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啟蒙

從20世紀50年代起，北京電視臺在運營了20多年后，直到1978年更名為中央電視臺，不過那會兒電視臺提供的節目可不是24小時都有的，北京有錢居民家里的電視，也就晚飯之后到睡覺之前的3個小時里有點節目，剩下的全是無窮的雪花與無盡的噪聲。

終于，電視有了畫面！

由此引來室內所有人的一片歡呼。

不知是不是他們家的傳統，有球賽時，全家老少定會匯聚一堂，有說有笑；有故事影片時，徐伯伯基本上就回自己書房去了，剩下的人就開始有評有論起來；而沒球沒故事片，只有戲曲之類時，徐大哥就會帶著我們下樓圍著幾座白樓連蹦帶跑地喊聲震天，結果整個客廳里只剩下老戲迷徐伯母一個人又哭又笑起來。

這一天，電視里轉播的是一場中國隊與也門隊的友誼賽。自然是全家老少齊上陣了。比賽場地是北京工人體育場，播音員是位嗓子尖尖的男人。

徐伯伯笑了起來：“我以為這么多年了，也該由新秀宋世雄上場了，怎么還是張之啊！”

聽到這里，我們幾個孩子皆是一頭霧水，什么宋世雄、張之？

“唉，你們這一代真可憐啊，也就看看友誼賽。想當年，我們可是看著由張之轉播的世界杯預選賽啊！”

什么世界杯？什么預選賽？

“你們就別聽我老爸在那兒吹了，那時咱北京哪來的電視轉播呀！”看著我們幾個孩子一臉困惑，徐大哥用一種自豪的口氣說，“那是第六屆世界杯，中國隊和印尼隊爭奪出線權，那時咱北京還沒有工人體育場（簡稱工體）呢，整個北京只有一個先農壇可以現場看國際比賽。為了那場球，我老爸可是坐31路倒22路，花了兩個多小時，到了東單售票亭又排了好幾個小時隊，結果還是沒買到球票。最后只好回清華用收音機聽了那場轉播。就是那次世界杯，巴西隊依靠17歲的貝利奪得了世界冠軍。”

聽到這里，徐伯伯一臉自豪地起身，不一會兒從書房里拿回一本筆記本來，特意掀開給我們看。

只見上面寫著3個潦潦草草的字——年維泗。

這是什么意思？

徐伯伯驕傲地說：“那是1957年的夏天，由咱們北京的年隊長領著一幫中國隊員，以4比3的成績將當時亞洲強隊印尼隊打趴下了，那可是咱們中國人在世界杯預選賽中的第一場勝利！后來，年隊長他們來咱們清華時，我是一路從南門追到西門，總算在人群中要下了這個簽名。”

回憶到這里，只見徐伯伯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整個房間里，只有屏幕上張之的聲音在電視里喋喋不休著。

兄弟依然是一臉茫然，世界杯真的這么牛嗎？怎么能讓這么多的中國球迷莫名地興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