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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教育學術網絡之鋪成

1917年初留學德國鎩羽而歸的朱家驊任北大德文教員,1924年取得博士學位重返北大,是他教育學術人脈網絡重要鋪成階段。

一 第一次北大任教

1917年初,朱家驊中斷德國學業回到上海。是時,北大新任校長蔡元培正廣納人才。朱家驊雖然尚未學成、沒有教書經驗、年僅25歲,但憑著早年在同濟的德文訓練及其德國留學的經歷,在當時北大文科預科主任沈尹默沈尹默為朱家驊在正蒙學堂時期的革命思想啟蒙老師。引薦下,進入北大教授德文,為北大最年輕教授。在開學典禮上,朱家驊結識了胡適、陶孟和、王星拱、何炳松、陳大齊、顧孟余等人。胡頌平編《朱家驊年譜》,第9頁;《北京大學職員履歷表》,國立北京大學編《國立北京大學廿周年紀念冊》,北京大學,1918,第31頁。

1.德文教學

1898年京師大學堂(以下簡稱“大學堂”)是在“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思潮下產生。其教育制度、教學思想及教學內容多仿效西方國家大學模式建構;許多教材、教科書也直接采用西方國家原文書籍。因之大學堂特別重視外語教學工作,在籌辦章程中便規定設有英、法、俄、德、日五種外國語言課程。

1912年嚴復擔任校長后,更在全校積極推行外語教學,課堂上除國學課程外,都用外語講授;課外活動,如開會、講演、討論也多用外語。外語中以講英語者最為普遍,能講德語者便身價十倍,為眾人所羨慕。當時,外國語為全校性的必修課程。此外,理科的物理、數學、化學、土木工學門和采礦冶金學門,德文是學生連上三年的必修課程,在預科也列屬兼習課程。

蔡元培留洋多年,自然知道語言對學習西方學問的重要性,入主北大后,除英語外,兼提倡法文、德文、俄文、拉丁文、日文及世界語。《四年度周年概況報告書》(1917年5月26日),王學珍、郭建榮主編《北京大學史料》,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第3188~3197頁;蔡元培:《北京大學開學式演說詞》(1918年9月20日),《蔡元培全集》第3卷,第382頁。朱家驊初到北大受聘為文科兼預科教授,教授文科本科二年級第二外國語德文課程,每周5小時。當時班上學生有新潮社成員羅家倫等十多人。羅家倫回憶說,原本并沒有選修朱家驊的課。但聽聞朱家驊上課時“精神煥發,教學認真,在教室中全用德語”,也“從善如流”改選朱家驊的德文課。羅家倫時為文科本科學生。羅家倫:《朱騮先先生的事跡與行誼》,《朱家驊先生逝世紀念冊》,第263頁。

也許就是因為朱家驊上課得到學生好評,一個月后又兼任文科預科一年級德文班德文法和德讀本兩門課程,每周12小時。當時文科預科一年級德文班學生蔣復璁后來回憶說,當年朱家驊上課真如羅家倫所說,是“滿口德文”,非常認真,要求學生每月作兩次口述、兩篇作文。“他有時也與我們閑談,全班十二人,非常和洽,大家用功。”蔣復璁:《朱騮先先生的追憶》,《朱家驊先生逝世紀念冊》,第283~284頁。蔣復璁認為因為朱家驊的殷切教導,這段時間是他從小學到大學讀書生活中最快樂的時期。

1918年1月,第二學期北大文科本科外國語課程有英、法、德、拉丁文四門,每班課程6小時。德文兩班,課程為“讀本”和“文法”各3小時。朱家驊任甲班“讀本”課及乙班“讀本”和“文法”課。文科預科德文班只有一班,每周課程10小時,朱家驊負責一年級第一外國語,上課時數為7小時。一年級英文班另安排有每周2小時的第二外國語課程,分別開設有法、德、日三個班,德文課程亦由朱家驊負責。2月起,文科預科一年級德文課全由朱家驊一人擔任。他一人幾乎包辦了北大文科本科與文科預科的德文課程。自然地,在當年7月舉行入學考試時,朱家驊已是文科本科及文理法預科德文科的命題主任委員。《本科外國語教員擔任鐘點》,《北京大學日刊》第38號,1918年1月5日,第3、4版;《紀事:文預科第二學期課程表》《預科外國語教員擔任鐘點表》,《北京大學日刊》第39號,1918年1月6日,第1~3版;《紀事:文科外國語用書一覽表:(英法德文)》,《北京大學日刊》第44號,1918年1月12日,第2、3版;《文科學長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68號,1918年2月9日,第1版;《本科外國語教員擔任鐘點》《預科外國語教員擔任鐘點表》,《北京大學日刊》第109號,1918年4月12日,第3版;《本校紀事一:本校入學試驗委員會組織業已就緒》,《北京大學日刊》第161、162號,1918年6月12、13日,第3、3版;《北京大學新組織》《北京大學現行組織》,《北京大學史料》,第81~82、116~117頁。

2.聯名建議大學“自治”案初顯現代大學理想

初到北大任教的朱家驊年紀最輕、資歷最淺,輩分也最小。從目前有限的資料來看,除了教學工作,他并沒有負責有關全校性的行政業務,所參與的教務工作僅限于德文教授會,“教授會”設置是蔡元培為落實“教授治校”辦學宗旨在北大所進行的教務管理體制變革中的一項。德文系照章行事,1918年1月成立德文教授會暨德文教授主任選舉會,所有擔任德文課程的教授皆有投票選舉權。當時北大教授德文的教員計有顧兆熊(孟余)、朱家驊、曾廣堯、李惟恒、孫廣昭、高孔時、王蔭泰、何德美、梅理慈9人,當日朱家驊與孫廣昭未克出席。投票結果顧兆熊獲得8票,當選為德文教授會首任主任。未到場的朱家驊獲得僅剩的1票。其時,朱家驊在北大的資歷只有五個月,還是教職員中最年輕者,能得一票的支持,顯見對朱家驊在教學、德文學養與行政領導才能方面的肯定。《北京大學新組織》、《教育部有關北大章程的指令附章程》,《北京大學史料》,第81~82、82~85頁;王學珍:《北京大學紀事1898~1997》,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第39頁;《本校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83號,1918年3月5日,第1版;《本校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55、56號、1918年1月25、26日;《北京大學日刊》,第59號,1918年1月30日,第1版;《本校紀事:德文教授會紀事》,《北京大學日刊》第91號,1918年3月14日,第3版。課外活動則主要在全校性社團“進德會”。“進德會”1918年5月成立,是蔡元培改變北大學風的另一重要措施,會員分為三種等第。朱家驊為不嫖、不賭、不娶妾的“三不”甲種會員。成立大會上以記名投票方式選舉評議員及糾察員,評議員選舉朱家驊得3票;糾察員選舉,他也有7票。可見,朱家驊雖未任全校性行政業務,但在教員間人際關系良好。進德會后又修正,他公布該會會員改為不分等,以不嫖、不賭、不納妾為基本條件;不做官吏、不做議員、不飲酒、不食肉、不吸煙等五戒為自由選擇條件。他仍未變更原意,簽署為基本三條戒約者。從其選擇上已可見出,他并不排斥入世從政。《自寫年譜》,《蔡元培全集》第17卷,第477頁;高平叔:《蔡元培年譜長編》中冊,第76、100頁;《進德會通知及名冊》、《進德會報告》,《北京大學史料》,第2568~2571、2571~2572頁;《紀事:北京大學之進德會》,《北京大學日刊》第50號,1918年1月19日,第2~4版;《進德會報告》,《北京大學日刊》第54號,1918年1月24日,第3版;《本校紀事一:進德會報告:(一)教員部被舉為評議員而未當選者之票數》,《北京大學日刊》第155號,1918年6月5日,第3版;《本校紀事:進德會報告:(一)教員部被舉為糾察員而未當選者之票數》,《北京大學日刊》第159號,1918年6月10日,第2版。《進德會啟事》,《北京大學日刊》第177號,1918年7月4日,第2版;《進德會啟事第四號》,《北京大學日刊》第178號,1918年7月6日,第2版;《進德會啟事第七號》,《北京大學日刊》第187號,1918年7月30日,第2版。至于其現代大學理念,可從他與沈尹默、劉半農、程演生、錢玄同、周作人、王星拱、馬裕藻、劉文典、陶履恭、陳獨秀、朱希祖、朱宗萊、陳大齊等15人聯名向評議會提出的“大學城”“組織大學俱樂部”“制定教員學生制服”建議案中窺見一二。

“大學城”一案,朱家驊等之意是仿照歐美“University”及“University Parter”成例,劃出一定地段為“北京大學區”。區中除警察一項由官廳主持外,其余均以大學名義主持。他們希望借此達到四大目標:第一,營造良好地方以為他處模范;第二,使學生活動于良好氛圍以養成其高尚之精神;第三,教職員學生等居住于同一區域感情必日漸融洽,并可于課外多得切磋琢磨之益;第四,舉辦地方公益事業以應學校及住戶生活上之所必需。“大學區”既以“大學”為主體,則校長自然為大學區“區首長”。基于尊重學術機構與學生人格起見,建議商明警廳,“凡本校學生在本區之內,或雖在區外而著有制服者,除犯重要刑事罪名外,非經本校校長許可,不得加以逮捕或拘禁;如系一般違警,校長認為可由校中自行懲戒者,警廳亦當照準”。顯而易見,此議所聲張的就是“大學自治權”。

“組織大學俱樂部”一案,他們認為,設置俱樂部有導學生以正當娛樂節省學生無謂靡費、教員學生借此聯絡感情、破除省界及各科各班自為風氣之習慣、便利節儉學生、使校中學生所組織之原有各機關有所統一與促進學生自動辦事能力等七大目的。朱家驊等建議以校長為部長,部中總指導員由校長委任,各社團職員由學生自行推舉。在俱樂部中,職教員與學生所應盡之義務與所享之權利一律平等。此俱樂部之議關注焦點在于大學城下,全方位關照學生的生活起居,師生情誼之聯誼與提供學生正當的課外休閑娛樂。

“制定教員學生制服”一案,建議在校期間穿著制服,并根據歐洲大學制服之式樣具體擬定式樣。因考慮價廉、便于穿著,冬夏可以通用,不慣穿西服及年老者冬季必須穿著皮服,建議采用歐美通行之Ca Pand Goren為大學制服。同時建議制服式樣議定后,呈請教育部備案,凡非部中認為大學之學校,不得采用式樣相同或類似之制服。又北大教員學生,除將來改充官吏應服公服外,其余無論何處,無論何項交際,均以此種制服為大禮服。該案目的則是為合乎世界大學制定制服之通例,以整齊形式,使學生有尊崇大學之觀念,于行檢上加以精神管束,更為顯示北大已進于世界各大學之列。《紀事:擬請組織大學俱樂部、劃分大學區域、制訂教員學生制服案》,《北京大學日刊》第47號,1918年1月16日;第48號,1918年1月17日,第1~3版。

此三案雖是朱家驊與其他教授聯名提出,但仔細審視其理由與辦法,可以看出實根源于歐洲“大學自治區”之理念,著重在于“純學術研究”環境之創造、“學術研究風氣”之養成與社會典范之樹立,更重要的意義在于學術至上,尊重學術“自治權”之體現。這亦顯露朱家驊對歐洲現代大學的了解與向往,企圖將其“移植”于中國,使北大成為中國第一個大學自治區,樹立教育學術研究機構典型的示范意義。

二 第二次北大任教

1.教學工作

1924年,重返北大執教的朱家驊同時擔任地質系和德文系專任教授。在教學任務上,已橫跨文理兩科四個學系課程。

朱家驊在預科教授的課程有甲部博物學第二年課程和一年級德文班第一外國文班的德文翻譯課程,每周授課共3小時。《國立北京大學預科規則及課程:民國十三年至十四年度》,北京大學檔案館藏,館藏號:BD1924005;《預科課程說明書》,《北京大學史料》,第1101、1103、1105頁;《國立北京大學預科規則(1924年修正)》,《北京大學史料》,第1851~1852頁。

地質學系功課分為普通科目、高等科目與野外實習科目三種。該系第一、第二年所習功課均為地質學基礎科目,后經教授會審慎編定后,自1925年上學期開始一律作為必修課。朱家驊在地質學系所開的課為一年級的地質學概論屬普通科目,每周3小時,以講演方式進行,所用教科書為葛利普所著的《地質學》(Text Book of Geology)。《專載:地質學系課程指導書》,《北京大學日刊》第1528號,1924年9月26日,第2版;《北京大學地質學系課程指導書,十四年至十五年度》,《北京大學史料》,第1116頁;《國立北京大學十五年度課程指導書:地質學系課程指導書十五年至十六年度》,北京大學檔案館藏,館藏號:BD1926006。在國外大學,地質學概論是很重要又不容易教授的基礎課程,一般都會由系主任或資深教師擔任。朱家驊剛從德國回來即擔任此項重任,顯示其地質學專業學術水平在地質學系內是受到肯定的。地質學家黃汲清即是朱家驊當時的學生之一。他回憶說,他們班在一年級時有朱森、李春昱、楊曾威、趙華煦、常隆慶、蔣詠曾、尹效忠等8人。在教授朱家驊和王烈的率領下,曾分別去北京南部和西山旅行,初步認識地質學。

史學系部分,在蔡元培強調學術研究下,連文史學科強調的都是“科學的史學”。史學系課程跨度極大,將所有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學科安排為基礎選修課。朱家驊也因此在史學系開了一門每周一小時的“地史學”, 1924年度列為一年級選修課,1925年度改為不分年級選修課。《專載:史學系課程指導書(十三年至十四年)》,《北京大學日刊》第1533號,1924年10月2日,第2版;《北京大學史學系課程指導書,十四年至十五年度》,《北京大學日刊》第1778號,1925年10月9日;第1779號,1925年10月12日,第1~3版。

德文學系部分,朱家驊1925年、1926年兩年度所教授的課程是二年級的德文小說(Deutscher Roman)。另外還安排有“德國文學討論”的特別講演課程,由朱家驊與楊震文、魯雅文共同主持,采取學生自由聽講形式,凡校內外學生皆可隨時報名聽講。

朱家驊的教學工作可以從三方面來看:第一,在本科三個學系的課程除史學系為選修課外,其余全為必修課,顯示朱家驊在其專業學識上是受到肯定的。第二,在課程指導書綱要中,朱家驊詳列其授課重點綱要,可以看出他對教學工作的認真態度。第三,朱家驊對中西文化融會貫通的重視,如他在德文系課程中安排有中國哲學思想與中國文學課程,又到史學系開地史課程,可見朱家驊對中國傳統文化,對中西方哲學思想與科際間融會整合的重視。

2.學校行政管理事務

德文系在朱家驊回國之前,中國籍教授只有楊震文一人,照章由楊震文任系主任。1925年3月,楊震文兩年任期屆滿,便不須選舉,直接改由朱家驊接任。當時德文系有教授朱家驊、楊震文、魯雅文(德),講師洪濤生(德)、海理威(德)等。《本校布告:校長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1639號,1925年3月6日,第1版。朱家驊受到德國大學視哲學為科學研究之母觀點影響,接任主任后即將中國文學與中國哲學課程排入德文系一、二年級的必修課程。例如一年級有張鳳舉的文學概論3小時、周作人的歐洲文學史2小時;二年級有朱希祖的中國文學史概論3小時、徐炳昶的中國哲學史2小時和馬敘倫的老莊哲學4小時。《北京大學 德文學系課程指導書》,《北京大學史料》,第1137~1140頁;《國立北京大學十五年度課程指導書:德文學系 課程指導書十五年至十六年度》,第130~132頁,北京大學檔案館藏,館藏號:BD1926006。

同年10月,朱家驊當選為北大評議會評議員。評議會是北大最高立法機構與最高決策機構,由全校教授投票選出,代表全體教授公意。1925年10月,新一屆評議員選舉中總投票數為75票,應選名額17名,開票結果朱家驊名列第7。17名當選者得票高低分別為:顧孟余48票、陳大齊47票、譚熙鴻42票、朱希祖42票、胡適42票、李煜瀛41票、朱家驊38票、沈尹默37票、馬裕藻37票、馮祖荀37票、沈兼士37票、丁燮林34票、高一涵32票、徐炳昶32票、李書華32票、周鯁生31票、王世杰31票。《校長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1792號,1925年10月28日;第1793號,1925年10月29日,第1版。此時距朱家驊重回北大任教只有一年時間。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明朱家驊在北大教員中的聲望及其良好的人際關系。事實上,自1925年上海五卅慘案發生后,評議會最重要的作用不再是學校行政業務之決策與推動,而是與北洋軍閥政府的抗爭。這也是朱家驊在學界確立地位的關鍵時期。

3.學生課余活動之指導

朱家驊對學生社團活動十分支持,例如受聘擔任北大學生社團“學術研究會”顧問。學術研究會成立是一個“以研究學術為宗旨”的全校性大型學術性學生社團,發起旨趣即是希望“集合同志,晨夕砌磋,會友以文,以仁輔友。聚則通力合作,散則自由研究。各輸所得,各求所好”。《發起北大學術研究會旨趣書》,《北京大學日刊》第1798號,1925年11月4日。出自《北京大學史料》,第1579~1580頁。其會務包括學術講演、分組研究、宣讀論文、讀書報告、刊行雜志、創辦學校、學余俱樂等。其中會員的“分組研究”是該會重點活動之一,先后成立英文文學研究組及德文研究組。德文研究組由朱家驊、魯雅文(Prof. Dr. H Rousselle)、洪濤生(Herr V. Hundhausen)、楊震文等德文系教員擔任指導。其組員資格要求甚高,北大學生需能以德語自由談話,并能在會外作切實研究工作者;而校外同學若有良好德文程度者,經組員或導師介紹并經大會許可,可以加入。該組每周舉行常會一次,演說及議題討論全以德語進行。《紀述:北大學術研究會過去的工作與今后的計劃,李競何述》,《北京大學日刊》第1938號,1926年6月21日;第1940號,1926年6月23日,第1版;《北大學術研究會組織就緒》(1925年12月9日)、《北大學術研究會旨趣書》(1925年12月21日)、《(附)北大學術研究會德文組簡章》(1926年5月14日)。這些資料皆出自《北京大學史料》,第11580~1581、1583~1584頁。

朱家驊對該社團的指導十分熱心,1926年“三一八”慘案后避居六國飯店時,依然指導學生,將柏林中國學生總會為日本侵占滿洲事以德文書寫的《對全世界民眾宣言》和《對膠州事件的抗議書》翻譯成中文,發表在《北京大學日刊》上,表達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抗議與痛恨。譯者李競何是北大學術研究會德文組負責人,朱家驊為該組指導教授之一。這兩篇譯文皆是受朱家驊委托譯成中文并發表在日刊上。《專件:柏林中國學生總會對全世界民眾的宣言:李競何譯》,《北京大學日刊》第1877號,1926年4月9日,第1版;《專載:柏林中國學生總會對膠州事件的抗議書,留德中國學生總會》,《北京大學日刊》第1886號,1926年4月20日,第1版。

總結說來,朱家驊1917~1918年雖只在北大教了兩學期,但因德文根基深厚,教學認真,年輕熱情,又樂于與學生交流,在教學工作中樹立了良好的聲望。無論在德文教授會主任選舉還是進德會評議員與糾舉員選舉,雖未能入選,但對進入人才濟濟的北大不到一年的朱家驊而言,能夠獲得支持應被視為一種莫大的肯定。1924年朱家驊再回北大,即同時在四個學系授課,并先后出任德文系主任與校評議員,開始參與校級行政管理與決策事務,展現其行政領導才能。在校外除應聘負責接收故宮文物點驗加封工作、制定古物管理辦法外,1925年5月4日,東方文化事業總委員會成立,中方11人、日方7人為委員,管理日本退還的庚子賠款,以柯紹忞為委員長,朱家驊受聘為中方委員。1925年五卅慘案期間,北京教育界成立“北京教育界滬案后援聯合會”, 6月7日通過中日文化事業委員會中國委員宣告停職的決議案。胡頌平編《朱家驊年譜》,第15頁;《日人反對改組東方文化委員已有非正式之聲明……決計進行上海分委員會》,《世界日報》1926年8月7日,第7版。1925年還當選中國地質學會理事,顯見他在古生物學專業學養是受到中國第一代地質學者肯定的。

由上述朱家驊在北京大學任教經歷來看,他真正在北大執教時間不過三年,以1918年8月官派赴歐留學為分隔點,正是北大發展最好與最壞的兩個時間段。

1917年朱家驊初到北大,適逢蔡元培入主北大銳意革新之時,是北大發展最好的時期。德國大學是蔡元培對北大種種革新的重要參考體例,對朱家驊來說自然熟悉不過。同時北大改革后的新興學風及對科系行政工作的參與,讓朱家驊認識到發展現代教育學術的重要性,從此改變了他的“救國”途徑。

1924年朱家驊回到北大至1926年,是北大發展最壞的時期。1918年朱家驊官派留洋后,北京政局日益頹敗,軍閥內戰不斷,政權更迭不已。因軍需過大,嚴重擠壓其他項目經費。自1920年起,北京教育界便為教育經費長期積欠問題不斷發動抗爭,甚至多次引發北京國立八校教職員全體辭職風潮與學生抗爭學潮。北京政府無心民生,百姓由充滿希望、到失望,最后到絕望。1924年朱家驊返國時,北京已是學潮不斷,蔡元培因無力改變大局已經遠赴歐洲。此時對北京學界來說,“市街等同學校,標語口號等同課本”,讀書反倒成了“課外作業”。慎予:《蔡元培與北大》,《國聞周報》第3卷第29期,1926年8月1日,第4頁。轉引自呂芳上《從學生運動到運動學生:民國八年至十八年》,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94,第29、162頁。1925年起,朱家驊因積極參與、領導北京學界反北京政府的抗爭運動,未有機會將其在歐洲考察總結之學術、教育理想付諸實際教學與學校行政事務上,并于1926年“三一八”慘案后遭北京政府通緝被迫逃往廣州。不過,中山大學一行反為他提供了極佳的實踐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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