏等地先后出現了不同范圍、不同程度的民族分裂運動,而在所有這些分裂活動的背后,我們可以看到無一例外地都有外國帝國主義勢力的鼓勵和推動。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浦县| 西青区| 中阳县| 宾川县| 玉田县| 丹凤县| 达州市| 会东县| 建阳市| 荥阳市| 甘南县| 八宿县| 嘉祥县| 孝义市| 博湖县| 金平| 达孜县| 华宁县| 慈利县| 高邑县| 济南市| 青铜峡市| 普安县| 饶平县| 西和县| 汾阳市| 秭归县| 渭南市| 大港区| 资溪县| 邹平县| 喜德县| 孟连| 涟水县| 甘洛县| 宣城市| 余庆县| 巍山| 吉首市| 西宁市| 文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