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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對風
  • 露曼華
  • 5327字
  • 2018-11-11 13:33:51

(15)

終于,到了袁教授壽誕這天,莫非換了身干凈衣服,坐著公交車來到了舉行壽誕的酒店。

要真正亮相了,莫非在酒店門口大換了兩口氣。走進酒店大堂,他看到一個水牌上清楚的寫著袁教授壽誕在二樓多功能廳舉行。正看著,旁邊站過一個人,一身正裝,小皮鞋擦得幾乎能照見人來,一身的古龍香水味讓莫非禁不住用手掩了掩鼻子。

“常峰?”

沒想到,那人居然和自己打了招呼。

莫非看到那人的臉,快速的從自己的記憶里搜尋著有關這張臉的信息,他希望自己沒記錯,不過,還是策略的應道,

“師兄!”

“真是你啊!”那人退后一步,上下打量著莫非。

莫非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知道,自己這身行頭,在這個人面前,簡直太寒酸了。

“哎呦,這么多年了,你跑哪兒去了?你這是?你可是當年的大才子,我記得教授曾經說過,你們這屆,最有天賦的就是你,可你這是?”

“旭朝!”

此時,又走進來一個人,和正在說話的這位‘師兄’打著招呼。

“呦,鶴鳴師兄,你看,你能不能認出這是誰?”

莫非看到后走近的這個人,他記得,這個人全名白鶴鳴,現在是藍城大學美術系的老師,也是袁教授的弟子,比這個看自己笑話的‘師兄’孟旭朝大一屆。

“這是?”白鶴鳴遲疑道。

“你也差點沒認出來吧!要不是這身衣服我還有印象,我也怕是要認不出來了!哈哈,這是常峰!大才子常峰啊!”孟旭朝話里有話的介紹到。

“哦,對,常峰,來,走,進里邊敘吧,時間快到了,還沒見過教授呢!”

白鶴鳴說著,拍了下莫非的肩膀,示意他也跟著快些進去。

莫非對這個白鶴鳴頓時生起了好感。

莫非隨著孟旭朝和白鶴鳴走到二樓多功能廳的前廳時,看到門前設了簽到處,孟旭朝自然是搶先簽了到,然后是白鶴鳴,最后,莫非也拿起了簽到筆簽了那練了兩天的簽名。他剛一抬頭,便看到孟旭朝、白鶴鳴與一位身穿紅色旗袍的漂亮姑娘聊天,他記得,這位盛裝的姑娘正是袁教授唯一的女兒,袁園。

莫非的心此時幾乎要跳出鼓點兒聲了,他甚至擔心自己的心跳聲會被別人聽見。

“哎,這位是,是常峰嗎?”大概是莫非盯袁園太久,袁園發現了這雙緊張的眼睛,她先是一愣,轉而笑容瞬間洋溢在臉上,款步走向莫非。

“師姐!”

“哎呀,真是你呀!這么多年,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你去哪兒了?”袁園關切的問道,那語氣和剛剛孟旭朝的完全不同。

“我,我,一直在藍城。”

“一直在藍城?那怎么不來家里,前幾年我爸還念叨你來著。”

莫非尷尬的笑了笑。在袁園那審視的眼神下,他有些不知所措。

“走,進去吧!”袁園拉過莫非往大廳里進。

“哎,常峰,你給教授帶什么禮物了?”孟旭朝從后面喊到。

禮物?莫非心說,這,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孟旭朝真夠煩人的!

“沒帶嗎?常峰,你不會是不知道今天是袁教授的壽誕吧!快,有什么禮物快拿出來。”

這時候,莫非才看到,很多人正在一旁的一個臺子那兒放下自己帶來的禮物。

“哎呀,準備什么禮物啊,人來了就好嘛!常峰,走,進去坐吧!”袁園一把拉過莫非,邁步走進了大廳。

莫非進了大廳,看到里面不僅是袁教授的壽誕宴會,更是藍城大學美術系的校友會,有些面孔,他有印象,更多是他沒有印象的。

莫非由袁園拉著,一直往里走,莫非看到,這宴會的餐桌按照學年排列,每張桌子中間都有一個標示牌,莫非被安排到了常峰所在學年的餐桌。

“常峰,你先坐,馬上要開始了,我去看看我爸!一會兒見啊!”

“哦,師姐,你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袁園走了,莫非剛喘了幾口氣,就進入了下一輪考驗——認同學。

這一桌的同學,都是常峰的同班同學,莫非盡量讓他們和自己打招呼,畢竟在資料介紹里,常峰是個少言寡語的人,這一點,讓莫非省了不少麻煩,即使他不說話,大家也依舊會覺得很正常,最多就是說一句,“常峰,你還是老樣子!”

但是,莫非漸漸感覺到,大家這句‘老樣子’,很多是挖苦的口氣。

經過一番問候和一些耳聞,他知道,他這一班的同學基本上已經沒人在真正畫畫,大部分進了廣告公司,也有進影樓的,還有些進了一些企業做了策劃或者市場部,有的,干脆就脫離了和美術有關的行業,賣機票,干導游、開飯店。聽到常峰依舊在堅持畫畫,有些同學的神情里是驚訝,有些是疑惑,有些是羨慕。莫非在這個時候,仿佛也看到了多年后自己的同學會,也許也是這樣吧!在問過了工作之后,他們開始聊家庭了,有的剛結婚,有的有了孩子,有的在計劃要二胎,還有的剛剛離婚,莫非只是悶悶的坐在那兒,聽著身邊七嘴八舌的聲音。

宴會開始了,莫非看到袁園將一位老人用輪椅推上了前面的舞臺,那位坐在輪椅里的,應該就是袁教授了。讓莫非驚訝的是,這袁教授不僅坐了輪椅,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這又讓一些同學有了語言發揮的空間。壽宴上莫非看到孟旭朝跑前跑后,他仿佛是教授的兒子一樣,一直在教授左右,不過,過了一些時候,他發現,他的判斷是錯的,這個孟旭朝并不是一直在教授左右,而是在袁園左右。

各屆的學子被主持人按年代的先后順序分別請到臺前來,對坐在輪椅里的教授行祝壽禮,到了莫非這屆,莫非也跟著大家走了上去,不想,這個孟旭朝在大家行完禮后,忽然對教授大聲說道,

“袁教授,你還記得這個人嗎?”

大家聽了,都看向孟旭朝手指的方向,莫非頓時成了焦點。

袁教授抖著手兩眼迷離的看向莫非。

“記得吧!他是常峰啊!”

“爸,對,這是常峰,他也來了!他現在還在堅持畫畫,您看,真好!”袁園說道。

“是啊,教授,他現在還在畫畫,您不是一直說他是他們那屆最有天賦的嗎?不過,我怎么看著,他這天賦也沒讓他的品位有什么提高嘛!反倒是這穿衣服的品位更復古了!”孟旭朝說罷,臺上臺下頓時爆發出了一陣笑聲,有的還鼓起了掌。

此時,莫非真想直接過去揪住這孟旭朝的衣領,問問他到底鬧夠了沒有!在資料里,莫非從沒看出這個孟旭朝和常峰有什么恩怨,今天,他這是發了哪門子的瘋,就算自己衣著寒酸,也不至于糾纏自己不放,一個成年人,這么做,難道就只是想尋個樂子而已。

莫非等著所有來參加壽宴的師兄弟都行過了禮,就打算找機會和袁園打個退席的招呼,參加展覽的事,他想再找機會,因為,在這里,他實在是覺得憋悶。但是,這個招呼一定要挑選孟旭朝不在場的空擋才好,否則,不知道這個孟旭朝又要拿自己開什么樣的玩笑。

終于,大家都行過禮了,袁園也將教授推到了主位坐好,接下來,就是各個同學去向袁教授主動敬酒。莫非拿起了杯子,一直關注著孟旭朝,想著這家伙該不會不去上廁所吧,總有他不在袁園身邊的時候吧!終于,他等到了,眼看著這小子一個不小心,被幾個來敬酒的同學一擠,酒灑了一身,這家伙頓時就有些急了,埋怨了幾句之后,便跑出宴會廳,大概是去處理身上的酒了。

莫非瞧準機會,拿著酒杯朝袁教授走去。

走到教授所在的餐桌附近,前面依舊擠著很多拿著酒杯的校友,莫非想再往里擠一擠,忽然,后面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手中的酒杯瞬間灑了他自己一身酒。

“哎呦,對不起,常大畫家,灑到你衣服上了!哎呦,這古董級的衣服,是不是很貴啊!”又是孟旭朝,他不是剛已經出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聽到孟旭朝的話,大家都瞧過來,莫非此時被自己潑了一身的酒,上衣還在滴著酒滴。

“哎呀,怎么搞的,快擦擦!”一旁的袁園拿過一塊餐巾主動為莫非擦著身上的酒水。

“師姐,沒關系的,我自己來吧!”

“是啊,一會兒干了就好了!這是常大畫家用自己的衣服當畫布呢!”孟旭朝又調侃著說道。

“旭朝,差不多行了!”袁園對孟旭朝冷臉說道。

聽到袁園這樣說,孟旭朝也是一驚,有站在后面的校友沒聽到,也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有的還在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沒聽到師姐說,行了嗎?”孟旭朝忽然吼了起來,隨即轉向莫非,說道,“常峰,今天是袁教授的壽誕,你在這兒添什么亂!”

莫非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搞得非常惱火,因為剛剛孟旭朝突然的吼聲叫停了大廳內所有談笑、碰杯、走動的聲響,莫非看著眼前的孟旭朝,衣服上剛剛的酒漬還在,臉上的戲謔暴露無遺,而周圍的人中,更多的也是同孟旭朝同樣的目光。莫非忽然從眾多的目光中看到了一雙最特別的雙眼,是袁教授,他似乎是理解莫非此時的憤怒,又好像懂得他的委屈,那眼神里有著種種說不出,又急于表達的痛苦!莫非想著,他現在不是莫非,如果是莫非,他一定要將孟旭朝的這一通無緣由的指責還回去,他此時是常峰,是為了回到這個圈子,為了等這一天準備了二十多年的常峰,小郭曾經告訴過他,面對每一次棘手的問題,都不要馬上去處理,要想想常峰,如果是常峰,他會怎么做,如果是自己,自己又會怎么做,想到自己,是為了不失去自己的智慧,想到常峰,是為了更溶于這個任務。如果是常峰,他會忍。莫非沉了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身旁的餐桌上拿了一瓶酒倒進剛剛已經基本灑空的酒杯中,沒有理會孟旭朝,而是走到教授的輪椅前,對教授深鞠一躬,說道,

“袁教授,感謝您的教導之恩,我這些年,一直在認真作畫,您曾經說過,畫畫并不難,但是,能堅持畫畫,用心畫畫并不易,因為,在畫畫這條路上,會有這樣那樣的誘惑,會有這樣那樣的嘲笑!不要去管他,繼續畫,繼續畫,你會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另一個世界!袁教授,常峰在這里祝您身體健康,壽比南山!”說罷,常峰給教授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后,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對袁園說道,“師姐,我還要回去畫畫,先走一步!教授,保重身體!”

莫非說完,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了,沒有半點遲疑。

莫非心想,就算是還要再找機會,他也不想再在這里聽這個孟旭朝的嘲笑。

他走出大廳,聽到后面有人叫他,

“常峰,常峰,等等。”

是袁園。

“師姐,你怎么出來了?”

“常峰,今天人太多了,旭朝大概也是喝多了,你別介意!”

“師姐,我沒介意,你回去忙你的吧,里面教授和師兄弟們一定都在等你呢!”

“常峰,你,真的沒事?”

“我真的沒事。”

“嗯,那,就好。”

莫非以為談話就此結束了,他已經開始轉身,卻聽到袁園又對自己遲疑的說道,

“你,現在還在畫畫?”

“嗯,是。”

“沒做別的?”

“偶爾,總要生活,不過,我還是最喜歡畫畫。”

“我,這幾年開了個畫廊,不知你聽說了沒有,這是我的名片,有空來玩。”

莫非接過袁園遞過來的名片,說道,

“好,師姐,快回去吧!教授那邊恐怕他一個人應付不來。”

“那,你的聯系方式呢?”

莫非給袁園打了一個電話,算是留下了聯系方式,便離開了。

莫非心想著,本來以為剛剛這樣離開是失去了和袁園單獨告別的機會,沒想到,這個孟旭朝讓自己因禍得福,袁園居然追了出來,還給了自己畫廊的名片,這是一個好的開始,這讓莫非心中有些小竊喜。

正當他往外走,迎面一個人叫住了他,

“常峰,這就走了?”

莫非被突然點名,有些受驚,像是剛剛心中的小竊喜被人發現了一樣,他驚恐的抬頭看向對面的來人,是白鶴鳴,看樣子,剛剛是去了衛生間。

“哦,師兄。”

“這才剛開始,怎么就走了?”

“太吵了,我這個人,靜慣了。”

白鶴鳴會意的笑了一下,說道,

“我也不喜歡這種場合,你還是老樣子,我挺羨慕你的。”

聽了白鶴鳴的話,莫非有些意外,這話要是從孟旭朝嘴里出來,他一定肺都要炸了,可是,從白鶴鳴口里說出來,他覺得那是他從心底里說出來的。

“一無是處,有什么好羨慕的。”莫非答道。

“你能做你自己。”

“誰不是在做自己?”

“我就不是!”

“師兄不是也在母校任教嗎,怎么不是?”

“任教和畫畫可是兩回事,別對我說你不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莫非對白鶴鳴這兩句話無力反駁,只能微微的笑了一下。

“如果藝術都是在大學里學來的,那么世界上的藝術怕是就要越來越消亡了。就算是再負責的老師,也無法真正的傾其所有把自己所學教予學生不是嗎?所以,真正的藝術,真正的畫家都是天賦,而那靈感如同風,稍縱即逝,而真正的畫家都是捕風人!”白鶴鳴說著看向莫非。

莫非被白鶴鳴這幾句話所吸引。在莫非的記憶里,小郭給他的資料里對白鶴鳴只有簡單的幾個個人基本信息,沒有過多的介紹,而之所以介紹他是因為他是目前藍城大學的美術系老師,同時又是袁教授的學生,其他的,便沒有了。

“哈,我說的還對吧!記得這是有一次你在袁教授的課上說的。”白鶴鳴微笑著看向莫非說道。

“我?”莫非不禁反問道。

“怎么,你忘了?我當時正好去你們教室去找袁教授咨詢我考研的事,你不知道你這幾句話對我的影響有多大!我當即就決定不考了,卻沒想到,最后還是走到這條路上來,放棄了我捕風的夢想!”白鶴鳴說著,目光迷離,像是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哦,對了,你最近在畫什么?”

“也沒畫什么,”莫非自知對常峰真的不夠了解,他擔心再說錯話,掉進自己給自己挖下的陷阱里。

“袁園開了家畫廊,挺不錯的,偶爾我也有作品在那里展出,不如你也幾幅作品過去吧,別只顧你自己一心捕風,讓我們也能欣賞欣賞風的樣子。”白鶴鳴說到這,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袁園,哦,我去了趟洗手間,好,我馬上過來。”

白鶴鳴掛斷電話,對莫非說道,

“袁園說袁教授可能有些困了,要回去了,我過去搭把手,咱們有空再聊,哎,對了,聯系方式給我留一下,加個微信吧!”

“我,聯系方式倒是有,不過,我還沒有微信。”莫非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白鶴鳴正在拿著手機要輸入信息,聽到莫非如此說,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微笑著說道,“我也不怎么玩,不過學校讓每個老師都要有個微信,每個班建個群,我也是沒辦法,整天響個沒完,都是些無聊的信息,快,把手機號碼告訴我,我給你打過去!”

莫非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白鶴鳴,白鶴鳴認真的輸入之后,給莫非又打了回來。

莫非出了酒店,今天這出重要的首場演出算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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