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高碑石像群，本來是個模擬海底景象的廣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應無慮和固永安換上水遠常見的麻灰色長袍和頭巾，應無慮把上拉領口擋著臉，由固永安擋在外側，二人靠著街邊走。

“是嗎？”聲音悶悶的。

我提這個話題，是想讓你這個管高碑叫墓碑的人給點情報，不是讓你聽古代八卦！不過比起這個，更想吐槽的是：“你的美貌沒有那么耀眼，把臉露出來吧。”

應無慮又將領子提高了一點，眼睛擋住一半：“我不能曬太陽。”

街道不是光禿禿的沙漠，季節和時間決定了現在不是陽光普照，街上沒有人遮著臉：“嚴重到這個地步嗎？陽光對你的影響。”

“畢竟，生死攸關，小心點好。”語氣倒還輕松淡定。

固永安調整了一下站位，把應無慮擋的更嚴實了。

想過混進趕來的村民，等著看秦鎮海要干什么，但應無慮都能猜出來水遠人民有多么團結。

“他們可是結伴到沙漠里生活的人啊，彼此還能不認識？”

雖然這句話有過度代入人魚視角的嫌疑，不過高碑人確實比一般城鎮鄉村的聚居民相熟得多，在一個大家都來自五湖四海的環境，兩個高碑人一般是最快相認的。

全混進去不現實，只能堂正強撐起來，挑選目標，打暈，借用衣物身份和長相，盡可能探出秦鎮海的計劃和目的，隊長帶著醫療兵在旁策應，闕凡濁這個不定時炸彈已經跟任言綁定了，現在就這一個完好戰力可以壓制他。

“看遺跡外圍的人群，還真以為全村都過去了，結果這里人也不少。”

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出發地不可能沒留痕跡，固永安和應無慮到水遠進行調查，側面潛入，結果進到人這么多的街道。

“又不是真的人多，不停有一樣的人走來走去而已。”

固永安糾正她：“什么叫一樣的人，同一撥人走來走去，看出來了？”

“看得出來啊”這時，有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子從固永安身邊跑過，“剛剛那位小哥，已經來回六趟了。”

“嘶——，固永安，是吧？”

忽然有人叫住二人，固永安想當沒聽到直接走，奈何應無慮停下腳步了。

花了一秒鐘回憶聲音的主人是誰，固永安戴上笑，有幾分殷勤地轉身招呼上去：“啊——，老城主，好久……”

“行了，萬侯埃，侯叔、埃叔、老萬，隨便叫了，別弄假惺惺的那套。”

“侯叔！”

固永安叫完，看著應無慮示意她叫人，應無慮能明白這個意思，但半天沒動靜。

叫叔？叫叔嗎？我比他大啊，這樣好嗎？

胳膊肘碰了應無慮一下，她才反應過來看向萬侯埃，張了下嘴，還是沒發出聲音。

這孩子怕生？

固永安覺得不是這樣。

眼珠朝左一滑，眨眼后又正視向萬侯埃：“老萬！”

“哈哈哈”萬侯埃被逗笑了，“小姐，家教很嚴？”

應無慮：“啊？”

“啊……”猜錯了呢，“抱歉，不是要肆意揣度你的家庭。”

萬侯埃脫帽表達歉意，隨后轉火固永安：“滄浸通緝秦鎮海，為什么連你也追來了，這事果然跟你有關系？”

固永安想編話閃躲，被萬侯埃看穿：“找個地方聊聊吧。”

萬侯埃發出邀請，應無慮看了固永安一眼。

看我的話你就別無選擇了。

固永安帶著應無慮跟在了萬侯埃身后。

這是一位身穿全套正裝的老人，手持拐杖，不過行步穩健，上半身也始終挺拔，看起來有些矮，走近了才知道比應無慮高上幾分，可能是因為身材削瘦，顯得體型小。

“這是我的搭檔，應無慮。”到地方坐下，固永安主動介紹應無慮。

“真了不起。”萬侯埃衷心地夸贊著，“我叫萬侯埃，是一個退休了的老人，閑不下來，還在永夏幫忙處理一些事務。”

等到萬侯埃的手伸到面前，應無慮才反應過來，伸出相對的手握住。

“好了，仔細說說吧，都已經發通緝向全大陸尋求幫助，我們也該有案情的知情權。”

固永安想看看應無慮的態度，他不敢，在這位老城主面前，他不敢有任何失誤。

“原來如此，真的是美人魚。”萬侯埃平靜地聽固永安講完，又表現出他早就知道這些的樣子。

“您已經知道了？”固永安料到這位老城主不會什么都不知道，但想不通這么完整的情報是從哪里來。

“水遠的村長，你可能聽說過，司寇豐，已經把這件事報上去了。”

“報上去了？”應無慮不解。

“見蓄水池，修魔動水利循環什么的，一直有備案。今天一大早，把具體方案交上去了，用人魚的心臟，請主城批準。”

固永安沒有看應無慮，但感覺上，她沒有任何問題。

“批準什么？”這個還是固永安問的。

“預計直徑為十公里的湖泊，一定程度上可控，如果永夏不同意，他可以適當縮小直徑。”

“這是要改變這一片的生態環境啊！”

固永安的驚訝不像摻假，與之相比，應無慮就太過平淡了些。

有反應，像是：哦，他要這么干啊的恍然明了，沒發出聲音，也基本沒動。

“還有一點，部分出于個人好奇，我想確認一下”萬侯埃認真的看向對面兩個人，兩人各一次，“你們有人見到了美人魚嗎？確認了美人魚在這次事件中的存在嗎？”

固永安不能表現出自己被問懵了，但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撒謊的風險有些高。

“我見過”應無慮秒答搶過這個問題，也搶過了萬侯埃的注意力。

“您可能不太相信我，但是看到秦鎮海他們抓到的那只美人魚了。”

“不不不，我相信”萬侯埃對待應無慮，表現出十足的溫和，“雖然大部分是因為你是固永安的搭檔，我相信您說的話，沒有懷疑。”

三人又對坐著喝了兩口茶，萬侯埃開口說結束語：“彼此都有的可忙，我就先走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萬侯埃轉身戴上帽子，又問了一句

“是的。”應無慮照實回答。

“用不用我幫你看看？”雖是繼續聊，萬侯埃卻沒有轉回來，背身等著應無慮的回應。

“不用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