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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多么偶然的巧遇啊!不如更確切地說應該感謝上天的有意安排啊!父親、丈夫又回來了,這對克林福德一家是多么大的變化啊!盡管他們還處在一無所有的困境中,但現在他們可以看到希望和未來了。

當弗勒普看到躺在沙灘上的人時,他根本沒有去想人是死了還是活著,他只有一個念頭,趕快奔過去。哈里·克林福德臉朝天地攤在沙地上,四肢張開一動不動;他面色蒼白,眼睛緊閉,嘴半張著,還吐出了半截舌頭。他的衣服破爛不堪,上面還滿是泥點。在他身邊,弗勒普還看到一只老式石彈手槍,一把刀子和一把船員專用的斧子。

弗勒普彎下腰,他解開可憐的人的衣服,摸摸身體,發現身體還是熱的,只是由于饑餓和傷痛,被折磨得瘦得可怕。弗勒普抬起了克林福德的腦袋,看到腦殼上有長長的一條傷口,周圍還結滿了血塊。

弗勒普把耳朵貼在了傷者的胸口上聽著。

“他在呼吸,他還在呼吸。”水手興奮地喊道,“我要救活他,水,水在哪?”

在幾步遠的地方,弗勒普看到在沼澤地旁的沙床上,涌出一條小溪,正涓涓流向大海。他急忙跑過去,把自己的手帕浸入水中,然后回到傷員身邊。他先擦拭著克里夫頓的頭部,把被血粘住的頭發小心翼翼地從傷口處移開,又細心清洗了傷口,然后又用手帕濕潤著工程師的前額、眼睛和嘴唇。

哈里·克林福德輕輕地動了一下。他的舌頭縮回到半張著的嘴里,弗勒普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餓,我餓!”

“唉!”弗勒普說,“可憐的人,天知道他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但是,怎樣才能給這個不幸的人的肉體注入活力?怎樣才能挽留住這正在悄悄逝去的生命?

弗勒普猛地想起餅干、咸肉。“對了!真是上天啟發了這個可敬的女人。”

弗勒普跑到溪邊,用一個大貝殼盛回一些清水,把餅干放在里面搗碎,攪成糊狀,然后再用一個小貝殼當勺子,一點點地喂著工程師。

由于極度衰弱,哈里·克林福德幾乎不能進食,他掙扎著費力地咽著餅干糊。幾勺之后,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弗勒普一邊喂著他,一邊像慈母勸慰生病的孩子一樣鼓勵著工程師。半個小時過去了,哈里·克林福德睜開了眼睛,他差點熄滅了的目光逗留在弗勒普的臉上,他肯定認出了弗勒普,因為傷員的臉上浮出會意的微笑。

“克林福德先生,是我,溫哥華號上的水手。您認出我來了嗎?請什么也不要說,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只要聽我講就行了。您的夫人和孩子們都很好,一切都很好,他們看到您該多高興呀!多么令人振奮的消息啊!”弗勒普說道。

傷員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弗勒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工程師的手里對他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沒有必要謝我,這算不上什么。倒是我應當感謝你,感謝你來找我們,你做得真好!”

善良的弗勒普笑著,他輕輕地拍著工程師的手示意讓他放心。費多也加入進來表現他的撫慰,它討好地舔著主人的面頰。

弗勒普突然叫道:

“噢!我想起來了,費多,你也快餓死了吧!快吃吧,你的命比我的命還珍貴!”

說著弗勒普遞給這只忠實的狗幾小塊咸肉和餅干。他把節約了一天的寶貴的儲存都奉獻了出去。是啊,父親找到了,沒必要為他們一家再多擔憂了。

哈里·克林福德吃了一些餅干糊后,精神似乎好多了。弗勒普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這是非常嚴重的挫傷。弗勒普曾處理過許多這類外傷,他把手帕包在了工程師的頭上。他又在沙丘的斜坡上鋪上干燥柔軟的水藻,把傷員輕輕地移到他匆忙準備的“床”上,把自己的襯衣和寬大外衣都蓋在了傷員的身上。

克林福德聽任弗勒普為他做著這一切,他只能用感激的目光看著他。

“你什么也別說。”弗勒普對工程師說,“我現在沒必要知道所發生的事情,你以后再講吧,最重要的是等到了這一天,謝天謝地,你總算來了!”

然后他貼近他的耳朵問道:

“你能聽清楚我的話嗎?克林福德先生?”

哈里·克林福德的眼神里流露出肯定的回答。

“聽我說。”弗勒普又說,“天快黑了,但是夜色是很美的,不是嗎?在離這里七、八公里的地方,有個我們的宿營地,你的太太和勇敢的孩子們都在那里,我要把你運到那邊去,但是海岸上道路崎嶇,我已經有了辦法。”

克林福德工程師用感激的目光看著水手,當他聽到他所愛的人一切都好的消息后他的精神更好了一些。

“我打算這樣做。”弗勒普接著說,“你需要護理,我要盡快把你運送到山洞去。我先把你單獨留在這里幾個小時。這有一點餅干和水,還有一點咸肉,費多是不會動這些東西的,你能聽見我說的嗎?現在已經八點了,兩個小時后我就能到達山洞,然后我駕著小船過來,用船把你載回去。你最多在這等我四個小時,午夜時,我就能返回來,然后我們等著海水退潮,小船順水很快就能把我們帶到山崖下,早上八點鐘時,你就能躺在山洞里了,在一張舒服的沙藻床里,在你親愛的家人之間了。怎么樣,同意我的計劃嗎?”

“是的。”克林福德無力地小聲回答。

“就這樣,我們說好了。”海員又說,“我走了,克林福德先生,相信我,您會看到我對約會是多么守時的。”

弗勒普又給傷員整理了一下床鋪,讓他更舒服一些,然后又握了握他的手,最后對費多說:

“你,費多,你是個乖男孩,好好照顧你的主人,別動他的餅干糊。”

費多肯定是聽懂了,因為它叫了一聲,聲音非常像“是”,弗勒普感到滿意了。這個可敬的水手邁著大步,很快走遠了。

在返回的途中,弗勒普的心情是多么激動。他感到萬分高興,因為他沒有空手而歸。他忘了一天的疲勞,忘了熄滅的火,忘了折斷的刀子,一個像克林福德先生這樣的工程師不是足以使大家擺脫困境嗎?有他在,即使赤手空拳,也能創造一切。現在又有無數的打算和計劃涌上弗勒普的心頭,他相信,他可以完成所有計劃。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海岸線消失在漆黑的大海之中。月亮到后半夜才能升起。弗勒普,在這黑夜中,只能靠他的本能辨別方向。為了不繞遠路,他必須重新穿過沼澤,然后沿著懸崖返回山洞。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他必須在沼澤地里找到他來時經過的小路。他一步也不能走錯,否則會陷入泥潭。他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前進,不時地驚起棲息在水草中的野鳥。

“真討厭!”弗勒普自言自語著,“這塊地像個大漏勺,除了洞還是洞。不過我一生中還遇到過比這更惡劣的沼澤地,這塊爛泥潭怎么能擋住我呢。”

只要沉著、鎮定,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難的。弗勒普已經是汗如雨淋,渾身濺滿了泥點,但是,他一刻不停地繼續前進著。終于到了他從懸崖下來時走過的坍塌斜坡了。也許二十個人也找不到這條曾經走過的小路,但是弗勒普好像具有盲人走夜路的本能,在黑暗中找到了上坡的路。他像巖羚羊一樣靈活地爬上了懸崖。

“可算有塊結實的地方了!”弗勒普說,“這可惡的沼澤,快要累死我了!我的腿都快斷了,可是我還得再奔跑一陣。”

弗勒普說到做到,他兩肘在肋邊擺動著,挺起胸來,像個職業長跑選手,很快就跑完了懸崖頂上的路,下到了河的右岸。他迅速脫掉褲子和僅有的貼身襯衣,疊好頂在頭上,他跳進河里,幾下就游到對岸,不等身上的水干就穿上衣服,繼續沿河岸奔跑。很快他到了第一個宿營地,于是,沿著懸崖腳下向山洞跑去。

在十點多一點時,他已經到了去山洞的最后一個轉彎處。這時,他聽到呼喚聲。

“嗨,弗勒普!”

“嗨,馬克先生!”

海員和少年相遇了。馬克擔心弗勒普,他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在母親睡下后便走出了山洞。一來是為了全家的安全,到外面巡視一下,再者也是為了迎接一下弗勒普。這是第一次在沒有弗勒普守護的情況下過夜,因此這個夜晚對馬克來講好似長得沒有盡頭。

弗勒普沒太在意年輕人的出現,他只是在思考是否要立刻把所發生的情況告訴他。最后他認為:“這個男孩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他有堅強的神經,他可以承受一切意外,再說好消息總不會給人帶來傷害的。”

“弗勒普。”馬克這時問道,“你的探察如何?”馬克的心也突然激烈地跳了起來。

“有新情況,馬克先生!”海員回答說。

“啊!弗勒普。”少年大叫,“你給母親帶回了希望嗎?她需要有力的安慰,她已經被不幸壓垮了!”

“馬克先生。”弗勒普回答,“我給你帶回了如此好的消息,如果你聽后不感謝上帝,你就是個沒良心的家伙!”

“是什么事,弗勒普,到底是什么事?”年輕人問著,激動得全身發抖。

“鎮定點,先生。”弗勒普說,“聽我說,我找到了費多。”

“費多!我們的狗,我父親的狗!”

“是的,費多,又瘦、又弱,幾乎快死了的費多,可是它認出了我。”

“還有呢……”馬克猶豫地問著,“還有呢……說呀,弗勒普,你為什么沒把它帶回來?”

“沒有先生,我把它留在那了,因為有人需要守護。”

“我父親?”

“是的。”

馬克險些沒有跌倒,幸虧弗勒普及時扶住了他。少年撲到海員懷里痛哭起來。弗勒普向他講述了巧遇的經過。父親還活著!聽了這個消息馬克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對不起。”馬克拉著海員的胳臂說,“快點把他運到這里來吧。”

“是的。”弗勒普答道,“一分鐘也不能耽誤,這就是我的決定,馬克先生。”

弗勒普告訴馬克,他打算用船,乘漲潮時趕到哈里·克林福德待的地方,因為他答應午夜時返回,他要遵守諾言,因此必須盡快出發。

“我母親呢?”馬克說,“我是否該預先告訴她呢?”

“馬克先生。”海員答道,“這事似乎有點難處理,我的直覺告訴我說:應當慢慢地告訴克林福德太太……”

“我不和你一起去嗎?弗勒普?”少年問道。

“我想為了你母親,你還是留下來好,馬克先生。”

“可是我父親,我父親在等著我,他需要我的幫助。”

“不,我年輕的先生,你是長子,我不在時,你有義務照看全家。再說我們最遲早上八點就可以回來了,你只需再耐心等幾個小時。”

“可是。”少年還想堅持,他說,“如果我可憐的父親完全被折磨垮了,我沒在他身邊,為他……”

“聽著!馬克先生。”誠實的海員嚴肅地說,“我向你宣布的是我找到了還活著的父親。我將給他的家庭帶回來的還是個活著的父親!”

馬克同意了弗勒普的計劃。事情只能是這樣安排,這不僅是因為馬克是長子應當照顧家庭,而且是因為只有他才可以把這巨大的好消息靈活地告訴他的母親。此外,他也不能不告訴母親一聲就和弗勒普一起離開,但是母親現在還正在睡著,他不愿驚擾她。

馬克幫助弗勒普準備著小船。因為弗勒普新近剛駕船去采過牡蠣,因此船帆都沒有收起來。

這時,開始漲潮了,海水向北流去。風從西南方向刮過來,對駕船非常有利。但是夜很黑,月亮到深夜二點才能完全升起來。然而黑暗是不能阻擋一個像弗勒普這樣富有經驗的水手的。弗勒普上了船。

“請代我擁抱我的父親!”少年喊叫著。

“好的,馬克先生。”海員答道,“我代表你和你的全家擁抱你的父親。”

說完海員拉緊帆繩,調正船向,迅速地消失在黑夜里。

已經是夜里十點半鐘了。馬克獨自坐在岸邊,他像發燒一樣,全身戰栗著。他不愿回洞去,他需要吸一些深夜的新鮮空氣。無論如何不能現在把母親驚醒,讓她過早地承受不必要的擔憂。但他又怎么能在她面前保持沉默呢?

可為什么要沉默呢,弗勒普不是讓他一點點地慢慢地通知母親嗎?從不相信丈夫會失蹤的母親得知丈夫幾個小時后就會出現在眼前時,她會怎樣呢?他應該怎么對她說呢?他現在該做什么呢?

馬克思考著,沿著海岸至山洞的路來回走著。月亮從東邊漸漸升起,溫柔的月光朦朧地勾勒出彎曲的海岸線。海面泛著微波,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亮光。已經有十二點了。如果一切順利,弗勒普應當又回到了哈里·克林福德身邊。還有忠誠的費多也在父親身邊,這讓馬克揪緊的心稍感有些平靜下來。他想象著,好像看到了弗勒普這個可敬的海員為了父親所做出的許多的貢獻,而這些正是他本人想做的啊。

馬克反復思考著應當如何把事情告訴母親,他可以告訴母親,弗勒普在離岸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島,他認為那里可能有人居住,因而他要在太陽升起來前返回去看個究竟。他還可以說弗勒普看到了那里有豎起的桅桿,可能有遇難的人住在島上。馬克暗指這些人可能是溫哥華號上的人。的確,鬼知道那些造反的溫哥華號上的水手們,在一個混蛋二副的指揮下,為什么他們的船就不會觸礁遇難呢?他們也可能被海浪卷到這片海岸上來的。馬克覺得他的這種假設是可以讓他的母親相信的。

馬克就這樣坐在巖石上胡思亂想著。他一會兒怕謊話說得過了頭,一會兒又怕說得不夠圓滿。這時月亮已經爬過了最高點。漸漸又開始落下,東邊又露出的微弱的白光,太陽快要出來了。在這個海拔高度較低的地方這時很快天就要亮了。

馬克坐在石頭上,正沉浸在想象中,當他抬起頭來時,突然發現母親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沒睡覺嗎?我的孩子?”克林福德太太問道。

“沒有,母親。”馬克回答著站起身來。“當弗勒普不在時我不能睡覺,我的任務是照看你們大家。”

“親愛的孩子,我親愛的。”克林福德太太說著抓住了兒子的手。“弗勒普呢?”她補充問道。

“弗勒普。”馬克吞吞吐吐地說,“他回來了。”

“回來了?”克林福德太太重復著向周圍尋找著。

“是的,他回來了,可他又走了,他是來取船的。”

馬克結結巴巴地說著。他的母親看著他,目光似乎可以鉆透到他的心里。

“為什么弗勒普又走了?”她問。

“他又走了……母親……”

“出什么事啦,馬克,你對我隱瞞了什么?”

“不,母親,我對你說過……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

克林福德太太拉著兒子的手,停頓了一會兒什么都沒說。然后她似乎讓自己更平靜一些后說:

“馬克,告訴我,又發生了什么事?”

“聽我說,母親。”馬克回答。

馬克把已經想好弗勒普又出發的虛構故事講給克林福德太大。當克林福德太太聽到溫哥華號上的人有可能到那個島上時,她松開了兒子的手,走到岸邊。

這時,她的其他孩子們朝她跑了過來,他們一下都撲進了她的懷抱里,摟住了她。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也極其緊張地把孩子們摟在了懷里。她沒再接著問下去,只覺得心里七上八下,非常難以平靜。她開始給杰克、貝爾洗臉。

而馬克接著在岸邊溜來溜去。他決心不再說話,因為他覺得再說下去,秘密會不由地泄露出來。但他不得不回答羅伯特的話,因為,羅伯特看到小船不見了。

“弗勒普晚上回來了,把它開走了,他要到北邊更遠的地方去!”

“弗勒普回來過?”

“是的。”

“他什么時候再回來?”

“可能今天早上八點左右。”

已經七點半了,克林福德太太又來到海岸邊說:

“孩子們,如果你們愿意,我們到懸崖上去迎一迎我們的朋友弗勒普吧。”

大家一致同意這個建議。馬克不敢看他的母親,他臉色蒼白地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心坎上。

母親和孩子們沿海灘向懸崖走去。很快,羅伯特發現遠處出現了一個白點,不會錯的,這是一張白帆,是弗勒普的船上的帆,正順著退潮的海水,繞過海灣的北端一點點地駛近過來。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能到達營地。

克林福德太太看看馬克,馬克差點就要喊出來,“我父親,父親在哪?”但他用極大的毅力克制著自己。

船沿海岸行駛,海浪翻滾著白沫,海風把船帆吹得脹鼓鼓的,片刻間,船上的一切都清楚地出現在眼前了。終于羅伯特叫了起

“看啊!船上有只動物!”

“是的,是只狗。”馬克不由自主地回答。

他的母親立刻走到他身邊。

“這只能是我們的費多!”小貝爾說。

幾分鐘后,羅伯特好像是回答妹妹的問話似的說:

“是費多,母親,我認出來了,是費多。”

“費多。”克林福德太太下意識地念叨著。

“是費多。”羅伯特高喊著,“母親,是你的勇敢的費多,可它怎么會到了弗勒普的船里呢?”

一陣狗叫聲傳了過來。

這時小船隨著退潮的海浪很快到了懸崖下的海岸邊,弗勒普,準確地打了一下舵,船就繞過了最后的一塊礁石。

這時,狗一躥就躍進了海里,它不顧海浪可能把它卷走,奮力向岸上游過去。它爬上岸,向迎著它的孩子們奔過去。終于,孩子們又抱住了他們的寵物,他們狂喜地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它。

這時馬克向船跑去,克林福德太太像掉了魂似的跟在他后邊。

小船終于平穩地停在了海岸邊。弗勒普站在舵旁,一個男人躺在他的身邊,他慢慢坐起來。克林福德太太不由地跌倒在這個男人的懷里,在這個她日思夜想,不知為他流了多少眼淚的男人懷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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